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終於亮了,溫虎卻不願意睜開眼睛,城中的兵卒也是如此,昨夜大都沒有睡着,不管真假,從心理上從兵力上,幽州軍都處於劣勢,而此時溫虎無心戰事,不過到了天亮,溫虎卻不得不勉強爬起來,如果自己猜的不錯,程東應該要下令攻城了,不然昨夜折騰一夜做什麼,而且時間不多了,齊周的八萬大軍就要趕到了,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溫虎這才喝了一聲:“弟兄們,昨夜折騰了一夜,邊軍就是讓咱們沒有精神,估計這今天就應該攻城了,大家準備一下。”
溫虎猜的不錯,程東正是如此打算的,昨夜邊軍大部都睡得不錯,而相對的是,城中的幽州軍卻是折騰了一夜,這一點自然有觀察的探子回報,或許也是溫虎根本無心理睬的原因,總之幽州軍今天都是無精打采的,一時間也是哈欠連天的。
“鞠義,點齊人馬準備攻城——”程東知道作勢就要做足套的,自然不會猶豫,只是如此卻要葬送一些兵馬,實在是對不起兄弟們了,但是和八萬大軍相比,程東沒得選擇,當然程東也有打算,不會損失太大的。
“諾——”休息了一夜的鞠義雙眼一亮,猛地竄了起來,只是朝先登死士營招呼起來:“弟兄們,快點吃飯,一會準備攻城,今日無論如何要拿下平谷城。”
“拿些什麼,今天只是佯攻,就是爲了欺騙齊周和魏攸,按照探馬的回報,今日早間幽州大軍就應該趕到了,咱們只是做做樣子,在幽州大軍趕到之前有點動作就行,一會聽號令行事。”程東瞪了鞠義一眼,自己說的那些到底沒有上心,只是此時卻不易多說鞠義什麼,還是不說了。
鞠義一呆,一時間沒了精神,只是嘆了口氣,無奈的做下來吃飯,佯攻可是一個很糟踐人的事情,實在是不適合鞠義他來做,不過程東有命,鞠義也不敢不從。
過了兩刻時間,邊軍也已經吃飽了飯,不過程東還是不下令進攻,等待着探馬傳來消息,幽州大軍應該馬上就要到了,不然自己還能真的玩命進攻不成,只是再快一點吧,到底已經走到哪裡了?
卻說就在程東胡思亂想的時候,從遼西郡方向有一路大軍過來,儘管聲勢浩蕩,顏面數裡,旗幟飄蕩刀槍林立,但是就是這一支大軍,卻是一個垂頭喪氣,卻又沒有多少人帶傷,甚至沒有人說話,沉默的讓人難受。
這一軍正是當日劉虞率領的八萬大軍,雖然當夜被公孫瓚領八百軍偷襲,卻只是走脫了劉虞,並沒有傷筋動骨,幾乎絕大部分的還沒有上過沙場,一支箭都沒有放過,一場仗就莫名其妙的結束了,甚至在公孫軍的袁軍趕回來之後,八萬大軍竟然撤退了,這如何不讓幽州軍士氣全無,畢竟連主將都丟了,這一戰又如何去打?
大軍行間,中軍中有一個身着紅色官服的儒生,此人生的面白紅暈,可惜一臉的陰鬱,正行間忽然嘆了口氣:“魏大人,你說州牧大人究竟怎麼樣了?邊軍送來的消息會不會是假的?”
