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靖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要求的太近了,以至於將領們也太小心了,邊軍的意圖如此明顯,自己一路過來小心翼翼的,只是探馬就派出去近千,方圓幾十裡都別想有大軍過去,單憑几個人又不可能造成大事情,所以邊軍沒有機會,否則在一線天埋伏是最好的地方,但是邊軍還是選擇了在遠處躲避,以至於沒有了機會,此時忽然跑出來建立營寨,那是沒有辦法了,此時不去攻打,等營寨建好了,豈不是要多死一下人。
衆將應命,便領着兵卒們衝了上去,只是四千大軍稀稀拉拉的拉開了距離,還有糧車在其中夾雜着,讓大軍看上去頗爲散亂,不過卻不是人力可以改變的,魏攸在一處開闊的地方,將糧車留下,派一千軍看守,其餘的兵卒則衝了上去。
再說此時邊軍也都緊張的不得了,五百人要和上萬大軍硬撼,這實在是有些冒險,所以不用催促,兵卒們都在拼命地建設營寨,短短時間,竟然也初具規模,足有丈餘高下,其厚度卻是有十步左右,想要撞開是不可能的,而且其中架設了木料,又有木料頂着,上面還在往高處裡起。
卻再次是,公孫軍忽然殺來,喊殺聲連成一片,登時嚇得邊軍一滯,就準備應戰,不過張遼卻不慌忙:“兩側山樑的人不要停,繼續準備,一百兄弟隨我上去堵住敵人,其餘的繼續修建,如果寨牆不起來,咱們根本不是公孫軍的對手。”
話音落下,張遼領着百軍便衝了出去,就在最窄的地方站定,將木盾在前面結陣,弩箭架好,眼巴巴的看着公孫軍衝了上來,不過說是衝了上來,其實卻只有二十多軍,頃刻間轟然撞在一起,都在木盾的掩護之下,一時間損失並不大,不過一直到雙方撞在一起,公孫軍停下之後,邊軍纔將箭矢拋射出去,而張遼則一馬當先,在正中央阻擋公孫軍,雙方廝殺在一起。
邊軍變換陣型,只是前面廝殺片刻,一等人數少了,或者是累了,就會有後面的補上來,雙方都是如此,雖然三千大軍,卻是隻能眼巴巴的看着前面廝殺,大軍在後面卻無計可施,而張遼需要的就是時間。
也不知多久,上百邊軍死的還只剩下三十多人,而且一個個都有傷,只是這時候終於聽到了號角聲,張遼等人精神一振,隨即開始後撤,公孫軍卻是蜂擁而至,雙方雖然廝殺的慘烈,其實邊軍損失了六七十人,而公孫軍也不過百人,對大軍沒有什麼影響,如今邊軍退卻,只是匆匆跟了上去。
再說張遼退回去,很快就退到了寨牆那裡,藉着寨牆上邊軍的掩護,到此時不過只剩下十幾人,便隨着吊籃上了城牆,終於算是鬆了口氣,不過隨即公孫軍蜂擁而至,好在一丈多高的城牆讓他們卻步。
邊軍有碎石滾木,即便是公孫軍有木盾,只是廝殺下來,片刻也就傷亡了近百人,卻對藏在寨牆上的邊軍無可奈何,不過公孫軍也不傻,大軍分兵,便衝上了山嶺,要從三方面突破,只是廝殺更激烈,到此時公孫軍死傷越多,只是屍體就在城下疊起了幾步,這些公孫軍踩着同袍的屍體衝上來,卻是越接近寨牆,只怕不用多久,不用雲梯就能衝上來,畢竟公孫軍損失了二三百人之多,不過這樣的損失對於公孫軍卻不算什麼。
張遼一直看着,身邊就有小校湊上來低聲道:“將軍,這陣勢只怕不用多久,敵人就能殺上來,咱們——”
“等着,等屍體再多一些吧——”張遼吐了口氣,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讓兵卒們有些苦惱,這樣拼下去根本不是辦法,又能堅持多久,畢竟建設營寨已經夠累的了。
隨着屍體更厚,張遼終於眼中精光一閃,朝兵卒們一揮手:“火油一百罐——”
一聲令下,就有上百罐火油被丟出去,落在迭起的屍體上,隨即丟出了火把,一時間火光升起,隨即將公孫軍的腳步擋住了,也阻隔了雙方的廝殺。
此時都歇了下來,看着升起的火光,衆軍都開始等待,只有兩側山嶺上廝殺依舊,不過山嶺上更是遲緩,公孫軍展不開兵力,而且又不可能和峽谷之中一樣,一道寨牆就擋住了腳步,死傷的公孫軍大都滾落下去,根本無法登臨寨牆,想要在山嶺上突破更是不易,何況邊軍深知道,一旦公孫軍衝上來,那就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不用催都很拼命。
