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豐輕蔑地看了他們一眼,繼續說道:“這次皇上就是聽了太尉張延張大人,司空許相許大人,司徒崔烈崔大人等朝廷重臣的意見,命令尚書房擬了這道聖旨,說白了就是要置你於死地,但皇上不知道。陛下被他們一鬨,以爲你就是大漢朝的中流砥柱,無所不能的奇人異士,這點小事還不是水到渠成,輕易就能解決。孰不知,這是把你推上死路。”
玉石心驚膽顫地問了一句,“左大人,我們要花多少錢才能化解這事?”
“五千萬錢。”左豐面無表情地說道,“李中郎,你至少要給我五千萬錢,我才能保證把你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統統解決掉,還保證你可以做個真正的中郎將,大漢朝歷史上最年輕的中郎將。”
李弘和部下們面面相覷,倒抽了一口冷氣。左豐真是大膽,一張口就是五千萬錢,獅子大開口。
左豐看了他們一眼,感慨激昂地說道:“天下人都說當今朝政是被我們這些後宮內臣把持着,殘害忠良,盤剝百姓,造成天下大亂,以至於我們被天天罵,日日罵,人人罵,但你們可曾想過,這個時候,那些宗親官僚,那些門閥士族,他們在幹什麼?他們就不干涉朝政了嗎?自從蟻賊造反,天子上查天意,下恤民心,大赦黨人,重新起用士人之後,朝堂之上的大臣們氣勢越來越盛,各地州郡的士族力量更是再度復起,士族們左右朝政的權勢已經越來越大了。李中郎的遭遇就是士族勢力擡頭的一個明證。”
“天下人都罵我們壞,但他們中間又有幾個好人?他們不貪財?他們不貪權?他們不做豪宅?他們不置田地?好象天下所有的壞事都是我們做得似的。”左豐大笑道,“可笑天下人都糊塗啊。我們死了,他們難道就能把天下治好嗎?看看幾百年來,是權臣操縱天子多還是我們掌控朝政的時候多?天下人都讓這般假仁假義,陰狠毒辣的士子們騙了。你李中郎從北疆帶着蠻胡兵一路南下剿敵,立下赫赫戰功,最後到了他們嘴裡,就差沒有說成是蠻胡入侵大漢了,哈哈……”左豐放聲大笑起來。
李弘,鮮于輔,玉石,田重,趙雲,一幫部下們個個呆若木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殺自己的竟然是那幫對大漢朝忠心耿耿的大臣們。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他們竟然要下這等黑手毀了自己。
“他們說我什麼?”李弘問道。
“多了。我剛纔說得那兩件事還不算相當嚴重的。有人說你和蟻賊相互勾結,還有人當着皇上的面說你是鮮卑人的奸細。”左豐笑着說道。
“你說什麼?”李弘吃驚地猛地站了起來。
左豐得意地大笑起來,“怎麼,讓我說中了,你真的是鮮卑人的奸細?”
李弘再也忍耐不住,極度的失望,憤怒,痛苦以及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隨着左豐的奸笑在他的心靈深處突然炸開,爆裂一般地炸開,他狂吼一聲,一腳踢飛面前的案几,激動地揮舞着雙手,張嘴狂叫道:“是誰說的……”
他幾步衝到左豐的席前,大手一掀,已經將左豐面前的案几連同案几上的酒肉一起甩出了堂外,隨即他一把抓住左豐的衣襟,將面無人色的左豐高高地拎了起來。李弘衝着左豐那雙因爲極度恐懼而扭曲變形地臉瘋狂地吼叫起來:“告訴我,是誰說的,是誰……”
左豐雙腳離地,在空中無力地抖動着,雙手極力撕扯着李弘的手臂,拼命地扭動着自己的身軀,心中的恐懼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兩眼驚駭地望着殺氣騰騰的李弘,歇斯底里的大聲叫着:“救命呀,救命呀……”
鮮于輔,玉石,田重,趙雲看到狂怒的李弘突然間失去了理智,一個個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辦纔好。鮮于輔衝上去剛拉了兩下,就被李弘一腳踢飛了出去。
“誰說的……”李弘奮力地搖晃着左豐,縱聲狂吼。
“我……我……”左豐張口結舌,結結巴巴的才說了兩個字,就被盛怒之下的李弘單臂用力,將他狠狠地砸到了對面牆上。“轟……“一聲響,左豐重重地撞到牆上,接着凌空掉到地上,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原來是你……”李弘狂叫着,飛身撲了上去,一把抓住左豐的髮髻,掄起大拳就砸了下去。左豐立刻象殺豬一般嚎叫起來。
“我是奸細,竟敢說我是奸細,打死你個閹人,打死你……”李弘拳出如風,霎時間就打了十幾拳,左豐白淨的面龐立時青一塊,紫一塊,牙齒也給打掉了好幾顆。
玉石,趙雲一左一右,硬是把李弘架了起來。再打下去,這太監就打死了。
