今晚大漢龍騰還會發布一章公衆,請還在看公衆的朋友們到我的新作《唐風》裡投票支持,多謝大家。如果有熬夜習慣的,最好是過十二點十分後起點清空上週數據後投票,請大家多支持我的新書,謝謝。
張偉點頭答道:“正是。咱們現下每年得的金銀不少,不過百姓到底不能日入鬥金,有些物什,用金銀交易也是不便。比如那燒餅油條,總不能讓人用銀子結算。現下咱們用的是大明鑄的銅錢,銀賤銅貴,吃虧甚大!待我正式舉兵起事時,便開始由呂宋鑄銅,銅四鉛六,鑄成大漢通寶。內地銅銀比價是一千二百文兌一兩銀,咱們的成本比內地小的多,估計實價是九百多文便可抵一兩銀。依着一千文兌一兩的官價,仍是可以佔不小的便宜。”
他將手中摺扇搖上一搖,扇起一陣涼風,向着何施二人笑道:“做生意久了,什麼事都打算盤。其實若是攻下江南,整個南方都是我的地盤,那時候用銅錢蒐括百姓的銀子,實則還是在蒐羅我自已。這銅銀比價如此之高,還是因大明的銅礦開採的不好,流通時又被雁過拔毛,成本太高!”
何斌笑道:“銅價高,百姓花一千二百文的銅子才能兌換一兩白銀,官府卻是隻收銀子,比價卻是依着官價,生生的就盤剝了兩百多銅錢。內地百姓生活甚是堅難,辛苦從土裡刨食,汗摔八瓣賺的幾個銅子,就這麼着進了官府的腰包。這樣的朝廷,不亡纔是沒有天理!志華能想到蒐括百姓就是跟自個兒過不去,將來就是稱王稱帝的,想來也是惠澤天下,斷不至有鼎革一事了。”
張偉嘆一口氣,黯然道:“從周王定鼎,始有華夏,有漢秦之威烈,有唐宋之富強。哪一朝的開國帝君不是勵精圖治,希圖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唐太宗貞觀之治時,鬥米不過三四文錢,一年的列刑犯人不過二十九人,行遍大江南北不需持刃,這是何等的恢宏氣度!左右不過六七十年,天下又復大亂。如此周而復始,中國每三百年必大亂,兵兇戰危,多少典籍被焚,宮室被毀。我聽那些個夷人說起故國,竟有千多年的建築保存至今,而中國的秦漢唐宋,又有哪一朝的宮室留存下來?是以我一則絕不會盤剝百姓以自娛,亦不會自詡爲聖君而不行改革之事。前一陣子我令人在《太學報》上商討興亡之事,雖然爭來辯去的沒個結果,到底大家暢所欲言,將來總歸有個制度出來,不使興亡更替的老路在我張偉手中繼續下去。”
何斌聽他感嘆,卻是想起一事,向張偉問道:“聽說那黃宗羲要寫一本書,叫什麼《明夷待訪錄》,說的是君王以天下奉一人,最是無情殘暴之人,需要以文臣遏制帝權,尊士權、開言路、不以帝王一人爲尊,而是與士人共治天下。這可是出於你的授意?”
他嘿然一笑,指着張偉笑道:“這定然是你的計謀。讓這毛頭小子出頭,借他父親的聲望來行此事。可憐那黃尊素一世道學,兒子卻被你拐的不務正業,成日裡只顧着忙這些。舉業經書都拋到一邊。他老子來尋我幾次,只說要舉家回南京,求我通融,我也只得敷衍罷了,卻是被他攪的頭疼!”
張偉嘿然一笑,道:“我管他!這些老夫子,士農工商中他們最大。除了念上幾本死書,對政治軍事,乃至人情世故,工商貿易一概不懂,偏生又以救天下而自詡,當真笑話。比如那劉宗周等人,論起品行來一等一的好,卻偏生好心辦壞事的人就是他們。那孫承宗和熊廷弼是何等的人才?鎮守關外時,偏是這些文官起勁攻擊,什麼勞師費餉,畏敵不前,硬是逼得皇帝撤換,當真混賬!我雖不能斷然將他們如宗族那般剷除,想我事事聽從他們的計較,卻也是休想了。我便是不放人,能將我怎樣?不過是背地裡嘀咕幾聲罷了!”
