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曹時決定剛正面了,剛過易折也無所謂了,再忍下去就真的不是穿越者了,硬碰硬決一勝負吧!求訂閱!
“平陽侯,對不住了!礙於三公九卿的規矩,我們不得不趟一次渾水,這次實屬無奈請多包涵。”太常柏至侯許昌、衛尉武強侯莊青翟、太僕安國侯王闢方、將作大匠北平侯張預聯袂造訪平陽侯府表達歉意,同時也在撇清和丞相衛綰的牽連。
見風使舵臨陣變臉毫無節操,但是這樣恰恰是官場的生存法則。
他沒有想過苛責幾個列侯不守立場的行爲,他的對手畢竟是三公九卿整個集體,觸動相權的特權引來衆怒,四位列侯是軍功爵的領袖,更是三公九卿爲首的上卿官僚成員,不能輕易放縱破壞秩序者,或許他們從沒有翻臉的念頭,但是突然給他一個警告,讓他知道謹守規矩的重要性是必要的。
警告不成立刻收手道歉,列侯們再一次確認自己的立場,用歉意表達自己的意志,相比之下,軍功爵的利益遠高於相權獨立的利益。
曹時眼皮一翻淡淡地說道:“此事無礙,只不過對幾位突然易幟保持中立有點不太理解,諸位想表達什麼就直接找我商量着辦,何必與那些不識擡舉的貨色沆瀣一氣對付自家兄弟呢?”
“平陽侯說的是,我們腦袋發昏給忘個一乾二淨了。”
“請放心。咱們下次絕不會這麼搞,下不爲例,下不爲例!”
“平陽侯宅心仁厚。不計較咱們腦門發熱的衝動行爲,咱們也不能蹬鼻子上臉,以後絕不會有第二次了。”
“多謝平陽侯的諒解,這麼做實在不好意思,下次再有情況一定提前通知。”
四個人很快走了,沒過多久又來一撥人,他們是來侯府打探消息的中小官僚。未央宮外的動靜瞞不過京師的耳目,少府和三公九卿撕破臉是天大的消息。表面上曹時處在絕對劣勢,可若結合他的所作所爲,過來稍冷竈的絡繹不絕。
曹時沒心情和那幫官僚迎來送往,打發胡遂帶着侯府的家吏處理。過來說話的就打太極推出去,送禮的不管輕重全部退回去。
第二天,曹時一大早被招入宮中議事。
劉徹鐵青着臉說道:“你需要拿出成績來證明自己,更要證明朕的眼光沒有看錯人。”
“臣明白,賽馬場會讓所有人閉嘴。”
“不!朕要讓他們接受一場慘敗,朕要讓皇祖母明白,朕纔是皇帝,朕纔是主導天下的至尊人皇!”小皇帝目光灼灼,猶如滾燙的火焰在燃燒。那是赤果果的野心之火,在這把火焰下一切都將燒成虛無。
曹時眉頭一挑鄭重的點點頭,他的肩膀上負擔者一代明君的期待。戰勝三公九卿的阻撓,擊潰太皇太后大權獨攬的野心,把屬於皇帝的權力還給他。
皇權具有排他性,皇帝不可能與任何人分享至高無上的權力,哪怕是親父子親兄弟也不行。
他熟知的歷史裡爲了權力,有多少人反目成仇。前一刻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下一刻大義滅親揮刀相向。爭的無非是那把象徵無上權力的龍椅。
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漢景帝被迫容忍母親竇漪房的一次次刁難,那也是迫於漢家以孝治天下的祖訓,換做當今天子劉徹登基稱帝,竇漪房和劉徹隔了一代人,本來不多的親情在權力的侵蝕下越來越少。
劉家皇帝天性涼薄的很,劉徹從小就不喜歡老祖母竇漪房,以前沒底氣沒資本去翻臉,現在有資本有能力又要爲建元新政忍氣吞聲,眼看局勢慢慢向不好的方向發展,劉徹終於決定動手了。
“少府!”
