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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煥聞報,沉聲道:“莫慌,調鳥統守住府門處,聽我的號令,若是有人帶頭生亂,便亂槍齊射,決計不能讓人把事情鬧將起來。”
說罷向張偉道:“張將軍稍待,我去去便來。”
張偉見他神色凝重,知道必是前兩日殺人捕人的事引起的兵亂,此次卻與鬧餉不同,想必是那些軍士爲上司和同伴報不平,卻是不好打發的很。
便也站起身來,向袁崇煥道:“督師大人,下官帶的隨身侍衛皆是武藝高強之士,以一可以當十,就讓下官陪着同去,有緩急之處,也可聽候大人的調遣。”
袁崇煥聽他說完,便點頭道:“也好,有勞將軍。”
說罷便急步向督師府大門外行去,邊行邊向身邊的親兵小校打聽門外情形,那府內聽用的親兵也不時來報,不待行到門口,那門外聚集的士兵已有四五百人之多。待袁崇煥走到門前鳥統手身前時,門外已堪堪站滿了六七百名兵士。他站在門前,耳邊便聽到外面的鼓譟叫罵之聲,他是駐遼大帥,這些兵士一面是敬他,一面也是不敢,於是滿嘴污言穢語,罵的皆是朝廷,只差沒有罵皇帝的祖宗八代了。袁崇煥又急又覺得好笑,便向身邊親兵問道:“外面的都是誰的部下,可叫他們主將過來了?”
“回大帥,小人已經打探過了,外面的兵士大半是滿桂將爺的屬下。適才已派人翻牆去請,這會子也該來了。”
張偉此時帶着周全斌等人也已等在門口,他知張瑞機靈醒目,又是帶着黃金而來,必然會加倍小心,此時這督師府門前亂如集市,張瑞想必已找了背靜地方暫避,是以他到是放心的很。袁崇煥急如星火,張偉到是慢條斯理的慢慢踱步而來。正聽到那親兵報說外面亂兵是滿桂手下,張偉知那滿桂是蒙人,對明朝甚是忠心。袁崇煥被崇禎誘殺後,部下士兵一夜散去近兩萬人,祖大壽帶着本部兵馬退回關外,唯有滿桂臨危受命,帶着部下防守北京,與清兵交戰時力戰受傷而死,他雖不是漢人,卻比大多數漢人更加愛國忠君,只是爲人好勇鬥狠,做戰時也只知狂衝猛攻,雖是袁崇煥手下一員猛將,袁崇煥素來高看他一眼,他卻有些恃勇而驕,對袁的命令不大放在眼裡,若不是袁崇煥愛他是個人才,只怕在毛文龍之前,這滿桂的腦袋到會先被砍將下來。
張偉雖是身爲將軍,衛指揮使,在這遼東卻是沒有一兵半卒,此時聽得那外面吵鬧不休,透過大門門縫只看到外面黑壓壓的披甲執刀的兵士正振臂大譁,言語間只叫袁督師出門相見,張偉只是與周全斌相對無言,兩人看了半響,見那袁崇煥一時半會也是無法,周全斌便向張偉道:“怎地這袁大帥帶兵如此不堪,盛名之下,其實難符。”
“嘿,你的兵不敢如此麼?”
周全斌怒道:“我的兵敢如此鬧,一個個拿住,盡數殺了!”
“若是除了你身邊親兵之外,再沒有人聽令呢?”
見周全斌默然不語,張偉拍拍他肩,笑道:“全斌,若是咱們的兵欠餉數月,只怕連現在這樣也不如。你聽那門外士兵雖吵鬧不休,卻是無一言辱及督師本人,看樣也沒有拔刀硬衝的打算,這便是袁督師的威望足夠,不然,嘿嘿,你當這些大兵們是什麼善男信女麼!”