旁邊的魏攸聞言嘆了口氣,只是苦笑着搖了搖頭:“無論真假,這一戰沒辦法打了,先不說主將不在,就是有一點,州牧大人實在大營中失蹤的,將士們根本沒有心思打仗了,如果真如邊軍所說,只怕如今卻是一觸即潰了,現在最好的結果就是把八萬大軍撤回去,只要主力尚在,也許還能把州牧大人救回來,否則軍心一散,或者說大軍逃散的話,州牧大人只怕連命都保不住了。”
齊周聞言也是苦笑,心中對劉虞失望透了,大軍之中竟然會被八百軍殺得逃走了,也虧得劉虞在幽州經營這麼多年,竟然這點魄力都沒有,這一戰勞師動衆,卻敗在主將身上,當真是無顏面見鄉親父老了。
“邊軍送來消息,可絕不會是好意的,我就只怕咱們回去這一路是危機重重,希望平谷還沒有陷落,否則咱們連回去都很難了。”魏攸擔心的朝前面張望着,平谷城應該是快到了吧,也不知溫虎如何了。
微微一呆,齊周已經明白魏攸的意思,魏攸的擔心並不錯,齊週一樣也在擔心,大軍糧草不多了,如今該補充的糧草卻沒有按時到達,那麼肯定是後方出了問題,只是一兩座小城還不是問題,關鍵是薊縣如何了?如果薊縣被破,那麼可就麻煩了,怎麼自己去送信的人還沒有回來。
“報,兩位大人,前方發現了邊軍的探馬,本來我們準備絞殺的,可惜那些混蛋見到我們就逃——”忽然有人打斷了齊周的思緒,擡頭卻是前鋒的主將,
朝魏攸看了一眼,見魏攸也正望過來,齊周臉色微微變了變,只是低聲道:“魏大人,邊軍了探馬出現在這裡,我只是擔心平谷縣會不會——”
“那誰知道,派出探馬去查探平谷城——”魏攸很冷靜,略一沉吟便已經下了令:“命令所有的大軍全力前進,儘快趕到平谷城,就算是平谷還沒有失陷,但是隻怕也已經出問題了,平谷守將溫虎和我相識,有此人在,邊軍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拿下平谷縣城的,咱們儘快趕過去還有些時間。”
齊周點了點頭,隨即命令大軍全力前進,前方一萬人馬不用管輜重糧草,只是前行急匆匆的朝平谷趕去,而後軍則在後面押送着輜重糧草,相信只要平谷還沒有陷落,那麼以萬大軍足以抵擋邊軍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不說齊周魏攸怎麼安排,此時正在遲疑的程東,卻忽然又探馬衝了回來,兵卒氣喘吁吁地朝程東一抱拳:“將軍,幽州大軍馬上就要到了,如今應該還差個十餘里。”
十餘里,程東哼了一聲,忽然一擺手:“鞠義,攻城——”
隨即號角聲響起,邊軍猛地一振,早已經準備多時的邊軍將士,已經憋足了勁,隨着鞠義一聲大吼,便結成陣型,驅着攻城車雲梯朝平谷城攻去,喊殺聲震天,前面是一個木盾陣,抵擋着箭矢碎石,朝城門處衝去,掩護着後面的人衝過去。
程東臉色繃緊着,卻沒有一點笑容,眼中閃爍着愧疚的光彩,心中默默地像將士們賠禮道歉,這分明就是用將士們的性命在演一場戲,雖然一樣是死人,但是對於程東來說,這樣做負罪感太重了,只怕將士們知道了也會咒罵的,只是這瞞得住所有人嗎,程東嘆了口氣,卻絕不肯收回命令,自古有一句話叫做慈不掌兵,要想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有些犧牲是必須的,等此事了了,自己再想將士們賠禮道歉吧。
不說程東怎麼想,邊軍將士已經攻到了平谷城下,雲梯搭在城上,不停的有兵卒攀登上去,另外有衝城車到了城門下,開始衝擊城門,一千五百人與守軍廝殺起來,卻看不出一點痕跡,就連已經知道實情的鞠義,也已經殺紅了眼,第一個朝城上攻去。
溫虎反應並不快,下令本身就遲了一拍,等下令放箭的時候,邊軍已經快要衝到了城下,讓箭矢的威力小了許多,而另外在應付邊軍的時候又是慢了一步,鞠義便迎着箭矢碎石,從城下衝了起來,雖然幽州軍也在用鉤鐮槍推開雲梯,但是卻慢了一步,鞠義擋開鉤鐮槍,便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衝了上去,揮舞着大戟砸出一片空地,隨即邊軍開始衝上來,一個個幽州軍殺的難解難分,不時有兵卒跌落牆下,但是邊軍上來的越來越多,只怕長此以往平谷城就將不保。
溫虎也衝上去,領着兵卒和邊軍廝殺,雙方都因爲主將在而士氣大增,廝殺的更是慘烈,只是沒有人知道溫虎是在逃避,他本該在指揮守城的,可是溫虎不想,只是想殺幾個邊軍,也好減輕一下自己的罪惡感。
也沒過多久,邊軍就已經損失了三四百人手,但是卻已經在城牆上戰住了腳跟,越來越多的邊軍衝上了城牆,雙方交錯着廝殺着,只是眼見溫虎和鞠義遭遇上了,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溫虎奮不顧身的朝鞠義衝了過去,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但是卻絲毫不畏懼,轟然間與鞠義撞在一起,一槍朝鞠義前心扎來——
喝了一聲,鞠義絲毫不將溫虎放在眼裡,打的正酣暢,鞠義已經顧不得那麼許多,猛地盪開了溫虎的長槍,溫虎哪及得上鞠義的力氣,身子不由得一個趔斜,眼見鞠義一戟砸來,心中忽然一鬆,竟然沒有讓開的打算。
可惜鞠義此時殺紅了眼,程東的囑咐早就拋之腦後,吼了一聲,嘴角還帶着殘忍的笑,這可是敵方大將,殺了一個頂的上一百個,可惜就在那時候,說時遲那時快,溫虎閉上眼睛,鞠義拼命砸下之際,卻忽然有一名親兵捨身撲來,猛地將溫虎推了開去,身子一頓,只來得及喊了一聲:“將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