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烏梅曾保證過,西域之行並非那麼無趣的走過場,大漢帝國是東方最偉大的征服者,怎麼可以只有滅匈奴這點志向呢?飢餐胡虜肉可飲匈奴血,不足以描繪最強帝國的戰鬥力,張騫是一支先遣隊,用漢家一支小小力量,讓西方的遊牧民族見識見識漢人的厲害。?
遠在千里之外,漫無邊際的草原大漠上,一支長長的商隊在緩緩前進。
一月份,草原大漠上對寒冷的季節,即使走在河西走廊的古道上,入眼所能看到的也是萬物蕭條的景象。
這個時候的西域不同於2000年後的黃沙漫天戈壁大漠,一望無際的大漠是大草原四處可見河流湖泊點綴在期間,許多高大健壯的耐旱植物生活在這裡,樹林中無數野生動物在河邊玩耍,看不見的暗處還有許多豺狼雪豹潛伏在期間。
商隊的規模已經變的非常之大,兩百匹單峰駱駝,六百多匹坐騎,還有2000多隻被牧羊犬看着的黃羊,商隊一路上依靠狩獵走過來,這是西域行走的商隊們共有的傳統。
隊伍的人數也比以前增加一倍多,冒出四十個高鼻深目的生面孔的小月氏人,另一幫四十個紅皮膚帶着大耳環的羌人,隊伍裡還有幾十個被繩索捆着的雜胡強盜。
整整五個月時間,從渾邪王的部落向西跋涉,遇到的右賢王帳下的匈奴部落越來越少,反過來遭遇的馬賊越來越多。
從白天遇到小股馬賊愣頭愣腦的衝過來搶劫貨物。到晚上出現小蟊賊偷偷摸摸來遷馬偷羊,一路上遇到大大小小的襲擊足有百餘次,沒有一次被得手的。在商隊裡那羣馬賊祖宗面前耍花招,簡直是在作死。
每次遇到遷徙的小部落和商隊,看到馬脖子上的腦袋,都會陷入驚恐和不安中,殺人如割草代表自己擁有非常強大的武力,通過武力炫耀震懾宵小之徒來犯,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從高原折返的一路上。不知是天氣寒冷馬賊們都去過冬了,還是商隊的威名漸漸打出來,總之方圓幾百裡內的馬賊們再也沒有出現過。
寒冷的西北風吹過。馬隊上每個人都止不住打哆嗦,那些衣衫單薄的奴隸更加悽慘,哀號着磕磕絆絆的繼續行走。
遇到商隊的馬賊,要麼被殺要麼被俘。他們的戰馬被奪過來作爲己用。聽話的俘虜留着做奴隸,不聽話的直接殺掉,還沒出河西之地戰馬數量就翻了兩番,搞的行走緩慢的駱駝反而不太重要了。
呂橫緊了緊衣領袖口,讓雙層皮襖儘量多帖身:“該死的鬼季節,那麼冷的天到處是積雪還要跋山涉水,我們應該躲在溫暖的氈帳裡渡過寒冷的冬天,而不是跋山涉水的前往尹吾(哈密)。”
“嘿!我說呂頭兒今天又是怎麼了?嘮叨起來像個老孃們。要不你給咱們唱個娘們叫喚的歌聽聽?”
“哈哈哈……”
商隊裡一陣爆笑,呂橫氣的渾身發抖。整個臉像豬肝的顏色:“小兔崽子馮壽!今天老子不把你的腿給打折了,這個呂字倒着寫!”
馮壽策馬飛奔,邊跑邊大笑道:“呂頭兒的真聰明,呂字倒過來,上頭細下頭粗,變成上頭粗下頭細,那不還是念呂嗎?總不能念女吧!”
“小王八蛋,吃我一戟!”呂橫扯起戰戟追過去。
他的騎術在商隊裡算的上頂尖水平,可是他選的對手馮壽更是個騎術大師,從三歲就坐在馬背上行走,吃飯睡覺幾乎都在馬背上,嚴格按照的匈奴人培養騎兵精銳的風俗培養長大,沒有鞍鐙的坐騎可以玩的比有鞍鐙還要厲害,根本不怕呂橫的嚇唬。
大家不願意提及用整整五個月的時間,還是沒到西域第一站尹吾的真正原因。
浪費那麼久的時間,是因爲商隊要去招人,隊伍裡多出來八十號人馬,就是來回四個月時間從隴西高原(青藏高原)上招來的好手。
帶着大耳環的羌族首領策馬過來,他的名字叫日達木,生戎裡赫赫有名的武士,箭術向來是高原羌族裡排名第一的高手,直到驕傲的高原雄鷹遇到草原上的狼王,他敗在匈奴第七神射手甘父的手下。
連發百矢的神技給他留下深深的烙印,自從出生以來從沒想過還有那麼強的神射手,往日裡一箭射中犛牛的眼睛,或者一箭射死天上兩隻重疊的鳥兒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連發百矢全部命中的強大爆發力和準確性給他帶來巨大的衝擊力,促使他放棄羌族裡無與倫比的權勢地位,帶着最勇敢的四十個羌族兒郎跟隨商隊下山。
他們是高原羌族的驕傲,每個人的戰鬥力都不遜於匈奴最強的王庭武士,高原羌族繼承古戎族悍不畏死的精神,只要不死戰鬥就永遠不會停止,他們的祖先就憑着那股倔強的勁頭死死的紮根在高原之上,爲古戎族之王放牧牛羊,直到戎王被更加殘暴的秦人殺死,他們散居在山上再也沒有下來。