施琅見張偉與何斌說的熱絡,由呂宋撤兵一事又扯出長篇大論來。他是純粹的武夫,對這些事絕不關心,因向張偉急道:“咱們還是說出兵的事,可成?既然那呂宋依兄弟的意思可以撤兵回來,那麼我的水師,想來也是可以回來?”
“正是。留下些近岸的炮船,防着走私和哨探敵情就是。水師主力回臺,準備隨時策應南方戰事!”
他思維被施琅拉將回來,揹着手在房中轉了幾圈,又令道:“先派回幾艘大艦來,保護臺灣運往瓊州的運輸船,大陸戰事,我軍勢必將已少博強,漢軍倚仗的就是先進的火器和犀利的火炮,後勤補給一事很是重要。稍有不慎,便是漢軍致敗之由。若不是我早有準備,早前買進了最適合運輸的晉江馬,又造了大量的載重馬車,縱是有海路補給,一萬多漢軍在南方的做戰補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至於水師主力,自然要派大用場!漢軍實力雖強,明軍也有幾股子強兵堪與一戰。但明朝全無水師,咱們的水師可堪大用。你此番回呂宋後,將防務移交,託付給可信任的屬下,立時便要帶着水師主力回臺備戰,你可明白?還有你的四千水師陸戰兵種,海上陸上都可做戰,是我苦心建立以備大陸爭戰所用,這可是一股子隨時可以出動,瞬息千里的突襲力量,將他們全數撤回。水師艦船該修則修,多加訓練,只要我一聲令下,便可立時出動!”
“是,兄長放心。漢軍水師原本就是精銳,既然大哥有吩咐,我立時回去準備就是。”
張偉搖頭道:“現下不過九月,北方戰局正是僵遲,那皇太極多半在十月之後方能入關。現下起事困難頗多,皇太極入關之時起事,會被人說支應女真,別說會幫了這些女真人的忙,就是名聲上也不好聽。是以能拖則拖,估摸着此時那劉宗周還未從京師動身。他便是來了江南,憑他也難以整頓數百年的積弊,到是可以全然不理!海禁一事,年前亦斷然難以發動,待他們預備開始時,咱們就能動手了。”
施琅先是低頭默算,半響方擡起頭來,被海風吹的黝黑的面孔略帶一絲激動,向張偉問道:“這麼說來,發動的時間該當在年後了?”
“現下看來,應是如此。我與廷斌安排的事,也該當在年前發動,待年後朝廷有了舉措,咱們正好藉此起兵!”
當下兩人談談說說,擬定了許多細務,待到了中午時分,柳如是親自在外叩門,向房內笑道:“幾位大人,軍國大事商量完了麼?就是沒完,在府裡不比外面,還是先用飯的好,用完了飯,再商量,可成?”
三人原本到還不覺得,因談的都是關係臺灣及衆人前途乃至生命的大事,何斌縱是不懂軍務,亦是睜大了眼細聽。此時聽那柳氏一說,各人方覺得腹中飢餓,看看時辰,原來早已過了午時。張偉便笑答道:“有勞夫人費心,咱們這便出來。”,說罷向何施二人一笑,道:“咱們也是許久未在一起,就這麼着,今日無醉不歸!”
張偉親自打開書房房門,與何斌施琅兩人迤邐而出,因見柳如是笑吟吟站在庭院之中等候,因歉然道:“我們幾個一說事,便混忘了時辰,卻教夫人跟着捱餓了。”
“這算的了什麼,伺候飲食原本就是我的份內事。”
柳如是因見施琅呆着臉站在書房門前階上,忙向他笑道:“施爺,這一向可好?”
施琅呆了一呆,見是柳如是致意,忙笑答道:“有勞嫂子動問,我諸事都好。嫂子有孕在身,今日叨擾,施琅很是過意不去。”
柳如是卻不再客套,只微着着又向何斌福了一福,便告一聲罪,領着十幾個丫環婆子穿角門而去。依着張偉心思,原本是要她做陪,不過古人規矩甚大,絕然沒有讓女子陪着幾個男人喝酒吃飯的道理。是以笑咪咪看着她離去,卻讓何斌施琅道:“兩位,請吧?”