沒有多久,關靖領着大軍壓了上來,望着火光衝起,關靖卻是眉頭緊鎖,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只是卻無法催促大軍攻上去,眼巴巴的看着大火在升騰,屍體燃燒的臭味,讓公孫軍不得不退避上百步,還是被嗆得上不來氣。
邊軍將士休息下來了,公孫軍也休息下來了,對於兵卒們來說,這是很好地,這一場大火只怕沒有幾個時辰都停不下來,那些公孫軍的屍體成了最好的助燃物,加上邊軍丟下來的滾木,如此幾個時辰都可以休息。
只是幾個邊軍的將領卻是有些不解,這樣下去對公孫軍有什麼損傷,反倒是等消耗的久了,他們又能堅持多久,終於開始忍耐不住,便領命找到了張遼:“將軍,您究竟是怎麼打算的,告訴兄弟們,也好心中都有數——”
一直眺望着遠方的張遼,只是吐了口氣:“等下去,公孫軍一路很小心,咱們沒有機會打伏擊,便是在這裡埋伏,又能殺傷他多少人,現在只是拖延時間,拖得越久對咱們越是有利,公孫軍糧草不足,所以根本不會攻城,野戰有沒有必勝的把握,咱們只要能將公孫軍在這裡拖上他三四天,公孫軍就會消耗更多的糧草,而且戰時都是三頓飯,平白多了一頓,糧草消耗的越快,趕到幽州的可能性就越小,一旦糧草消耗過量,公孫軍便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攻城,但是不過上萬大軍,要是攻城未必見得能打得下來,即便是打下來,損失也相當慘重的,那樣等於救援遼西的機會就廢了,二則是拼命趕路,可是如此一來,再說小心就過了,也許咱們即有機會給他狠狠地來一下。”
衆兵將算是明白了,原來就是拖延時間,不過如今火油並不多了,只怕拖不了多久,一名小校只是壓低聲音道:’將軍,只是咱們的火油不多了,末將以爲不如排除一隊人手,去周圍的村子裡搶一些火油回來,何況也需要一些糧食。“
張遼遲疑了,邊軍是不讓劫掠百姓的,可是張遼知道,自己來時匆匆並沒有準備錢財,再說就算是準備了也不行,此地不是幽燕之地,百姓也不會買賬,咬了咬牙,還是點了點頭:“那你就去辦這件事,不過記得咱們邊軍的軍規,不要殺傷了百姓,只要火油糧食就好,能堅持幾日就行了。”
“諾——”那將領應諾一聲,便領着幾十名兵卒衝了出去,不過有張遼的交代,也不敢做的太過,只是衝到附近的村莊,然後挨家挨戶收集火油,卻只是一家要了一點糧食,而且將所有的錢財留下了,反正張遼答應回去之後會還給他們的。
雖然被劫掠了,不過百姓們對這個還給錢的軍隊,並沒有機器太多的反抗,他們只是拿了一點糧食,不會影響生活的,不過火油全被拿走了,哎,卻只能摸黑了,雖然無奈,但是也沒有人反抗。
再說一場大火竟然燒了幾個時辰,一直到了半夜纔算是熄滅,但是周圍的溫度還是很高,根本無法衝上來,雙方依舊在僵持着,時間卻一點點的過去。
“不對——”關靖忽然失聲喊了出來,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只是臉色一變:“給我全力攻上去,無論如何不能在拖延了——”
“可是將軍,這地面還是太燙了,這時候——”一名偏將有些不明所以,關靖也未免太不拿將士們當人了,不但是他,其餘的將領臉上也都溫色。
關靖臉色一沉,重重的哼了一聲:“你們知道什麼,邊軍這分明是在和咱們拖延時間,我問你們,咱們還有多長時間?”
衆將都愣住了,一時間不明白關靖什麼意思,怎麼就還有多長時間,衆人衣服茫然的神色,讓關靖有些惱怒,一羣沒腦子的傢伙,吸了口氣:“咱們糧食不多,全加起來也不過只有半月的糧食,這本來就是合着趕到幽州的數量,如果咱們在這裡耗得久了,那你們告訴我,以後咱們吃什麼?”
被關靖一說,衆人有些不知所措,算是明白了關靖的意思,不過總還是有人不服氣,咳嗦了一聲:“糧食不夠,咱們可以以戰養戰,可以攻下一座城池——”
“蠢貨,那就中了邊軍的計策了,邊軍就等着你們攻城了,攻下一座城需要填進去多少將士的性命,只怕邊軍早就做好了準備——”關靖恨鐵不成鋼,不由得勃然色變,說話也有些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