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門口碰到何榮峰了，臉色鐵青就差腦袋冒煙了，李總，你都說了什麼把老何氣成這樣？”
重新在會客室落座後，鬱念東笑着問道，隨即和成達打了招呼，他和成達也是老朋友了。成達的老部隊大紅鷹師是第一個裝備殲-10的部隊，鬱念東經常往那邊跑。
李戰笑了笑沒說話。
鬱念東瞭解李戰，所以他沒在意，指了指左右兩側的中年人介紹道，“李總，成團長，這二位是我們研究所的張麟、羅歡。我們廠研究所和長電大有科研合作，他們二位過來開會的，聽說你們在招飛，廠裡就把我派過來了。”
他直接拿出名單來，說道，“你們的名單裡包括了我們委培的學生，李總，你得放人啊。”
“好說。”李戰答應得很乾脆，結果名單看了眼，然後用筆畫了幾下，說，“這幾個讓給我吧，手續和費用什麼的我們負責。”
鬱念東接過名單一看，他看不出什麼來，交給身邊的張麟，張麟頓時就有些急眼了，說，“這三位的高考成績都是省前十，我們費了好大勁才簽下的委培協議。”
省狀元他們談不下來，前十其實也費勁，再加上是定點院校委託培養，一些學生其實對長電大不太滿意的。做了很多工作費了很多心思還給了不少安家費，全國那麼多省級行政區，攏共才簽下三位來，這都是成洛馬研究所的心頭肉啊。
鬱念東爲難地看向李戰，“李總，咱們老朋友了，這個事情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鬱處長，這種事這麼商量。你們不缺這幾個人，我們是非常非常的缺。”李戰頗有些無奈地說，“航技所的何處長不是生着氣走了嗎？我並沒對他說什麼狠話，只是他沒搞清楚情況。服兵役是每一名公民的義務，這是寫在憲法裡的。入伍命令到，別說工作前的協議了，就算是有勞動合同你們單位也要無條件放人。我坐在這裡和你們談是因爲大家都是朋友，你們幾家單位和部隊的關係也很密切，這纔給大家一次協商的機會。”
可不就是事實麼。李戰完全沒必要和航技所的人見面，天大地大入伍命令最大，別說單位了，個人一旦報了名應徵，命令下來就必須走，不走違法，而且是違法憲法！李戰要是這麼幹誰也拿他沒辦法。
他正是考慮到這麼幹欠妥，心裡還是想着儘量尋求一個雙贏的局面。
鬱念東多外聯工作對這些非常熟悉，所以姿態拿得非常正確，他說，“過來之前包冠華副廠長指示，在涉及到委培生這個問題上要和部隊的同志充分溝通。”
他說，“李總，飛鯊部隊的情況我多少了解一些，你們的確繼續高端人才。可是我們研究所的形勢也很緊張。我們正在搞四代機，第四代艦載戰鬥機也開始了前期的研究，這一批人才培養出來後估計就該立項了，正好能用上。你這邊把人截了，我們的人才隊伍可能面臨着斷層的危險。”
這麼一說李戰就不得不猶豫了起來，和成達眼神交流着，隨即沉思起來。
成洛馬的努力有目共睹，且不提這些年來的出品，光是搞專項基金委培生這一個動作就體現出了該企業重視人才的力度。
而且鬱念東擡出了第四代艦載戰鬥機項目，估計已經進入預研階段了，真因爲這個事情影響了項目的進程，李戰自己都會斃了自己。
再說了，李戰的老政委可是成洛馬廠分管安全的副廠長，不能不給老政委面子。而且李戰在空軍工作的時候欠了成洛馬不少人情，他大師兄還在成洛馬搞四代機試飛呢。往哪走都繞不開人情。
要不怎麼說鬱念東是個硬茬，背後的關係太錯綜複雜了。
鬱念東多靈活一人，一看這個情況就知道有希望了，連忙的主動讓步說道，“李總，成團長，你們看這樣行不行，除了這三位，我廠委培的學生裡你們隨便挑，就算全都要走我也斗膽請示廠裡請求批准。”
想了想，他說，“李總，這樣，部隊這麼支持我廠的工作，我廠更要支持部隊工廠。前幾個月你那架洞三拐號殲七不是發生過一次故障嗎，我請示廠裡給你的洞三拐做一次全面的改進，正好我們有一個非常成熟的方案。”
李戰眼睛一亮，“多少錢？”
“不要錢，全送！”鬱念東大手一揮。
李戰再一次和成達進行眼神交流。
李戰：你怎麼看？
成達：我覺得可以，那三名學生八成是帶不走的，你老政委那邊你就交代不過去，再說了他們的委培生針對性很強，和渠紅波那三人是不一樣的，其實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不可取代的。
