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由於鍾白並未透露自己被華科院借調搞稀土工作的事情,明面上只是讓耿大力認爲他是過來出差辦私事的,所以耿大力這番話的真實性絕對沒有問題,不可能對他有什麼隱瞞之處。
而對方提及的“幾家RB企業年底增加了收購量”一事,立馬就讓鍾白警惕的聯想到,可能是因爲釹鐵硼永磁體概念首先於去年年中在RB住友特殊金屬會社提出之後,RB企業就有所動作了!
“RB人不也要過年嘛?不知道是哪些RB企業沒事兒年底買這麼多稀土精礦過去,合着他們那些工廠過年不休息啊?”鍾白裝作無意吐槽,實際上繼續暗暗打聽消息。
耿大力雖然掛着礦區工業局辦公室主任的頭銜,但因爲礦區本來只是一個縣級單位,他這個辦公室主任也就是個正股級幹部,和鍾白這種正兒八經的正科級幹部中間差距是實打實的,一聽到這個和自己局長一樣職級的科長向自己請教,自然是知無不言了。
“呵呵,鍾科長這你就不知道了。”耿大力又是用力抽了一大口中華煙,故意放低聲音,用神秘的口氣說道:“從今年下半年開始,就有幾家RB的稀土公司租了些辦公室,常駐在咱們礦區。”
“要說人家RB人吶,那可真是太敬業了!你來咱們這兒時間不長,不知道情況。咱們礦區面積大得很,大大小小的鄉鎮,我們本地幹部都很少有走遍的,可這些RB人愣是一個地方一個地方進行了全面勘查,畫得那些圖紙可專業了,密密麻麻的數據寫在圖紙上我看了都頭暈!”
“那些小稀土精礦廠以前的技術不咋地,RB人無償給大家幫助,提供採礦、提煉方面的技術,我們礦區今年的稀土產量增長了起碼有40%哩!”
“這不,幾家RB企業的RB人就在元旦前提出了要多從礦區進口稀土精礦的要求,礦區領導自然是高度重視,下發通知全力組織大家生產呢!我們工業局作爲管理單位之一,這段時間也是忙得團團轉。不瞞你說,要不是今天廳裡的同志電話打得早,這個點我就已經下鄉去了,怕是今天都沒時間幫你過來聯繫老郭辦事了!”
耿大力一邊說,老郭在一邊也點頭同意道:“是啊,他們工業局下鄉出差補貼不少,平時老耿的煙錢都全靠這個,今天鍾科長你來得的確是時候。”
“嘿嘿,咱們是基層,就不要和人家廳裡的科長比待遇了。”耿大力雖然說是這麼說,但還是挺自豪的,顯然他們單位的待遇並不差:“要不是RB人確定年前增加收購的這一批稀土精礦售價還是維持一公斤20美元的話,那些稀土精礦廠怕是也不願意增產,咱們工業局這些相關單位出差的意願怕也沒那麼強咯!”
聽到這兒,鍾白雖然表面依然嘻嘻哈哈的附和着兩人,但內心的疑惑和擔憂卻更濃了!
這件事情,鍾白不可能再這樣找耿大力打聽下去了。
因爲問太多肯定會引起對方的懷疑——你不是明明就是託私人關係要晚上打個國際電話嗎?這事情都已經給你聯繫好了,咋老是東問西問的?
你天河省工業廳和我們礦區工業局又沒有上下級關係,我們平時開展什麼工作,自然是不可能事無鉅細的給你一個科長彙報的,除非你是咱內蒙自治區工業廳的科長,那還差不多。
想搞清楚年底RB稀土企業加大從白雲鄂博礦區增加稀土精礦進口量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恐怕只有想辦法自己單獨行動才行了。
想到這兒,鍾白便主動站起身來,略帶歉意的和耿大力以及老郭說道:“耿主任、郭主任,今天叨擾二位了,我還有點事要先回招待所一趟,那晚上我過來打電話還需要啥手續不?”
“這個簡單,我給你寫個條子,你給值班室的同志,然後上樓打專線就可以。”老郭很熱情的撕下一張便籤紙,在上面龍飛鳳舞的寫下幾句話之後,又拿出聯絡辦的公章蓋了之後,交給了鍾白。
離開礦區郵電局,鍾白揣着條子返回了招待所。
他並沒有找老郭或者耿大力直接打聽那些RB企業在礦區的辦事處究竟具體在什麼位置。
這種事情只有自己想辦法去找,反正這兩天因爲徐院士住院、秦文將副廠長又不配合的情況下,無法開展下一步的試驗工作,那就抽時間去做這個好了。
不過,對於剛纔耿大力的說法,鍾白還是有些東西沒有想明白的。
因爲這年頭,雖然對稀土的重視程度還沒有到達前世21世紀那個高度,但國家也意識到了稀土這種不可再生戰略能源的重要性,出口稀土礦其實有專門的單位管理。
它們就是國家和省(市、自治區)兩級的稀土辦公室,還有一個專營政策,規定了全國只有三大外貿公司能夠經營出口稀土業務。
稀土辦公室有劃定最低出口價格的權力,而由稀土辦公室主導的稀土專營,還有統籌作用。
一方面,它能夠根據國際稀土價格的變動趨勢,對下面的稀土精礦生產企業進行宏觀調控,比如價格下降的時候,便會限產保價,通過市場自發的調節讓稀土價格回升;而當價格上升的時候,又會通知底下的企業增產,爲國家適時的賺取外匯。
另一方面,稀土辦公室又會定時對基層各個稀土產區進行調查,實時掌握產區的產量和生產能力,從而發給生產配額。
這就類似於在稀土行業中的一個特別“計委”的存在,只不過除了國家稀土辦之外,在省一級的稀土辦公室設立上,只有那些產出稀土的省份纔有。
比如鍾白所在的天河省,因爲稀土產量爲0,自然是沒有稀土辦公室存在的。
而內蒙自治區當然是有的,同理還有南雲、西川、西江等數個省份。
幸好有各級稀土辦公室的存在,現在華國的稀土經營纔沒有亂成一鍋粥,但這個機構畢竟主要是宏觀指導,因爲機構設置和人力資源不足的種種原因,很多政策和措施,都必須要基層的各級ZF和單位才能落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