袁崇煥鐵青着臉,只在大門內左右徘徊,他知道此時出去,便是憑自已的威望亦是彈壓不住,亂兵之中,稍有一點火星便足以引起大亂,他身邊數百名親兵家丁只團團圍住他,只待那滿桂到來。
約摸鬧了小半個時辰,督師府內外都聽到不遠處傳來沉悶的馬蹄聲,府內各人均是精神一振,均道:“滿將爺帶着騎兵過來彈壓了!”,門外亂兵自也猜到是滿桂帶兵前來,一時間吵鬧的聲音小將下去,也只過了盞茶功夫,便聽到有人叫道:“殺了咱們的人,抓了左都司他們,便是滿將爺來了,咱們也只是不散。今兒不發餉,不放人,便把咱們盡數殺了吧!”
那兵士是個大嗓門,聽聲音是又悲又憤,這般嚷將起來,便聽那門外兵士一起叫道:“沒錯,不關餉是餓死,鬧譁變是砍死,反正也是個死!督師大人,你要是忍心,便把咱們都砍了吧!”
“可惜死在督師大人刀下,到底不是打女真蠻子,若是給咱們發了餉,咱們安頓好了家人,這便去尋女真蠻子,拼死一個是一個!”
“督師大人,我從你來關外便隨着你,修築這寧遠城,打退那努兒哈赤,我從未皺過眉頭,今日你若是命滿將爺殺了我們,我要是眨一眨眼,便不是好漢!只求你照顧我家小!”
袁崇煥顯是聽的出說話人是誰,他原本氣的臉色鐵青,現下聽了這些隨他多年的老兵說話,心裡不忍,神色便和緩下來,負手而行,原本高擡的頭慢慢低垂下來,又踱了幾圈,聽到那滿桂領兵近了,馬蹄聲四散開來,顯是那滿桂已將門前亂兵團團圍住,嘆一口氣,向身邊親兵頭領說道:“無妨了,開門罷。”
又向人令道:“去後院,將柴房內關押的那幾個軍官押過來。”
他一聲令下,便有親兵將督師府的大門推開,只見門外除了原來的亂兵,大路上又有上千騎兵將這些亂兵團團圍住,火把如林,一時間將這督師府附近照射的雪亮。各人見督師府門大開,袁崇煥在親兵簇擁下步出大門,各人都是靜下聲來,等着督師大人發話。
袁崇煥到也乾脆,他雖是文人,卻有一股狠勁,見各人等他說話,他便直筒筒說道:“各人都是來鬧餉的,我現下就給答覆,餉沒有!”
因見鬧餉的各兵士聽到後又是一臉激憤,眼看着又要鬧將起來,就是滿桂帶過來彈壓的騎兵們也是面露不滿之色,袁崇煥又道:“餉是沒有,朝廷沒錢,讓大家忍忍,大家全是大明子民,朝廷有困難,大家也得體諒不是?這般鬧法,只是親者痛,仇者快!”
他這番話到是說了好些次,初時尚能讓不滿的兵士聽的進去,現在眼瞅着各家都要餓肚,朝廷官員們綿衣玉食,皇帝藩王們享受無度,卻讓這些大兵和家人們“忍忍”,又怎能服衆?任他訓的口乾舌燥,底下軍士卻都是無動於衷,袁崇煥眼見各人都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嘆一口氣,向張偉一看,見張偉微笑點頭,便又大聲道:“我適才收到一筆捐助,大概夠買上十幾萬擔糧食,所有的關寧兵士,各家最少先分到一擔,待朝廷撥下銀子,自然發關餉。若還是不服,那麼,軍法也是無情!”
那滿桂原本極是頭疼,這些兵士都是他的手下,若讓他狠心大加殺戮,只怕日後便沒有幾個人願意爲他賣命。故而他人雖是早早到了,只是騎着馬在暗處等候動靜,不論如何,若是士兵犯上,袁崇煥有性命之憂,那他也什麼都顧不得了。此時聽到袁崇煥說道可以下發糧食,滿桂立時在心中長出一口大氣,見各兵還在猶豫,便馳馬向前吼道:“都反了麼?督師大人都說了先發糧,一擔糧總該夠吃上一氣,朝廷又不是說就不發餉了,各人還楞着做甚?還不快點回營!”
那些兵士先被袁崇煥許諾打動,又吃這滿桂一吼,各人心中都已懈怠下來,便有那意動的開始挪動腳步,打算回營。
卻又有打頭鬧事的兵士說道:“請問督師大人,昨兒抓了左都司等人,現下既然有糧食下發,咱們必定不鬧了,墾請督師大人將他們放了,如何?”