施琅自臺灣赴呂宋已久,原本與張偉商議大事尚且不覺,此時見了柳如是溫柔賢淑,卻想起自家娘子,又想到雖然戰事尚遠,卻需自已即刻赴呂宋指揮撤兵一事,再加上需在臺灣整束水師,是以時間甚緊,在臺灣至多呆上三五日便需上路。此時心情自然不免有些異樣,但見柳如是遠遠指揮着僕役往此處送上酒菜,忍不住心裡一酸。卻怕張偉何斌看出,急忙尋個話頭來說,向張偉問道:“志華兄,嫂夫人身邊的那女子是哪一位?是兄長新納的妾侍麼?”
張偉扭頭一看,卻見是莊妃侍立在柳如是身邊,她因身份畢竟與衆不同,是以穿着打扮與尋常僕婦絕然不同,站在柳如是身邊顯的分外顯眼。先在外不便,便將施何二人讓到內堂設宴之所,待僕役們將飯菜送上,方將莊妃一事與施何二人仔細說了。何斌卻已聽張偉說過,施琅因一向在外,張偉自不會巴巴的將這些小事告之與他,是以到是頭一回聽說。
沉吟半響,方向張偉鄭重勸道:“咱們去年剛在遼東大殺大搶的,這女人雖是蒙古人,到底蒙漢之間關聯甚深。咱們衝到他們汗宮,燒殺搶掠,這其中未必沒有她的親人好友?她年紀雖小,聽兄長說起其行事,到也不似無知婦人,現下不但不求死,不想逃,反道盡心竭力的幫着嫂夫人治理家政,小弟以爲,此事斷然沒有這麼簡單!”
張偉聽了一笑,又將莊妃鼓動柳如是赦免犯罪軍官一事說了。此刻不但是施琅,便是何斌亦是面如沉水,向張偉急道:“你既然知道她這個不簡單,又何苦如此?尋個小院,將她與那宸妃一併關將起來,待時機一到,令皇太極贖她回去便是!”
“正是因她心計深沉,我才故意留她下來,試上一試。現下心中有數,自然會多防備她。她一個小小女子,能翻起什麼大浪來不成!放到外面,這才真正令我不放心,要麼將來監禁她終生,不得離臺。否則放縱她在外面亂竄,臺灣的底細全數被她知道,那纔是了不得的大事。留在府裡,我又派了心腹家人暗中監視,怕怎地,到要看她能翻出什麼大浪來!”
施琅與何斌聽他如此一說,到覺放心,當下便不再多說,三人在房內邊飲邊說,施琅一直待諸事議定,又喝的微醺,向張偉告一聲罪,急匆匆自回府去尋自家娘子去了。
那莊妃大玉兒卻不知張偉早知道她心懷不軌,陪着柳如是伺候完張偉等人飲食,命人裝了幾個精緻小菜,放在紅漆托盤之上,命一個老婆子端着飯菜,隨着回自已所居住的偏院而去。
她居處卻與張府其餘家人不同,這小院是張偉特意爲她與宸妃所建,原本是一個三間的廂房,張偉令人在廂房四周建起青瓦馬頭牆,又令人在院中植些花草樹木之類整飾,雖不如她們在汗宮的宮殿,卻也是別具風味,住起來亦是舒服的緊。只是張偉雖不擔心這兩人能逃出府去,卻甚是擔心她們仍要尋死,因而在這院子內外安排了十幾名健壯僕婦隨侍,若是這兩人有甚異動,便可立時將她們制服。
待莊妃進了院門,徑直入了廂房裡屋,命送飯的婆子將飯菜放下,便吩咐道:“你下去吧,我親自餵飯,不需你們了。”
那宸妃身體病弱已久,雖張偉四處延醫醫治,又不惜重金購買人蔘等大補的藥材給宸妃進補,卻只是無法令她的身體好轉,病情一日重過一日,若非張偉盡心,莊妃每日亦是悉心照料,只怕早便死於非命了,張偉因知其是心病,無法用藥醫治,偶爾過來探看,也只是長嘆一聲,便即離去,至於放莊宸二妃回遼一事,卻是提也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