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張白又操縱術法,刻意引導這幾個強盜的記憶,讓他們回憶自己的老窩在哪裡?
大多數強盜的記憶中,都有太湖中的一座小島,這座島周圍系滿了小舢板,島上有稀疏的木柵欄和茅草房。
這個景象似乎可以說明,太湖山越賊的老窩在太湖中的某個島上。
可在另一個人的記憶中,老窩是在山裡,四周是長滿野樹林的山脈,一個只有幾戶人家的小村莊坐落在盆地裡。
這裡似乎也是一個老窩。
接着,又有一個人的記憶跟別人不同,他的記憶中,是一個洞穴,洞穴的外表是山石之間的一條不起眼的縫隙,可進去以後,卻是別有洞天。
這是一個人工開鑿的,方方正正的隧道,隧道不長,裡面有個中年人,正揮動礦工常用的鎬,這鎬並不是好鐵打造的,所以挖礦非常艱難。
眼看他好不容易敲下一塊鵝蛋打大的石塊,那人拿在手裡看得眼睛發直。
這是一塊銀礦石,中間還夾雜着細細的金色條紋,張白忽然想到,這莫不就是傳說中的神銀,那麼山越人果然知道這樣的礦洞。
他退出這個強盜的記憶,在夢界裡觀察這名強盜,發現這人果然與其他強盜面相不同,雖然差別不太大,但此人似乎是個真正的山越土著。
“大概這個礦洞,只有土著山越人才知道吧?”張白猜想道。
很有可能的,土著單靠自己鬥不過吳國,只有吸收願意投靠的漢人,纔有能力抗衡孫吳。然而對於投降來的人,土著又不能完全信任,所以便留了一手,這是很有可能的。
他突然意識到,這個所謂的山越民族,其實更像是一支靠鑽山溝、打游擊,抵抗吳國的起義軍。
果然,歷史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瞭解了山越的情況之後,張白將這些強盜的屍體拖入血海死路,他不方便把屍體安葬在現實中,怕引人注目。
在血海死路中,他用木系術法羈糜之術加上一點土系術法,仿造帕提亞的風格,建造了一座臨時的“寂靜之塔”,就是天葬臺。
屍體整齊地排在寂靜之塔得頂端。
滿天的烏鴉飛來,喧鬧異常。張白記得,這些烏鴉有不少,是被自己拖入這個夢界的。直等到漫天烏鴉的叫聲停歇,一切迴歸自然。
但願這些人,下輩子手不沾血,便可以安穩一生。
......
第二天,張白一大早收到一個消息,說是成都發生刺殺事件,有人行刺蜀國皇帝劉禪。
這種他國的消息,是被吳國百姓當作笑話講的。茶餘飯後,閒來無事,有好事者把刺客如何行兇,如何又火燒皇宮等等細節講得繪聲繪色,就好像他去過一樣。
張白聽得傻了眼,這就叫做魯班門前弄大斧,知不知道刺客大爺就在你眼前?
不過信息這種東西,不能只看表面,背後的東西更有趣。比如這次,這個信息的傳播速度有點快啊!
自己這一次從成都到吳郡,走的是星辰之術,那幾乎是瞬間到達。這個消息緊跟其後,中間間隔了張白去廬江的時間,也就慢了十幾二十多天。
從成都到這裡,若是沿着水路或陸路來,這個速度相當快,快得有點異常。
張白忽然覺得周身有點冰涼,似乎有人在脖子後面吹冷風似的。
“難道血冥教又跟來了?”
他定了定神,冷靜下來又想到,既然消息比自己晚到如此之久,那麼就說明,血冥教中沒人會用星辰之術。
聯想到血冥教經常不得不使用傳送令牌,張白覺得這個推測靠譜。
這也算是一件好事,星辰術是他重要的退路。
另外,也不一定自己就是被追蹤了,也有可能是因爲劉禪被刺的消息太過勁爆,所以傳得快。
目前不必過於敏感,即使被血冥教發現自己在吳國,也沒關係,正好將計就計,調虎離山,把他們吸引到這裡,自己便可以趁亂回蜀國,南征北戰大顯身手。
想通了這一節,張白便不再怕了。
倒是二哥張祗,更讓張白煩惱,因爲他又來保媒拉縴兒了。
“三弟,告訴你個好消息,今日哥哥做主,媒人已經去了陸家,陸家答應考慮,這件婚事差不多定了!”
張祗劈頭蓋臉就是這麼一句,把張白雷得心慌意亂。
“不是...二哥哥,這事兒怎麼就定了呢?我...”
“你別說了,這是大哥定下的事,你就算不喜也不能拒絕,我等世家大族,怎能娶普通人家女子爲妻,這叫張家今後如何做人?”
“沐鏡她不是普通人家...”
“可也並非士族。聽哥哥一句,世事如此,不服是行不通的。等娶妻之後,再收那女子進家門好了,哥哥一定幫你操持妥當。”
張白大窘,“沐鏡與我有恩,我不能做那無信義之人。”
張祗聞言板起面孔,“那麼大哥的承諾便不是信義嗎?我們張家的臉面便不作數了嗎?爲人不可一己之私,這也是信義。”
這話讓張白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古人尤其是魏晉之前,人之所以爲我的概念,是非常淡薄的。一般來說,“我”只是所在團體的一部分,而這個集體就是“家”和“族”。
所以一個人的信義,在當時是絕對不能凌駕於團體之上的。
像這樣的道理,一時半會兒,根本沒法給張祗說通。所以張白纔不知如何作答。
張祗見張白語塞,以爲是張白妥協了,心中竊喜,便轉了臉,哈哈笑起來。
“你還小,臉皮薄,沒事!乖乖娶了親,那位女子那裡,到時候我去說。既然她對你有恩,我們張家就不能虧待了她,聘禮給最好的,儀仗一樣都不會少,保管她順順心心地來,你就放心好了。”
張白徹底無語了。
張祉走後,張白就坐倒發愁,看來只能跑了。
該想個什麼藉口跑路呢?他原本只是來見見這一世的家人,然後就回蜀國的,沒想到惹出這麼一檔子事來。
不辭而別不行,太給家人添麻煩。但是,走是一定要走的。
藉口嘛!能想到的,目前沒幾個。
一是明說自己在蜀國有前程,直接攤牌不願意在吳國發展,不過這一招已經對張祗使用過了,效果是半點不起。
二是藉口山越族水賊作亂,自己可以募集一隊親兵,殺過去剿匪,然後趁機逃脫。
可私自募兵和出兵,此時雖非大罪,也肯定會引人注目,似乎也不盡妥當。
再想想,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