各兵一聽,便立時頓住腳步,一齊看向袁崇煥,看他如何發作昨日鬧事的軍官。袁崇煥心裡也極是躊躇不安,這些軍官卻與普通軍士不同,若是這般放了,與軍心軍紀大有干礙,若是關住不放,或是解押進京,只怕這些兵士又是不依,思忖了半天,方沉吟道:“你們回去,如何處置你們的上司,待我與諸位總兵商議了,再做打算。”
見各兵仍是不動,他卻早已料到,冷笑道:“我知道你們必然不依,來人,將昨日逮來的做亂軍官帶上來!”
他早已命人將一夥做亂軍官押到門前,此時一聲令下,便有衆親兵將五六個五花大綁的軍校推將上來,袁崇煥只認識打頭的左良玉,便向左良玉道:“左千戶,請你勸勸你的屬下,莫要以身試法。”
那左良玉雖只是個小小千戶,年紀亦不到三十,卻是滿臉精幹豪邁之色,聽得督師大人吩咐了,便不顧身上綁着草繩,一步跳到督師府門前臺階上,向外面衆屬下喊道:“各人聽了,我們鬧騰左右不過是爲了軍餉,既然督師大人有了辦法,大家便回去。”
見各人仍是不動,又急道:“我料督師大人絕不會爲難我們,爾等若是不行,到
是會害了我們性命,快些回去!”
他這麼一勸,身後一同被縛的衆軍官便也上前,一共勸屬下士兵回營,各兵原也是激於義氣,長官因爲幫着鬧餉被抓,總不能得了督師發糧的承諾便立刻回營,其實鬧事的心早已鬆懈下來,因見各人的主官苦苦相勸,終於有一士兵開始拔腳回營,有人一帶頭,衆人立時便隨着同走,雖有那猶豫擔心的,卻也只得隨着人流一同去了。這人潮來的快去的卻更猛,不消一會功夫,這數百兵士便走的乾淨。袁崇煥長嘆口氣,知道今晚總算是應付過去。他知道若不是因張偉送金而讓他許諾發糧,只怕今晚必然是血染長街,就是引發全城動亂,亦是可能。想到此節,對張偉大是感激,又擔心張瑞取金遇到意外,忙轉身入內,向張偉問道:“張將軍,貴屬下取金至今未歸,可需派人去接應一下?”
張偉笑道:“不需如此。我料那街角的亂兵走完,我的屬下便會出現。想來他早已回來,只是看到這邊混亂,沒敢露面罷了。”
袁崇煥終究是不大放心,到底又派了滿桂的一隊騎兵,沿着張偉所說的客棧方向前去迎接,又見滿桂仍是騎在馬上,便向他道:“滿將軍,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位將軍,此番解決欠餉一事,他居功甚偉。”
那滿桂聞言,向張偉一通打量,半響方道:“這毛孩子模樣,能居什麼大功了!督師大人,我那營中不穩,我還是早些回去安撫的好,您看如何?”
“也罷,你快些回營去。”
那滿桂在馬上向袁崇煥躬身一禮,便向馬屁股狠抽一鞭,帶着屬下騎兵們風馳電掣般去了。袁崇煥生怕張偉不悅,忙向他笑道:“這滿桂是個蒙人,粗魯慣了,有時連我也看不在眼裡,張將軍休要怪罪!”
張偉笑道:“下官哪有這般小氣,滿將軍急着回去壓制軍心,也是謹慎從事的美意,督師大人該當褒獎纔是。”
袁崇煥嘆一口氣,道:“我自從兵部職方司主事任上到這遼東領兵,這些年來從未遇到這種事情,真是讓將軍笑話了!”
他正在嗟嘆,卻聽那張偉大笑道:“大人請看,這卻不是我那屬下押着金子過來了?”
袁崇煥一聽,急忙扭頭一看,卻見那街角處有十數人押着一馬走騾向督師府前而來,仔細一看,打頭的卻不是那張瑞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