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的調查當夜就展開了,隨着廣空領導專機的到來,西縣場站徹夜不眠。攝製組拍攝的影像資料成爲了非常重要的最直觀的分析事故原因的證據。17號殲-10A燒燬嚴重,黑匣子已經找到,但是是否能修復是個未知數,而且需要提交到專門技術單位進行修復,估計需要好幾個月的時間。
這個時候李戰的供詞就相當重要了。
按照他的說法,17號殲-10A在四十五度爬升的時候進氣口吸入了一隻鳥類,從而造成發動機在極短的時間內徹底損壞,17號殲-10A爲了執行實彈射擊訓練任務掛載了三噸的彈藥以及將近四噸的燃油,起飛重量達到十八噸,在當時的姿態下,突然失去推力的情況下,17號殲-10A就像是十八噸重的鋼鐵從百餘米的空中垂直落地,重重的拽在了地上。
至於吸入的那隻鳥類是不是鴿子,是不是長腳林家飼養的鴿子,是需要進行深入調查的。不過了解情況的都知道,長腳林家的鴿子可能性是最大。當然也不能排除是遠處飛過來的迷路的鴿子。
李戰的證詞有力地證明此次事故與機械故障沒有關係,是屬於意外空中險情的。對二師來說,二師的領導們是可以鬆了口氣的。
李戰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了,體檢完之後他來到墜機現場,站在那裡看着燒得只剩下黑乎乎骨架的17號殲-10A,心情複雜。這個戰機的結構還是比較過硬的,那麼大的重量摔下來機身居然沒有完全斷裂,是依然保持着形狀的,彈藥爆炸之後炸了一輪,但是基本骨架還是在的。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自己和殲-10無法順利地並肩作戰呢,李戰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他慢慢掌握了一個規律,只要開殲-10就一定會出點什麼事,而且總是機毀人差點亡的大事。
之前在大紅鷹師改裝訓練的時候,所駕駛的成達的座機就是出現了發動機空中停車的故障,連續幾次無法重新開車的情況下,在低空飛行的李戰只能棄機跳傘,爲了避開農舍村屋他差點和戰機一塊撞山了。
難道殲-10註定是我得不到的戰機嗎?
李戰不禁在心裡問,千百次地問。選擇參加招飛從軍是因爲殲-10,空炮艇部隊撤編之後選擇回到航校從頭開始也是因爲殲-10,因爲殲-10他樹立起了飛行的夢想,因此殲-10他得到了當代年輕人爲祖國爲人民駕駛國產三代機馳騁藍天的偉大青春。
然而,殲-10似乎註定是他飛行生涯中的獨角獸,當你試圖去騎她征戰沙場的時候就會出事,就像一匹無法馴服的野馬。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了罷了。”
李戰仰望夜空頹然嘆氣,微微搖了搖頭向已故17號殲-10A道別,隨即立正行軍禮,告別了這位一起短暫地並肩作戰過的戰友。
“希望天堂沒有險情,安息吧。”
李戰告別了於成林,乘坐二師派的獵豹車返回市區的大別野家中,坐在牀邊看着熟睡的大肚子的應婉君,心情就很好很好。
第二天吃過早飯,李戰和老爹說鏡湖村的事情。
他說,“那個村子的環境我很熟悉,地形很好水源豐富,民風比其他村子要好很多,交通也很方便,離高速公路口很近,在那裡建個分廠也蠻好。”
老爹說,“既然是政治任務,有沒有條件都要做。我現在就帶人過去看看。”
“也不是什麼政治任務,就是這麼個事,部隊也會做一些針對性的幫扶的。”李戰說。
老爹說,“那就是政治任務。貧窮村太多了,幫扶誰不是幫,既然是部隊要幫扶這個村子,我們家沒說的。”
李戰也就不解釋了。
老一輩人的觀念就是這麼的僵硬,認爲凡事部隊要做的那就肯定是不能算經濟賬的,有機會和部隊一起幫扶貧困村那叫榮譽,賠錢也要幹。