日達木一絲不苟的向甘父行禮:“高原雄鷹向偉大草原狼王致敬!前方三十里外一片巨大的河谷地,那裡應該就是尹吾了。”
“雄鷹今天精神很好,我看到幾隻不知死活的豹子被你射殺了,勇猛的武士們盡情的享受那些戰利品吧!”甘父深諳與各部族交流的手法,恰好甘父所部也屬於月氏人分脈的戎族分支之一,整個河西從休屠王渾邪王一直到祁連山下,所有部族都曾是古戎王的子民。
日達木很高興,被戎族的勇士誇獎是最大的榮耀,武士的眼裡金子可以隨時獲取,草場和牛羊可以憑着武力奪來。女人是強者的附屬品,只有強大的實力是無法換來的,任憑你花言巧語千百句。不如拿起弓矢炫耀武力來的更直接。
張騫閉緊嘴巴不發一言,心裡默唸:“我是漢使,我是漢使,我是漢使,甘父只是嚮導,只是嚮導……”
商隊裡以武力定名次,張騫和司馬談始終是最菜的。幸好他們倆地位特殊,強悍的漢人馬賊們時刻保持對他們的尊敬,因而小月氏人和羌人還以爲這倆人是商隊要保護的重要人物。平時雖然不願搭理兩個菜鳥,但也沒有做過任何過分的刺激。
迦呼羅是小月氏人的首領,他的曾祖父是月氏人的翕侯,六十年前。冒頓單于第一次遠征月氏時戰死。他的祖父繼承翕侯之位,有死在三十年前那場月氏國毀滅之戰裡,二十年前他的父親拒絕膽小的同族們遷徙向西的邀請,堅持留在祁連山到隴西高原一帶,堅持要守住先祖留下的基業,發誓要和死仇匈奴人戰鬥到血流乾爲止。
只有迦呼羅知道甘父的真實身份,月氏人分支的印記不會在兩三代人之間洗去,甘父的祖父在冒頓單于第一次西征時降服。第二次西征月氏的毀滅之戰裡,充當先鋒殺了許多同族子民。雖然那時候甘父還很年輕,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但是迦呼羅還是很憎恨他和他的族人,因爲他的祖父是月氏人的叛徒。
迦呼羅冷哼一聲:“匈奴人!我提醒你要注意那些駱駝,它們的負重能力非常出色,但是行走速度太慢太慢了,而且駱駝非常扎眼,每個牧民看到它都會流口水,用緩慢的駱駝只會招來更多的馬賊,你最好在尹吾把它們處理掉。”
甘父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日達木有些爲難的看着兩個人,上古戎族的構成非常複雜,幾百年前被打崩潰的戎族並沒有就此消亡,分散居住的戎族依然保持着天然的親近感,日達木和迦呼羅是非常好的兄弟,日達木又非常尊敬甘父,兩邊都是他無法捨棄的聯繫,崇尚武力解決問題的羌族漢子也傻了眼。
悶聲不吭的行進二十多里路,眼看尹吾就在眼前,看見趙順騎着馬飛馳而來。
路過之處無論是漢人,匈奴人,還是戎族都對他致意,趙順曾是商隊第二神射手,日達木來了之後很不服氣要和他比賽射殺馬賊數量,結果每次殺完馬賊兩人的總數完全一樣,堅持了半個月還是因爲趙順的斥候任務繁忙,漸漸的跟不上殺人機器日達木屈居第三。
強者值得尊敬,就連日達木也認爲趙順是個和他不相上下的厲害武士。
“前面就是尹吾,我在右賢王帳下張榜捉拿商隊一支,總人數八十,有駱駝二百黃羊二千,說的就是咱們!”
“怎麼辦?”
“涼拌!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咱們人多勢衆怕個球!”
呂橫扯着嗓子大吼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什麼?不服氣就讓匈奴的鐵蹄來抓就是!”
“絕對不行!咱們立刻折頭把黃羊和駱駝到附近部落處理掉,然後改頭換面進入谷內不要隨便聲張,每天出入谷內外的部族那麼多,匈奴人絕對找不到我們的!”甘父立即作出否決,漢人搞不清楚西北的山河地理人文風俗,居住在本地的小月氏人和匈奴人都表示此策可行。
匈奴是鬆散的部落聯盟制度,依靠每年在漠北龍城的大會來提高凝聚力,但是有許多部落一輩子都沒去過龍城,比如敦煌以西的羈縻部落就是如此,他們對匈奴的歸屬感僅僅是在部落名字前加上個右賢王,他們從來不是匈奴人,更不會去右賢王庭去效力。
過了河西走廊往西走,右賢王的控制力大爲衰減,尹吾還勉強能算右賢王馬鞭的末梢,可即便如此匈奴對此地的控制力量也非常之低,尹吾是東西來往遷徙的個部落必經要地,從這裡有三條路通往西域三個方向,過了這兒商隊真可謂是天高任鳥飛,匈奴人再也不可能找到商隊了。
張騫靈機一動:“你的意思是,咱們躲在尹吾直到天暖和再出發?”
“燈下黑!”
司馬談提起光禿禿的毛筆,在日記上寫下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