李戰：言之有理，另外咱們就坡下驢還能撈點好處。
成達：是的。
李戰：你把原本就確定的另外幾位學生的名單拿出來。
成達：好的。
“好吧。”李戰頗顯爲難地點頭，“那就按照鬱處長你說的方案來，老成，你隨便挑幾個吧，兩三個就行，多給成洛馬廠研究所留點苗子。”
“好的。”成達裝模作樣的看一下大名單，然後勾出了早就商量好的另外三名學生的名字。
結果張麟和羅歡感激得要死，忙不迭地道謝。
張麟喜出望外地說，“何處長還說你們二位難說話，我看他是存在什麼誤解，李總和成團長分明是很講道理的人嘛。”
“是啊是啊，李總和成團長深明大義。”羅歡也不吝讚美之詞。
他們的任務是保住三名高分學生，其他的就都當支持部隊工作了。作爲戰鬥機研發領域最前沿的飛機廠，成洛馬其實從來沒有中斷過艦載戰鬥機的研究，許多領域都有保持跟蹤研究。此前他們使用037號殲-7EGG改成具備了陸基飛行甲板起降能力的H型試驗機，以此來蒐集相關的數據，就充分了說明他們有一顆非常強悍的進取心。
不甘落後勇於超越是軍工研製行業的不二法則，稍有懈怠就會被對手甩開距離，而要超越對手掌握核心科技，更是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成洛馬飛機廠在這方面做得非常好。
鬱念東重重的鬆了口氣，李戰這麼快答應下來是他沒想到的，因爲太瞭解李戰了。還是少校大隊長的時候就敢扣人家二師過去的駐訓戰機，他可是真的會翻臉不認人的，管你和他什麼關係。
當然，他們的委培生和航技所的不一樣，航技所的是和已經入學了的在校學生簽訂協議，大多是大二大三的學生，彼此之間的關係遠遠沒有委培生和企業單位之間的那麼牢固，所以一些學生生出了參軍的願望可能會因爲擔心違約而選擇不和航技所說，有了招飛幹部的承諾，學生的膽子自然就大了起來。
而成洛馬這邊的委培生不同，要參軍必須知會單位，所以成洛馬有時間提前做工作。
談妥了正事接下來就是敘舊了，李戰當場詢問037號殲-7EGGH的改進方案。
他提出了不同的意見，說，“洞三拐的機體壽命恐怕不多了，我接手之後使用的頻率是相當高，該機是否有繼續進行改進的必要？”
羅歡搶答，“李總，這個你完全可以放心。洞三拐是我們廠生產的，我們查過當年那個彼此殲七的情況，很多都還在部隊服役，而且狀態都非常好。當然，考慮到你這邊的使用強度較大，我會對機體結構進行全面的檢查和翻新，然後在這個基礎上進行改進。”
成達說，“他那個殲七早都沒殲七的樣了，機頭進氣改成了兩個腮幫位置進氣，依我看更像是梟龍樣機。”
“的確是運用了梟龍的成熟經驗和技術。”張麟笑着說，“梟龍的整體技術水平並不差，不少三代機的航電技術是首先運用在梟龍身上的，成熟了之後才移植到殲十。李總用的那臺殲七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改成這樣的。”
鬱念東說，“說起來也是塞翁失馬焉知禍福。前幾年李總駕駛洞三拐遭遇了一次雷擊引發發動機艙火災，機身後半部都燒燬了。趁着那個機會做了一次大修大改，一些改進基礎也是在那個時候打下來的。”
“後來北庫修理廠對該機進行了一次可以說是很粗暴的改進，當時已經存了準備報廢當靶機的念頭，結果誰也沒有想到那老傢伙還挺能扛，一直扛到了現在。”李戰頗爲無奈地說道。
似乎對他來說一架戰機在他手裡不開報廢都不算事善終的。細細一數，真正交到他手裡的戰機還真的沒有能存活下來的，除了037號殲-7EGGH。當然，他離開北庫之前那幾個月接裝的殲-11B因爲已經確定他要調走了，所以他並沒有固定的戰機。
“這樣也好，充分發揮餘熱，部隊多一架飛機用，我們也能夠以最少的錢把更加完善的艦載試驗機搞出來。”鬱念東並不隱瞞這裡面的原因，很直接地說道。
李戰深以爲然，“這很好。你們打算怎麼改？”
鬱念東、張麟、羅歡心情很好，交流了一下眼神，鬱念東說，“賣個關子吧，等改好了邀請你到我們廠試飛。”
眉頭猛跳了幾下，李戰不敢置信地說，“你們不會是要把殲十的發動機塞進去吧？能行？殲七的機頭尺寸可差得太多了。”
張麟笑着說道，“李總，你就不要問了。”
羅歡說，“會是一個大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