“是了,爸,我和婉君去五亞玩幾天,中午就出發,老媽老姐也去。”李戰說。
老爹說,“可以去,不過你千萬要注意,千萬要多加小心,絕對不能讓婉君磕着碰着了。”
“知道,放心吧。”李戰笑着說。
都是定好的事情,已經在收拾行李什麼的了。大外甥也去,高興得不得了。本來呢是計劃開車去的,考慮到時間太長,對孕婦不利。所以乾脆的乘坐民航班機來回。
姐夫邱國豪開着埃爾法把李戰、應婉君、老媽、老姐、大外甥五人送到機場,然後就趕緊的忙工作去了。生意做起來之後邱國豪也有老闆派頭了,五菱之光已經變成專業工具車了,他呢和本地老闆看齊,加價二十多萬買個埃爾法,自己是既當司機也當老闆。
他買埃爾法這個事後來李戰知道了還笑話他錢多燒的,加價二十多萬提車,這是什麼鬼邏輯。
整個五亞之行是邱國豪安排的,從機票到酒店再到用車,直接來了個高端自由行,只要是花錢的事邱國豪就非常積極,方方面面安排得非常到位,老丈人是很滿意的。
邱國豪的海鮮生意都做到歐洲了,雖然比不上老丈夫的規模,但是臨時要用個千八百萬也是能調出來的,這已經是非常厲害了。關鍵是他是非常懂得感恩的人,沒有老丈人一家的幫助他估計現在還小打小鬧累死累活一個月掙一萬多呢。
李戰沒有隱瞞應婉君,他老老實實說了,之所以選在這幾天到五亞旅遊,是因爲海軍有點事情請他幫忙,行程的最後兩天他要去水靈那邊。應婉君很理解,和之前人都見不到,能在身邊陪幾天已經很不錯了。
十月懷胎是相當辛苦,丈夫陪着出來轉轉那心情實在是太好太好了,應婉君的笑容沒停過,興奮的嘰嘰喳喳的。
一個小時之後班機降落在五亞國際機場,應婉君更加興奮了,因爲她看到有很多粉絲在接機,而接機對象是一位非常有名氣的藝人,叫A。應婉君也比較喜歡這個A,雖然拍戲說臺詞靠念數字,唱歌基本靠修,但是奈何人家長得俊啊,比好多女的都漂亮,相當符合女人的審美。
李戰卻是跟世外高人一樣,滿腦袋都是問號。
“我也去看看好不好?我還沒有見過真人呢!”應婉君興奮地說。
李戰猶豫着說,“人這麼多不太好吧?”
“沒事的,這不是還有你呢嗎,我真想看看真人啊,這機會多難得。”應婉君說,問,“你不會不知道他吧?亞洲片酬排在第三的,拍一部戲三千萬,非常厲害!還是國民老公呢,非常好的一個藝人!”
她也是女人啊,而且是年輕女孩子。
李戰無知而尷尬,“不知道,我哪有空看娛樂新聞。”
他們站的位置是在到達口一側稍遠一些的位置,遠遠的看着到達口,大量的女粉絲圍在那裡,機場來了很多保安維持秩序,一個個高度緊張,生怕這些瘋狂的女粉絲會躁動起來造成踩踏事件。更有大量的記者長槍短炮的圍在那裡已經開始了瘋狂的拍攝。
起碼有上千名粉絲涌在到達口這裡,路都堵死了,到達的許多旅客苦不堪言,不時有一些大包小包的旅客被擠到,只能手忙腳亂地緊緊抓着拉桿往外艱難地擠出去。
這場面讓李戰歎爲觀止啊,不知道的還以爲出什麼大事了呢。
老媽就說,“婉君想看就去看看,遠遠看一看,不能擠着。”
李戰說,“好,我會看好的。老媽你們先出去,到車上等,老姐你記住車牌號啊,也是埃爾法。”
“我都有記下,你帶婉君去看看吧。”老姐揚了揚手機,行程心思她都有的。其實她也想去,奈何帶着孩子還有老媽要照顧,只能忍下來了。
李戰摟着應婉君往那邊小心地靠近。
他當然不會和那些粉絲一樣圍在那裡等着了,爲了滿足老婆的一點小心願,李戰決定用一下特權。
那邊就有執勤的武警戰士,有個帶隊的中尉,他們的職責是保證機場安全,秩序由機場保安負責,他們也不會去爲一個不知所謂的藝人維護秩序,只要不發生危及人民羣衆生命財產安全和危及機場安全的事情,他們都不會管。
但是武警哨位的位置相當好,能夠近距離地看到到達口,那裡是禁區,誰也不能進入。
李戰向武警中尉出示了證件,笑着解釋了一番後,道,“不知道能不能讓我和我的太太在這裡站一會兒,看一眼就走。”
武警中尉仔細打量着李戰,突然問,“您是那個重創了羅斯福號航母戰鬥羣的李戰?超級王牌飛行員李戰同志是嗎?”