回頭往後看,只見丞相衛綰提着長袍快步走過來:“少府等一等!你要清楚你的身份和位置,一味的依靠皇權違反了上卿的本意,我們不是皇權的依附者,你這樣執迷不悟下去,早晚是要後悔的!”
曹時冷淡地瞥了一眼道:“多謝丞相提醒。”
“亡羊補牢尤爲未晚,趁現在還來得及懸崖勒馬走回正道上,我這是爲你好……”
“您不累嗎?”
衛綰愣住,不太理解他的話,下意識的重複道:“少府,老夫這是爲……”
“您難道不累嗎?我都替您感到累,一大把年紀爲了維護這個,維護那個,真累!”曹時冷着臉說道:“您應該回鄉養老,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何必在這朝堂上斗的你死我活。”
年級一大把的丞相怒聲質問道:“少府,平陽侯曹時!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您難道還不清楚天子的志向嗎?抱殘守缺當個太平丞相不符合天子的志向,更不符合我漢家的方向,您已經落後這個時代了。”
“放屁!老夫怎麼會落後這個時代!”
曹時瞥見宮中的內侍躲躲閃閃的目光,冷笑一聲:“您從政三十多年貴爲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叱吒風雲,您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還要多,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還要多,論資排輩我應該老老實實的屈服在您的威光之下甘附驥尾,但是我想問一句,憑什麼?”
衛綰到退一步驚訝的擡起頭,面前站着年紀輕輕的少府再過幾個月才年滿十七週歲,嘴角稚嫩的鬍鬚無聲的告訴別人,他只是個沒長大的大男孩。
老丞相年近六旬,論年紀比他父親曹奇還要大,一把年紀對待曹時更像對待自己的子侄一般,他沒想到曹時會這麼告訴他。憑什麼要我聽你的話做個乖孩子。
可是他沒想過,曹時根本沒把他當作指引前路的長輩,他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理想和追求。無法容忍暗自排輩苦等二十年再當上丞相,他早就已經等不及要把老傢伙們踢下臺大展身手了。
“老夫憑什麼讓你聽我的,那麼你考慮清楚要和老夫爲敵了?”
曹時大袖一擺,面朝未央宮的方向一拱手:“陛下難萬古難遇的大有爲之君,繼承先帝的遺志只爲開疆拓土打擊匈奴,以雪漢家六十載的冤仇,您的黃老無爲之治優點再多也如那束之高閣的老古董。可以退出時代了,爲敵之類的話出自您的金口玉言。我從沒說過也絕不會說。”
“好好好!老夫和黃老無爲之治都落後時代了,你和陛下都是年輕氣盛之人,一門心思想幹出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老夫無能無用之徒。你是這個意思吧!”
曹時眼神銳利入刀:“抱歉了,我無意傷害您的好心情,可是我還是要說出來,我心愛的大漢帝國在逐漸腐朽墮落,因爲論資排輩之風越來越強大,託關係走後門的人充斥中小官僚階層,漢家的耕戰外向戰爭制度,生生被袞袞諸公變成內向治國制度,黃老無爲三十年國力恢復。黃老無爲六十年日益繁盛,無爲到一百年人口翻兩番人多地少,天災人禍一起將是天崩地裂。難不成讓黔首百姓去要飯爲生嗎?您何止是落後了!這是在誤國!”
誤國!
衛綰沒料到自己被罵成誤國,他一向爲官清廉潔身自好,既然不貪瀆也不愛多生是非,可就是這樣標準的好官清官竟然被罵做誤國,老頭怒道:“我從沒貪過朝廷一文錢,對待家裡的佃戶僕役也很和善。體恤百姓困難常常給一些力所能及的補貼,一日三餐極少見肉食。唯有豆腐是比較愛吃的一口,我怎麼會誤國!你不說清楚今天不能走!”
