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好眼光,好好,我這就拿唄!”張白的大鐵鎖是用右手綠枝開啓的,哪有什麼鑰匙。他只有虛與委蛇,右手伸入衣襟假裝摸索,左手撐着鐵欄杆,不讓石龍把自己抓得更近。
“這鑰匙,好久不用,都不知道去哪兒了...”張白嘴裡糊弄,衣服裡的右手已經變成樹藤,貼身佈滿身軀各處。“真是很難找啊!這冷不丁的,也不早點說...”
突然間,張白右手綠枝樹藤枯枝等齊齊膨脹,一件外衣當場被扯得稀爛。張白急向後躍,霎時擺脫了石龍的控制。
他在地上打了個滾,快速站起,哈哈大笑道:“石龍老兒,你又失算了吧?哈哈!”
正得意間,哎,怎麼感覺有點涼?張白俯身一看,自己衣服都被扯爛了,現在上身光溜溜,時值深秋真的很冷!可是,比身體更冷的是張白的心,“我的白袍啊——!”他忽然心疼得慘叫起來。
“原來你已經是元嬰境了,是這件白袍幫你掩蓋住氣息的吧!怪不得。”石龍倒還鎮靜。
“你個死老道臭牛鼻子,先前斬我一臂,現在又毀我一寶,你給我法克賠錢來,我絕不允許虧本買賣!”這邊張白反倒是暴跳如雷。
“哼!”白龍鼻子裡出氣,壓根不理張白,自顧自退到鐵籠裡遠離張白的地方,旋即盤腿坐下,竟然擺出了修煉的架勢。
這下張白看不明白了,這時候修煉,有點晚了吧!
但事實證明,白龍確實有一套。地窖裡漸漸地靈氣的濃度降低了,難道石龍把靈氣又吸回去了?
張白不敢再近前了,遠遠地觀察了一會兒,這才明白並非石龍能把靈氣吸回去,而是阻止了體內靈氣的外泄,而空氣中靈氣的減少,還是月石起的作用。
見狀張白冷哼了一聲,輕聲自言自語道:“看你能堅持多久!”這個陣法是自動運行的,石龍道人卻是要消耗精力和靈氣來對抗,勝負是早晚的事。
他也想過,是不是再給老頭來一個氫氣彈嚐嚐,雖然此時正值深夜,但一次爆炸還好,畢竟是在地下,聲音應該被減弱了,而且他人只聞其聲,並不知道是何處響動,應該還沒有事。
然而多幾次爆炸的話,就說不準了。老道的弟子衆多,要是風遠迫什麼的一旦過來,說不定局面會產生變化。
想到這裡,張白忽然明白了,這老道果然精明,之所以不慌不忙是有道理的。他是在拖時間,只要等到天明,東王公府等人發現石龍沒有回來,那麼早晚會找到這裡。
原來是這個打算,老頭子真不是好相與的。
張白雖然想到了石龍的盤算,可一時也沒有什麼對付的辦法,只好先退到密室,想想計策再說。
地下密室裡,僧會和已經醒來的哭包布吉,兩個人四隻眼睛死死盯着張白。
地面上的動靜太嚇人了,連一向鎮靜的僧會都有些慌,更不要說哭包布吉了。
張白自己也是愁眉不展、計無所出,更是講不出什麼安慰人心的話來,只能結結巴巴、氣喘吁吁地說道:“那個...我們被堵在這裡了,暫時是安全的...明天就不好說了,看運氣吧!這個...先睡了!”
他也顧不上旁邊那四隻小眼睛裡,露出的絕望,自己倒頭就睡。他兩天一夜只睡了一個時辰,實在是疲勞得很,幾乎是霎時便進入了夢鄉。
......
這次沒有進入第二層夢界,他又看到瀑布,以及在瀑布下鍥而不捨照顧兩個蛋蛋的離珠豬豬。
張白過去和豬豬坐在一起,他用手撫摸豬豬的背脊,這感覺就像遇見了久未見面的老友。這兩夜過得,實在太緊張了。
那兩個蛋還是毫無動靜,張白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便起身上了天橋,沿着瀑布水來的方向走去。這水充斥着靈氣,雖然不如月石陣裡的濃郁,但非常純粹,有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感覺。
水從旁邊高樓破裂的落水管中噴涌出來,似乎源源不斷似的。可能是受靈氣的影響,在水管的開口處長出了茂盛的植物,植物中最多的是野草,也有幾粒草莓似的小小的野果。
他隨手摘了幾個放到懷裡,準備夢醒時給僧會和哭包吃,也許能減少他們的緊張。
一縱身,張白躍上了管道,順着管道飛快地向上爬。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幹,以前是不敢的,可如今他已經是元嬰境了,這點小事,早已不在話下。
爬了一會,終於到了建築物頂端,這裡到處是翻開的鋼筋水泥,如果是普通人,大概路都不能走。
他找到一個看起來像吊車吊臂的地方,這裡看上去最高。
腳下空空蕩蕩的,他極目遠眺,四下裡一片黑夜,然而並不是完全漆黑,只要適應了黑暗,這個都市的大致輪廓線還是清晰的。
早就沒有電了,可不知道爲什麼,總有那麼一個兩個的路燈亮着,吸引一大堆殭屍似的黑影聚集在周邊。在燈光下,這些黑影是半透明的,並不是真的殭屍。
向西望過江水,江對岸的大片市區烏沉沉的,樓房的輪廓看起來就像大批的怪獸,正蹲在那裡靜靜地等待獵物。
向東瞭望,地勢很平,似乎是被大蘑菇的衝擊波推過了一遍。仔細傾聽時,極遠處一片黑暗中,隱隱約約地傳來海洋的浪濤聲。
他站在高處,向深淵似的腳底凝視,想看看深淵是不是也真的在凝視自己。“狗屁!”他忽然明白,能凝望自己的,果然就只有自己。
“我賦予你靈魂,所以你才凝望我,給予我考驗吧!啊——!”他大喊大叫起來,反覆地喊,用盡全力。
起風了,狂風像失控的大客車似的,直接撞向張白。他俯身向前,迎着風,似乎要信仰一躍似的,然而狂風託舉着他,好像正在空中飛翔一般。
張白,今世十三歲,前世三十歲,今天獨立於風中,狂呼亂叫。
......
醒來的時候,張白有點傻眼,怎麼做了這樣一個不靠譜的夢?
僧會和哭包還在睡,他攝出自己的電子手錶看了看,早晨六點,這時候外面的天應該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