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種攻城器械在中原也不稀奇,張白真正要的,不是攻城器械,而是由大象拉的車。
張白很不熟悉這種車輛,但是他意識到,回中原的時候,不可能單單靠空運,有一部分物資必須走陸路,而這部分物資如果由大象來搬運是最好不過了。
大象力量大,體型大,運送物資有它獨特的優勢。比如大象把貨物背在身上的話,可以穿越沒有道路的密林;另外,遇到劫匪大象會變成極具威脅的保鏢等。
之後回中原,張白並不準備走北路,這一路的沙漠和遊牧民族騷擾太厲害,商路非常不穩定。南路雖然崎嶇,但是不會遇到遊牧部落騷擾,若有大象幫助,應該能安全到達。
大象喜歡炎熱多水的環境,走南路最合適。貴霜並不盛產大象,但可以到印度中南部購買,真正比較缺的倒是這種大象拉的車具。
薩珊軍隊的糧食也被充入貴霜國庫,張白和亞歷山大兩個人都沒有去貪圖,他們都明白,白沙瓦還有三萬禁軍、三千多騎兵和駱駝騎兵要吃飯,這些糧食必須留着,不能碰。
薩珊投降的士兵全都給了亞歷山大,張白並不習慣奴隸買賣。他要了從降兵處收繳的一部分彎刀、甲冑等武器,還有所有的工匠。
武器用來給自己新組建的拜火教軍隊,這支隊伍已經從區區一百多人,發展到五百多人了,可成員們還大都沒有武器和甲冑。
薩珊軍中的工匠不多,只有二十多人,主要是銅匠、鐵匠和木匠,人數少水平也一般,本來都是爲攻城和平時修理器械準備的,亞歷山大看不上這些人,如今都便宜了張白。
然後,他們把收繳的馬匹也分了,因爲是一場騎兵大戰,所以活捉的戰馬足足有一千五百多匹。
他們這一回還帶上了阿扎爾。畢竟阿扎爾在最近的戰役裡前前後後打得最多,補充馬匹是必須的。於是三個人商定平分,每人得了五百匹。
得了馬匹的阿扎爾很滿意,而亞歷山大其實手下只有五十多人,要那麼多戰馬也沒用,就順手又賣給了張白二百匹。這樣,張白便擁有了七百匹戰馬,足夠他騎馬馱貨使用了。
最麻煩的事,是如何處理禁軍降兵。他們人數衆多,很消耗糧食,戰鬥力又不算太高,張白恨不得直接把他們當奴隸賣了。
但是這些人大都來自貴霜帝國本地,其中還有不少是貴族子弟,因此不可能將他們變賣爲奴隸。
張白、亞歷山大和阿扎爾商量了一下,決定解散一批人,着重是那些貴族子弟。反正那些人原本就不是真想當兵,都是想謀個有前途的職位,所以才把家族子弟安插到禁軍中的。經此一役,他們個個嚇得魂不附體,早就想離開了,不如順水推舟,好合好散。
這件事三人一致同意,決定交給阿扎爾的手下那哲去辦。目標是爲禁軍瘦身一萬人,從三萬降到二萬。
所有事情安排完畢,當天傍晚,一個小小的慶功宴在印度河上的一艘大船上召開了。一共就三個人蔘加,羅馬皇帝亞歷山大、拜火教阿胡拉瑪張白,還有騎兵阿德貝格阿扎爾。
這三人代表了此刻白沙瓦城內,最強的三股勢力。
阿扎爾是打出來的威風,雖然四千騎兵如今只剩三千多,但是老兵們損失不大,而新兵們本來就接受過長期訓練,這次又經歷了戰鬥,大大成長了,因而此時的三千人馬,可以說個個都是精騎。
張白則代表了民間,拜火教本來就不是貴霜貴族傳統的信仰,大多數信徒都是百姓。阿胡拉瑪的身份在民間是十分受人崇敬的,再加上張白手握各種奇蹟,飛船、神廟、青銅雕像等,他如今在白沙瓦,只要穿着紅袍一現身,到處都是伏地膜拜的教徒,擁有潑天的號召力。
亞歷山大這位羅馬皇帝,則身挾羅馬舉國之威和近衛軍精銳的強大戰力。所有的大臣和貴族都對其趨之若鶩,他一句話,願意爲之效命的貴族可以隨時排成行。
三個人一人代表軍隊實力、一人代表神權民意、一人代表了世俗王權,白沙瓦的臨時政治架構迅速穩固起來。
然而這一架構畢竟是臨時的,亞歷山大早晚要離開白沙瓦,張白已經立誓迴歸蜀漢,只留下一個軍漢阿扎爾,是無論如何沒法穩定貴霜帝國的。
月光皎潔,映照在印度河平穩的水面上。一艘單層槳的海上商船,靜靜地漂浮着,船底艙的船槳高高翹起一動不動,划船的奴隸們正趴在船槳上休息。
海船甲板上,幾十名年輕女僕正在各種忙碌,做菜端菜、打扇斟酒。
亞歷山大終於恢復了羅馬貴族的做派,他沐浴更衣,穿着白色的絲綢睡袍,橫躺在一張華美的睡榻上,睡榻前的案几上,美酒果蔬菜餚應有盡有。他高挺的鼻樑、傲慢慵懶的眼神、健美的身軀勻稱而強壯,充滿了高貴男人的味道。連張白這個正常男孩看了,都覺得十分羨慕。
張白和阿扎爾,也被亞歷山大的僕人服侍着,同樣沐浴更衣,穿着睡袍躺在睡榻上。反正沐鏡也不在,大戰結束,痛飲享樂,放縱一下,他感到十分愉快。
酒過數巡,三人都很有些醺醺然,這時話題漸漸來到了正事上。
還是亞歷山大先開的口:“阿扎爾,你不願意做國王真是令人遺憾,我們羅馬人都是以征服世界爲自己的理想,絕不會拒絕一個放在面前的王位,哪怕只能做一天!你倒是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阿扎爾的睡榻靠近船舷,他仰頭靠在船舷上,看着明月,嘆氣到:“我怎麼可能去做貴霜的皇帝呢?我只是個不知父母、不知出身地的孤兒,今天可以和你們一起喝酒,完全是因爲米納爾的提拔、軍中兄弟們的保護和我自己的拼命。做皇帝?...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做皇帝,那些貴族老爺們會發瘋的。”
“所以...”亞歷山大打了個酒嗝,“其實你還是有政治頭腦的,但是缺乏政治資源和政治手段,軍隊纔是你的歸宿。你有自知之明,沒有過分的野心,是每一個國王或者皇帝喜歡的臣子。”
“謝謝誇獎!”阿扎爾笑道。
“然而男人必須自己決定自己的方向,不能只依靠他人爲自己指明道路。“亞歷山大醉醺醺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