曹時的胳膊被扯住,本來想走也走不成了。
不讓走,他也不打算硬甩開胳膊,立在原地道:“貪官誤國在於一個貪字,因爲他們一門心思貪瀆國帑,不思報國反爲一己之私牟個人利益,這種人可恥可殺!清官誤國在於一個清,因爲他們自詡廉潔真君子,行的正坐得直說話理直氣壯,這種人通常是爲人方正不懂變通的死硬派,做個博士教書育人還勉強可以,治理國家就暴露出滿腦子想當然的理想主義色彩,以自己堅定自己的信念爲榮,喜歡斥責不符合自己的人是走上歧路,走自己的路纔是正道,殊不知大道三千取其一可通神國,你的大道憑什麼要成爲普天之下的大道?所以,清官誤國就壞在這個清的過頭了。”
清官也能誤國?
堅持走自己的道路也是錯的?
衛綰氣的渾身發抖:“滿口歪理邪說!清官怎能誤國!我看你是瘋魔入腦魔障了!”
“您雖秉持黃老無爲之道,骨子裡卻和那些純儒有異曲同工之妙,以清廉守制的仁人君子爲志向,喜好以己度人,把自己的道德思想執政理念定做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鐵律,符合您思想的都是好苗子,不符合您思想的要加以改造,如果三令五申不予配合的朽木要堅決打擊,搞學術壟斷,搞執政壟斷,哪怕出發點是好的,辦的事也都是壞事,教出來的徒子徒孫都像您這般,豈不是我漢家之大不幸!”
“你……你好一張利嘴!罵過儒生,還要連老夫一併罵嗎?”
“在下不敢!更沒想過要罵您一個不字,您是道德高尚品行優良的好人,您做個御史大夫糾察百官會非常合適,總攬朝政治國有方對您太難,黃老無爲之道太古舊了,已經不適合大漢帝國的發展,我的黃老新學革除舊弊吸取百家的優點,以黃老爲基更善於靈活變通,這纔是黃老學派的新出路,您要明白學術之爭是理念之爭,您和我都沒有退路,勸我不如勸自己早點退下去享享清福,大漢帝國勢如朝陽,聖天子與在下也勢如朝陽,真的不需要您繼續操勞國事了。”
衛綰臉色灰敗踉蹌幾步氣喘吁吁,他忽然發現自己真的老了,老到跟不上眼前的年輕人。那些聞所未聞的犀利言辭,那些讓人怦然心動的描述,相信任何一個年輕書生聽到都會撫掌讚歎。果然是國士無雙的平陽侯,連他自己都差點被說服了。
他想罵人又不知道從何處罵起,倘若罵曹時是個黃口豎子,那麼他豈不是個老匹夫?
衛綰面色漲紅,恐嚇道:“平陽侯曹時!你賭錯了,勝利者一定是屬於老夫,屬於太皇太后。你註定將會失敗,你要爲你的頑固和愚蠢付出代價!屆時。老夫將會袖手旁觀,你會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感到後悔的!”
“我從不會賭錯,我會勝利而你們將會失敗。”
曹時深深的看了老丞相一眼,掉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了。
就在剛纔。他僅剩的那一絲耐心消磨殆盡,對這個食古不化的老人家,品德高尚的老城廂徹底失望,他不願意做個應聲蟲,嚴重不符合天子劉徹和他的個人利益,國家只能有一個主流聲音,這個聲音要麼是皇權要麼是相權,只有一方壓倒另一方,沒有兩者共存彼此爭鋒。他毫不猶豫的站在皇權的一邊,因爲相權的那羣公卿太令人失望了。
幾天後。
距離長安城二十里外的灞橋左岸,長長的馬車隊伍忽然停在橋邊。走下來幾位年輕人在欣賞風景。
“灞橋河柳聞名遐邇,我聽說漢人送客至此橋常以折柳贈別,遠遠看去千樹萬樹簇發新芽,綠意盎然果然有一番獨特景緻呀!”少年佳公子名叫趙嬰齊,他父親是南越王太子趙眜(趙胡),曾祖父是現任南越王趙佗。
衛氏朝鮮王太子。龍祥君衛右渠不以爲然:“漢人的景色比不上家鄉的好。”
“哼!”
