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卻離了席直奔大堂外的左偏廳,擦了把臉,就召來一個幼童,吩咐道:去,把周爺叫來。
那小廝領命而去,稍傾便帶了一個年輕後生進來,看模樣,不過十七八左右,那人進了偏廳門,先跪地向張偉請了個安,然後垂手侍立一旁。
張偉原本不習慣古人動輒下跪,不過入鄉隨俗,一時間到也改不了這數千年來的積習。
“全斌,讓你去辦的事情,如今怎樣了?”
“回爺的話,全斌去武平後,已找到爺說要找的那個劉國軒,他年紀與全斌相仿,家中也是貧苦不堪,聽說爺要用人,已隨着全斌回澎湖。爺要見他,現在就可傳見。”
“這事你辦的甚好。回頭從賬房支十兩銀子。”
周全斌做了個揖,卻不多話,只靜等着張偉的吩咐。
張偉歪着頭想了一下,記得這一年顏思齊病逝,鄭芝龍至臺灣接替顏思齊的龍頭位置,將海船和得力之士遷至澎湖,後又至福建安海,卻不知道這顏思齊現在的情形究竟如何,顏思齊之死,正是張偉佔據臺灣的良機。如若再遲一些,荷蘭人在臺灣的勢力增強,事情可就難辦了。
張偉細想了一下,荷蘭人不久之後就會以臺南爲中心,將臺灣本島劃爲北部(臺南以北),南部(臺南以南),卑南(臺東),淡水等四區,再過得兩年,會與西班牙人打上一仗,現下他們人雖不多,只有數百士兵,十二艘大小不一的戰船,不過東印度公司在爪哇卻駐有數千人,數十艘戰船,現下和他們正式衝突是萬萬不行的,唯有以民間墾荒之名,方能在荷人勢力不到,或興趣不濃之外落腳。
吩咐周全斌道:“全斌,你安排劉國軒住下,明日和你一起去臺灣,我還有事,今日就先不見他了,等你們回來,再爲他接風吧。”
周全斌又行了一禮,低聲應諾後,返身自去辦事去了。
張偉自返回明朝,手中有了一些銀兩後就留心尋找記憶中的人材,這周全斌是福建同安浯州人,文武雙全,曾獻策給鄭成功,受到賞識後提升爲房宿鎮參軍,一六五九年(永曆十三年、順治十六年)六月攻瓜州,周全斌奮勇率兵浮水先登,直衝敵陣,身中五箭,而氣勢越盛,諸軍繼之,於是攻下瓜州。一六六○年(永曆十四年、順治十七年)五月清軍出動大軍,李率泰領軍下計有索洪、賴塔、及降將施琅、黃悟等大軍來犯金、廈,風起潮涌,煙火漫天,周全斌以洋砲橫擊之,將黃悟軍全部打垮後,索洪、賴塔見到心寒,棄軍而各自逃命,清軍被焚溺斃數以萬計。
劉國軒亦是鄭歷功手下知名大將,悍勇非常,尤常於水戰,此時尚不及弱冠,張偉特意命周全斌自武平尋來,以爲臂助。
俗語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張偉賺的銀子,除交際外皆用於尋訪收羅人材,手下已有數十名悍勇敢死之士,只是苦於沒有大將之材,因此只得去尋找十數年後方展露風彩的未來名將,現在就加以調教,以待將來大用。
只是此刻的張偉,急待解決的卻是眼前的一場危機。
前日何斌匆匆前來,將張偉拖入密室,告之張偉鄭芝龍對他陰養死士起了疑心,若不是何斌苦苦相勸,當時便要鄭鴻奎帶人來抓張偉,縱然何斌當時勸下了他,難保日後不起心加害,張偉此刻,便要重新去鄭家,以釋其疑。
張偉回來不久,就喜歡古人的轎子,雖不似汽車那般風馳電摯,坐在裡面卻也是悠然自得,晃晃悠悠舒服的緊,還能打開轎簾看看路邊風景,當真是享受的很。
大約走了十幾分鍾後,張偉感到轎子一沉,只輕輕一晃,就已停靠在鄭府門前。隨同服侍的親隨不待張偉伸手,便將手一搭打開了轎簾,張偉彎腰下轎,嗯了一聲,令隨衆帶着衆轎伕在門外守候。也不待通稟,自進了鄭府大門,往鄭芝龍平日裡會客的書房行去。
還未行得數步,就有鄭府長隨迎上來道:“張爺,您來了。”
張偉微笑道:“老鄭,鄭老大可在麼?”
“在是在,不過爺咐咐了,現下誰也不見。”
張偉頭一懵,頓覺大事不妙,心想:老子不過收了幾個手下,難道就要翻臉麼?剛剛喝酒時到也沒看出異常來呀!
忙陪笑道:“老鄭,我找鄭老大有要緊事,你給傳稟一聲。”話未說完,一錠白銀已塞進了那長隨的袖口。
那老鄭收了銀子,卻仍爲難道:“張爺,不是我打您的面子,實在是鄭爺吩咐,我不敢破例。”
張偉氣結,只得問道:“老鄭,到底出了什麼事,鄭老大這般閉門拒客?”
那老鄭神神秘秘湊到張偉耳邊道:“出大事啦!”
“什麼事?”
“顏老大在臺灣突然死了,聽說是得了肺癆,連吐了十幾天的血,前日就死了,現下鄭老大正在與人商議,怎麼把臺灣的基業轉到澎湖來。”
“啊……”
張偉一聽到顏思齊已死,腦中迅速盤算開來:怎麼借這次機會,前往臺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