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隊你抽菸。”
“不知道李大隊喜歡喝生普嗎，朋友從麗江寄過來的古樹茶，味道不錯。”
“李大隊是粵省人？我好幾個同學在漁村市的科研機構工作。”
……
箭矢廠的銷售人員好幾位在李戰的辦公室裡點頭哈腰紛紛把自己帶的禮物拿出來，李戰一個頭兩個大。
是試射驗收無疑了。
這些身經百戰的銷售人員到部隊裡來跟回到了家一樣，從進入辦公室到輕車熟路拿出小禮物，整個過程嫺熟得很，對李戰講話跟了認識多年的朋友一樣拉家常，那笑容可掬如同春風撲面而來。
這個怪物導彈最終是否被軍方採購，試射員的影響是極大的。如果試射員提交的報告中稱不符合實際作戰需求，那麼這個項目就完蛋了。數以十一計的研究經費就會因此泡湯。
別以爲軍方提供的研究經費那麼好拿的，失敗了你再搞，一直到搞出的產品讓軍方滿意。這個過程你倒貼進去多少錢軍方是不管的——你試試不幹。
李戰沒跟他們客氣，指了指擺在茶几上的茶葉香菸酒啊這些，說，“拿回去拿回去，你們這不是讓我犯錯誤嗎？”
“你們先去休息，我和李大隊長說說話。”大概是領頭的中年人揮了揮手讓其他人走，然後對李戰說，“李大隊長，我是負責和部隊接洽的，小姓關，關立春，呵呵。”
“關科長請坐。”李戰心中無奈卻不得不接待。
這位關立春是箭矢廠技術銷售科的科長，是正兒八經的高級技術人員。現在廠家都學聰明瞭，把技術人員和銷售人員二合一，培養既懂技術又懂銷售的人才來進行產品的推銷項目的洽談。不然一問三不知買方意見很大。
當然，箭矢廠的主要顧客就一位——中國人民解放軍。
關立春要給李戰介紹怪物空彈的性能特點和具體的使用辦法以及遇到險情應當如何處置，所以李戰還真的不能把他趕出去。
“關科長，這些東西我是絕對不能收的，我今天收了明天政委該找我談話了。”李戰又指了指茶几上的禮物，嚴肅地說道。
關立春自來熟一樣走過來坐下，說，“李大隊長，這些都是家鄉特產，一點伴手禮而已，粵省人是叫伴手禮吧，就是朋友遠道而來見個面贈送的一點小禮物。沒有什麼的，你啊就放心收下吧。”
“你們老家特產是中華煙茅臺酒？”李戰扯了扯嘴角問。
關立春開玩笑說道，“人民幣是大家的特產。呵呵，開個玩笑。是了，聽說李大隊長你喜好個水墨，我有個朋友是美院教授，最擅長水墨畫了。前幾天到他家裡作客，他送我一副這麼個水墨畫，想請李大隊長給鑑賞鑑賞。”
李戰眉頭跳了跳，不由的坐直了一下腰板後背往椅背靠了靠，雙手十指交叉起來放在身前。
“李大隊長你看。”關立春笑着把畫展開放在辦公桌面上。
是一副山水秋意圖，恢弘大氣之中又不失對細節的追求，蜿蜒向上的山徑自竹林起，半隱半現溝通上下，畫頭卻寫着“夏日消融江河橫溢”，看上去九唔搭八很無厘頭，可是李戰卻看出了作者真正想要表達的是對這個社會不好的一面的無聲控訴以及憂國憂民的情懷。
“好畫！”李戰眼睛一亮讚道。
關立春順着話往下說了，“我是搞技術的，幾何函數看得懂，此等高雅之物放在我這裡暴殄天物了。李大隊長，你要不嫌棄，就請代爲保管保管？”
“先放那吧。”李戰恢復神態，穩穩地說道。
關立春連忙小心收好畫放到一邊，返身回來坐定後，聽見李戰說，“關科長，先說正事。導彈發射的操作方式我已經研究過，你這邊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花了十多分鐘，關立春把所有需要注意的地方說了一遍，但是他沒有告訴李戰該型導彈的全部性能特點以及使用的核心技術。李戰也沒問，不能問，問多了會問出麻煩來。
02號SU-27SK所在的一號機庫已經讓警衛連封鎖起來了，沒有薛向東的命令誰也不允許進入。所有接觸該型導彈的官兵都被單獨的安排居住，保密教育如火如荼地進行着。
李戰微微點頭，總結了一下說道，“載機最大速度不得超過零點九馬赫，發射高度要在一萬兩千米才能達到最大射程，導彈發射之後機載雷達不需要保持對目標的持續照射。關科長，總的來說就這幾點吧？”
“是的是的，李大隊長你總結得很準確，不愧是空軍赫赫有名的七個一啊。”關立春不聲不響拍了一記馬屁。
“一個虛名而已。”李戰擺了擺手，不無自得。
隨即，他說道，“我完全瞭解了，關科長你舟車勞頓，我讓人送你回招待所休息。”
“李大隊長，這個試射報告……還得請你到時候在寫試射報告的時候多用褒義詞彙，我們項目團隊歷時X年的時間投入了大量的資源總算是到了收穫的季節，上上下下都盼着一次成功，就看李大隊長這一射了。”關立春笑着說。
李戰嚴肅地說道，“我一定會實事求是的，有問題說問題，沒問題自然是最好的，大家都輕鬆。”
“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如果存在一些需要改進的地方，李大隊長你能不能先向我通個氣，我們好提前研究改進方案。”關立春笑着說道。
李戰說，“打了再說吧，我心裡有數。”
讓公務員把關立春送走，李戰把裴磊叫了過來，指了指茶几上的禮品，說，“送政委那邊去，這是人員名單，誰誰送了什麼東西都寫清楚了。”
裴磊接過紙條打了個敬禮就又抱又提的把禮品全都搬了出去，直接搬到包冠華辦公室那邊去。
李戰心裡明鏡似的，又怎麼可能會幫關立春這樣的忙。試射驗收是部隊的事，是買家單方的事，試射的所有數據都是保密的，李戰要是透露給關立春他就要等着上軍事法庭了。
一旦定型，那就是長期的極有可能高達數十億的採購訂單，李戰有七百個一等功也不敢在這件事情上面耍小聰明。
再者，他也是家產百萬的人了，區區中華煙茅臺酒算得了什麼，在他眼裡除了三代機就是四大機，再沒有其他東西可以讓他動心的。
他這輩子懟天懟地就喜好打飛機保家衛國，其他都是浮雲。
什麼山水秋意圖水墨畫拉桿費的完全吸引不了他。
女人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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