東甌王太子騶望,閩越王太子騶醜同時出聲表示不滿。看到對面的競爭對手又立刻轉過臉作出嫌棄的模樣,他們倆的祖宗同爲越王勾踐,姓氏相同風俗相同的同族親戚,但是彼此陣營不同關係向來不睦,一路上從來沒有好臉色。
衛右渠被晾了半天沒人搭理,心下羞惱暗罵這羣野蠻的越人不給面子,從小到大他永遠是人羣中最尊貴最驕傲的人,直到碰上同爲王太子的幾個越人貴族,他的驕傲才被打破。
出門前,他得到父親的再三囑託交代,務必要刺探清楚大漢帝國的實力高低,狡猾的朝鮮王衛蒙已經嗅到戰爭的氣息。
他本人對此不以爲然,漢人在厲害也打不過大匈奴,軍臣單于通知他父親衛蒙去參加今年夏天,在龍城舉行的匈奴大會,意在展示控弦六十萬精銳的強大的軍事實力。
朝鮮王衛蒙還在觀望兩邊的態勢,衛右渠已經被匈奴人的強大實力打動,他偷偷的收下兩個匈奴貴女做夫人,已在暗中向匈奴使者透露自己的親近姿態。
衛蒙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的兒子提前選邊站,這趟前往大漢帝國朝見新天子締結雙邊友好的算盤已經落空一半,剩下一半就看大漢帝國能拿出多少力量展示出來。
陽春三月是長安踏青的好時節,只可惜四位王太子各懷心思,對路邊不斷拋來媚眼的長安女子視而不見,心不在焉的觀賞一會兒就登上馬車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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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長安城郊,原本低矮的建築頓時變了副模樣。
遠遠看去如崇山峻嶺般高低起伏的建築羣,漆黑凝重仿若山嶽的高大城牆,一塵不染的寬闊馳道,馳道兩側幾排相互交錯的白楊樹,還有道旁縱橫相連的阡陌耕地,一座座簇新的村莊屹立在田間,那是關中的閭里。
挑開窗簾,四個遠道而來的王族青年愕然發現,在關東看到的一景一物與關中的差別太大,即便天下第二城的雒陽也只不過更大更豪華而已,並不比各國的王城先進美觀多少。
進入關中就完全不同了。
關中的阡陌規劃更加整齊,田間時不時看到農民扶着犁耙趕着耕牛忙碌,在關東是絕少看到類似的景象,趕着馬車拉着貨物的農民在馳道上來往車輛絡繹不絕,即使步行的農民也會推着手推獨輪車,在關東常見的挑挑子運貨的古老方式徹底絕跡。
“不愧是帝京長安,富庶的難以置信啊!”
“看路上行人的表情,他們的氣色紅潤神采飛揚,分明是很快活的。”
“真的好羨慕呀!這麼大的關中每個人都那麼幸福,比我們國中的貴族官僚還要好。”
“咱們畢竟是弱國寡民,比不上漢家強大是理所應當的,只是沒料到竟會有那麼大的差距。”
“說的也是……咦?怎麼是你!哼!”
“我竟然和你說話了,呸呸!哼!”
三個王太子你一言我一語,還夾雜着兩個傲嬌的小破孩鬥氣,還沒看到長安城就已經征服了三個人心,大漢帝國那樣的強盛,對比自己小國民心裡只有羨慕。
衛右渠臉色發青,嘴裡唸叨着:“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化那麼大?”
“龍祥君在念叨什麼東西呢?臉色那麼難看。”
迎着三個人的目光,衛右渠臉色連變幾次,乾笑道:“我在思考這次的使命,想的有點出神抱歉了。”
“使命還不是非常簡單,咱們去大行令那說幾句話住幾天,去未央宮朝見天子賜宴,大行令的屬官帶着咱們在關中游玩,住幾個月就可以帶着天子回賜的寶物回家了,這些流程是我問過父王得到的準確標準,諸侯王入京都是這個模式,還有想提前回鄉就找到大行令說一聲,臨行前天子會再賜宴送別。”東甌王太子騶望得意地說道。
“少說廢話,快看那座城越來越近了!我的天吶!那真的是一座城嗎?怎麼會!”閩越王太子騶醜驚呼道。
另外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過去,如同漆黑的山嶺橫在渭河邊的巨型城市,正緩緩的映入他們的眼簾。
那就是周、秦、漢三朝帝都,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