“你認識我?”李戰反而意外了。
部隊沒有刻意宣傳他的,但是那次赴法國參加多國空中力量交流是全球公開的交流活動,這個事情是不宣傳不行的,所以如果有人認識他,那麼肯定是通過這件事情的宣傳。
武警中尉肅然起敬敬禮:“首長您好!我認識您,我們支隊都認識您,您是我們學習的對象!”
他連忙去找來椅子招呼應婉君坐下。
李戰不由的有了一些優越感,他還着不知道自己在其他軍兵種部隊的官兵們心裡有這麼高的地位。想要獲得人民羣衆的尊敬不難,因爲穿着軍裝代表着的是部隊,但是要獲得同樣穿着軍裝的人的敬佩,那真的是要有真材實料的!
武警中尉就是個小年輕,陪着李戰站在那裡聊着天,但是關於部隊的事情他什麼都不問,保密意識非常的強。
“經常能看到明星什麼的,有一些明星影響力很厲害,我記得最厲害的一次有兩三千的粉絲到機場接機,機場分局不得不全體出動維護秩序。”武警中尉說。
李戰沒有什麼感覺,事實上他的思維還沒有轉過來,但是內心隱隱約約是有了一些憂慮的,儘管還不清楚是爲什麼。
“首長,您說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麼了,不就是拍戲唱歌的藝人嗎,值得這麼瘋狂地追星嗎?”武警中尉很費解。
李戰笑着說,“人總是要有信仰的,信仰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年輕人嘛,容易被誤導容易被影響,樹立一些狹義上的信仰並不奇怪。其實我們應該反過來看,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現象呢,這說明咱們國家國泰民安啊,有安穩的生活環境,能吃飽飯了,自然就會尋找精神方面的追求。”
“您說得有道理,但是我還是不能理解。那麼多科學家那麼多戰鬥英雄,他們纔是明星,纔是值得我們崇拜的偶像。”武警中尉顯然是熱血的男兒,他說道。
李戰非常的欣慰,拍着武警中尉的肩膀說,“你看,你和他們一樣也是年輕人,但是你的想法和他們不一樣。說明這只是個別想象,當災難來臨,我們的年輕人是能扛起重任的,相信我。”
“是!”
“咦?劉總?”應婉君忽然扶着腰站起來,指着到達口說道。
就在這時,數百人的粉絲羣尖叫起來,到達口那裡出來一堆人,西裝革履的還戴着耳麥,顯然是保鏢什麼的個人安保人員。粉絲們瘋狂的叫喊聲幾乎要掀翻屋頂,讓李戰瞠目結舌。哪裡看得到那個A藝人,安保人員圍了一層又一層,十幾個人在前面開路,把前面的旅客扒拉開清理出一條寬敞的路來。
李戰問應婉君,“什麼人?”
“劉總啊,我們項目的總工劉毅院士!”應婉君指着快要被粉絲攻陷的到達口大聲說,突然道,“他被擠倒了!”
李戰猛地看過去,對應婉君說,“你在這裡別走動!”