鮮于輔被堂外的燕無畏扶了起來。李弘的那一腳踢得實在不輕,鮮于輔齜牙咧嘴的,半天都站不住。
“立即命令小懶,封鎖城門。”鮮于輔說道,“嚴密監視御使大人的隨從和侍衛,一個都不許漏了。”
“大人,要不要……”燕無畏做了個滅口的手勢。
“現在不要。等子民冷靜下來,看他怎麼說。”
田重開心的嘴都合不攏了。他手忙腳亂地扶起左豐,笑着說道:“我們大人腦子壞了,這個你們肯定也知道。但御使大人今天太倒黴了,正好趕上我們大人犯毛病了,哈哈……。”
左豐奄奄一息的大聲呻吟着,頭很快腫得象豬頭一樣。他兩眼惡毒地望着李弘,顫抖着聲音說道:“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李弘站在遠處,怒氣沖天地吼着。趙雲死死抱住他的腰,玉石拽着他的衣服,生怕他又衝了過去。
“給我滾,立即滾。”
田重大笑起來,拽着左豐的衣領,把他往堂外拖去。
左豐渾身疼痛就象散了架子似的,任由田重把他脫了出去。左豐咬牙切齒地指着李弘吼道:“你會死得很慘的。”
李弘更是衝着他狂吼道:“你要是能走出趙國,我就不叫豹子。”
左豐帶着一幫隨從侍衛狼狽不堪地逃出城。早就等在城外的小懶帶着一千輕騎悄悄地散在左豐車隊的四周,嚴密監視動靜。
時間不久,燕無畏,弧鼎,棄沉帶着兩百黑豹義從衝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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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郃,高覽帶着幾個隨從,飛一般衝進轅門。
文丑迎上來,大聲笑道:“俊乂,正清,兩位來得好快啊。”
張郃飛身下馬,奇怪地問道:“子俊,你不是在襄國城嗎?怎麼跟隨大人一起北上了?大人同意的?”
文丑不理他,跑到高覽身邊關心地問道:“正清,身體痊癒了嗎?騎馬沒有問題?”
高覽感激地衝他躬躬手道:“多謝子俊掛念,都好了。”
兩人過去都是冀州牧郭典的手下,冀州軍主力被黃巾軍全殲之後,就剩下這兩個軍官和幾十個士兵。雖然過去他們都不認識,但因爲這種特殊的經歷,使得兩人之間的友情非常深厚,那是一種生死相依的戰友之情。
張郃拍拍文丑道:“子俊,問你呢?是不是虎頭嫌你在旁邊礙手礙腳的。”
“你這叫什麼話?”文丑笑道,“沒有我們,大人能一次賞給他兩個小夫人?他做夢去吧。”
高覽聽張郃說過顏良的事,所以也笑着打趣道:“你們兩個那天的話說得不堪入耳,子善兄和他的兩個小夫人一定有意見,所以子俊一定是在襄國待不下去了。”
“怎麼可能?虎頭的兩個小夫人看到我客氣的不得了,一前一後,叔叔長,叔叔短地叫着……”文丑搖頭晃腦,美滋滋地說道,“我在襄國天天都有好酒好菜吃。”
張郃和高覽羨慕地望着文丑。
“那你怎麼捨得離開?”張郃問道。
“大人帶着部隊要打真定城了。我對大人說我也要參加,要爲孤鴻嶺死去的幾萬兄弟報仇。”文丑解釋道,“所以我就來了。”
“俊乂,正清……”李弘走出大帳,大聲喊道,“正清的傷好了嗎?”
兩人慌忙上前大禮參拜,齊聲說道:“參見中郎將大人……”
“回大人,我可以騎馬了。”
“正清的傷已經基本痊癒,只要再注意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了。”張郃笑着說道。
李弘點點頭,笑道:“那就好。如果正清的傷不能痊癒,就不能和我們一起去西涼了。”
“西涼……”張郃和高覽驚叫道,“大人,你說我們要去西涼……”
“是的……”李弘親暱地拍拍高覽道:“最近少騎馬,知道嗎?四月,我們就要開赴西涼戰場,要走幾千里路,所以現在你要注意休養。”
“是。”高覽激動地說道,“誓死跟隨大人征戰天下。”
“本來以爲冀州戰事結束之後,我和諸位就要分道揚鑣了,沒想到……”李弘苦笑道,“跟着我,你們要吃苦了,要吃大苦了……”
“在大人麾下效力,乃是我們的榮幸,吃苦怕什麼。不就是到西涼嘛,又不是遠征西域?”張郃笑道。
“男子漢,大丈夫,當志存高遠,立志爲國,這點苦算什麼。”高覽也大聲說道。
“朝廷徵調大人到西涼,正是我輩建功立業,揚名天下的絕佳時機,大人何來吃苦之說?這等機遇別人想求都求不到。”文丑慷慨激昂的高聲叫道。
李弘指着他笑道:“看你英俊文雅的一個人,怎麼渾身都是殺氣,是不是和虎頭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受了他的影響。”
“大人身上的殺氣猶勝虎頭,估計我是受你的影響。”文丑趕忙回道。
幾人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