武警中尉提高警惕,立馬把應婉君護着,交代了部下打起精神來隨時準備保護好軍嫂。
李戰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
他看到了劉毅院士,因爲他和劉毅院士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一下子就鎖定了目標。劉毅院士是跟在後面出來的,也許是趕時間,想要超過前面的A藝人的時候,被幾個保鏢模樣的青年推了一把,六十多的人了哪裡吃得住勁,一下子就摔倒了,劉毅院士只帶了助手,他的助手趕緊的用身體擋着,以免劉毅院士受傷。
A藝人的隊伍非常的龐大,小一百號人,像蝗蟲一樣從到達口往外移動,粉絲們越來越多,跟着A藝人的隊伍緩緩的向外移動。劉毅院士和助手頓時被淹沒在人羣當中了。
李戰急了,一咬牙就直接往A藝人的隊伍裡闖。此時,武警中尉把機動巡邏的班叫了回來,吩咐兩個兵保護好應婉君,然後他帶了三個兵衝過來追上李戰跟着李戰衝進了A藝人的隊伍裡。
牛高馬大的保鏢看見李戰闖進來,立馬上來幾個人不可一世地伸出手要把李戰推出去。尋常人哪裡擋得住這些經過訓練的保鏢的一推。李戰哪裡敢猶豫,劉毅院士此時有生命危險!
這不是開玩笑的,一旦遭到人羣的踩踏,後果不堪設想!
劉毅院士是誰?殲-16的電子戰系統、高新某型電子偵察機都是他負責的!可以說他是我軍電子戰系統領域中的領軍人物!
李戰出手了,幾下就把那幾個牛高馬大的保鏢地推開,人迅速的擠了進去,直接往裡面闖。在覈心圈保護A藝人的幾個保鏢大吃一驚,馬上的就圍着圈子護着A藝人,然後其他人上去攔李戰。
A藝人戴着帽子口罩,看不見樣子,好像習慣了眼前的場面,以爲又遇到了一個瘋狂的粉絲,反而有些高興。
武警中尉帶着人跟上來超越了李戰後,衝上去就是一頓警棍盾牌操,兵們哪裡認識什麼A藝人,一頓亂棍過去,A藝人還沒反應過來了腦袋就捱了一警棍,什麼保鏢頓時作鳥獸散。
那是當兵的啊,誰特麼吃飽了撐的!
李戰壓根沒心思管這些,衝過去大吼着推開後面的瘋狂的粉絲,終於看到了劉毅院士。
還好,沒有被踩到。
劉毅院士在助手的攙扶下扶着那邊的牆壁弓着腰站着,顯然還是受到了一些驚嚇,稀疏的白髮很亂。
“劉總!”李戰跑過去,連忙問,“劉總,我是空軍某部李戰,我護送你出去。”
“李戰?”劉毅喘着氣,定睛一看,認出來了。
李戰連連點頭,“是我,劉總您還記得我。”
劉毅院士忘記了疼痛,拍着李戰的肩膀激動地說,“十六號項目的試飛員我怎麼會忘記,你幫了我們大忙了。”
“劉總,這裡太亂了,我們先出去吧。”李戰說。
武警中尉帶着人也到了。
劉毅院士一看就趕緊說,“我沒事我沒事,你們這是幹什麼,快回自己的崗位上去,快回去快回去。”
他顯然非常的反感這種興師動衆的場面。
武警中尉爲難地看着李戰。
李戰對武警中尉說,“還要麻煩你護送我太太出去,我陪劉總出去。”
“是!首長!”武警中尉馬上去了。
這個時候,機場方面趕緊調人過來,機場分局的也來了很多人,以避免現場局面失控。現場的民警是知道情況的始末的,他們就權當看不到,要不是吃這碗飯他們都想上去給丫的幾警棍了。
李戰發現劉毅院士走路比較艱難,乾脆的把他背起來,由助手護着,然後兩個武警戰士在前面開路,飛快的往外面去。
好戲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