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世榮一馬當先,待跑出幾十丈後,才提了提馬繮,減慢速度。
洪鐵柱,侯江,齊氏三兄弟,還有樊仁騎着馬相繼追上。
“樊兄,你覺得那個景江龍怎麼樣?”
等到樊仁與自己齊頭並肩,柴世榮便是臉色慎重的開口問道。
樊仁剛硬的臉龐上神色微變,“像上次我給你說的那般,這個景江龍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是個真小人!
這樣的人心機重,有時太過虛僞,也不夠豪爽,我不喜歡。”只是說到這裡後,樊仁的話鋒突然一轉,“不過你和我們這些有肉就大塊吃,有酒就大口喝只顧今天痛快,不管明天會怎麼樣的江湖草莽不同。
在國公府中,有很多人看不慣你,也有很多人,即便是親人,也想要要你的命。
更加爲難的是,是還有很多人需要你用生命來守護。”
柴世榮聽到這裡,生性灑脫,嘴角總是會帶着的那一縷若有若無的笑意已經是消失不見,神色間多了一抹沉重,“那依樊兄的意思是?”
“他和你身份相當,值得你結交。”
“好!”柴世榮深吸了一口氣,“我聽樊兄的。”
這時樊仁又轉身看向了齊氏三兄弟,洪鐵柱以及侯江等人,“你們幾位如果覺得江龍順眼,也可以和他結交一番。”
洪鐵柱的嗓門大,直腸子,第一個吼吼着嚷道:“我管他是正人君子還是真小人?
只要他夠義氣,別像李二那般陷害出賣我,拿肉給我吃,拿酒給我喝,我就當他是好兄弟!”
此次洪鐵柱被抓,就是因爲被以前的朋友李二給陷害出賣。
樊仁聞言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只是說道:“你當年救過李二的命,而且還撮合李二娶了你寡居在家的嫂子,他卻這般待你,你放心,這等小人我必殺他!”
“俺要親自動手!”洪鐵柱卻是不滿吼道。
“不行。”樊仁搖頭,“他出賣你以後和當地官府勾結上了,你如果回去的話怕是還沒有動手,就被他的眼線給認了出來,你脾性魯莽,到時李二隻要略施小計就能再把你給關押進囚牢。
所以依我看,你以後還是不要再回去了。
讓我幫你取了他的性命便是。”
“樊兄說的有道理。”柴世榮附和。
“可俺要是不能親手殺了那廝,心裡忒是憋屈。”
“鐵柱,你還是聽樊仁兄弟的吧。”侯江這時笑嘻嘻的插言道:“就你那看到酒就邁不開步的性子,李二那廝只要派個人故作豪爽的拿酒邀你一起喝,下點蒙漢藥就能放翻你。”
洪鐵柱聞言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要錢的酒不喝,豈不是白不喝?俺鐵柱又不是傻子。”
此語一出,衆人都是哈哈笑出聲來。
“侯兄,你呢?”樊仁又看向了侯江。
侯江聞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你們都知道我以前是做無本買賣的,得罪過不少的豪門大戶,現在又人到中年不想再在江湖上四處飄泊了,此次被景府動用關係救出,見到景家頗有些勢力與威望,本想要投靠景江龍的,但卻沒想到景家護衛中居然是臥虎藏龍。
一個小丫環……怕是人家看不上我這點微末本事。”
聽侯江提及桑蛛,柴世榮等人都是一陣苦笑。
幸好今天那個丫環只是和他們開開玩笑,不然的話,真要是偷襲暗殺,他們又是根本沒有丁點防備,人家無聲無息不知不覺的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洪鐵柱的臉色變了變,便是又吼道:“侯老哥輕身功夫揚名江湖,人稱江上飄,可以飛檐走壁,一葦渡江,除非那姓景的傢伙是個瞎子,不然纔不會不收留你!”
“如果侯老哥真有這個想法,可以一試。”樊仁沉吟半晌開口道。
侯江小眼睛大亮,對於樊仁的判斷他還是比較信服的,樊仁讓試一試,他應該是大有機會的。
“齊兄仍然回老家?”樊仁看向齊氏三兄弟。
雖然這些人關係熟絡稱兄道弟,但其實以前不過是有過數面之緣罷了,聚不了幾天,就要各奔東西。
江湖中人講究個義氣爲先,樊仁又更是一身豪氣,重情重義,在江湖中大名鼎鼎,威望極高,而且喜歡結交各色朋友,這纔會不辭辛苦找上一切可以用的到的朋友來救這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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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如果樊仁出事,洪鐵柱等人也會拼命救他的。
齊威抱拳道:“這次樊兄弟跑前跑後,甚是辛苦,還不惜欠景公子人情才救我等出來,按說我們兄弟三人應該多留幾日和衆位兄弟多聚聚的,但無奈我們早就有了妻室孩兒,家中長輩應該也是在苦苦盼着我們的消息。
所以今天和衆位兄弟痛快的大醉一場,明天一大早,我們兄弟三人便要啓程回齊家堡。”
“忒是不夠爽快!”洪鐵柱嚷嚷,“要俺說你們不如把家裡的婆娘與孩子送人,留下來與俺等大塊吃肉,大口喝酒豈不是更好?”
齊氏三兄弟聞言都是苦笑不得。
樊仁則是瞪了洪鐵柱一眼,“又說渾話!”
洪鐵柱縮了縮脖子,自顧自的小聲嘟囔去了。
柴世榮被洪鐵柱給逗樂了,這天下間還有視酒肉比自家婆娘與孩子重要的人?
便是故意開口打趣道:“鐵柱,趕明兒我送幾個侍女過來照顧你的起居吧。”
“侍女有甚好?跟在身邊還要白吃白喝的。”
洪鐵柱搖晃着個大腦袋,“俺沒錢養活她們,不如你多送些美酒美食給俺好了。”
“誰說沒有好處?”
柴世榮眨巴着眼睛道:“白天可以給你洗衣服,晚上還能幫你暖被窩。”
“這衣服洗不洗又怎的?”洪鐵柱不以爲然的抖了抖身上沾滿了灰塵的衣衫,反駁道:“晚上也不要她幫着暖被窩,只要有酒喝,就是睡在冰天雪地裡俺也願意!”
其他幾人聞言都是哈哈大笑。
尤其是柴世榮,更是笑着眼淚都出來了。
“這憨貨。”樊仁見洪鐵柱撓着腦袋還不清楚衆人爲什麼會發笑,不由的笑罵道。
笑了一場後,齊威突然正色道:“還是先前那句話,如果景公子將來有機會到北疆任職,我們三兄弟就自薦給他當親兵。”
“我們是真心佩服人屠將軍!”齊雄大聲道,神色間還有一絲嚮往與期盼。
景賢侯爺的後人如果能再到北疆任職,肯定會有很多北疆百姓打心眼裡歡喜高興吧。
“只是連累樊仁兄弟欠了人情。”
齊武一臉的不好意思。
“咱們兄弟之間還用這般客氣?”樊仁搖頭,“我只是勸你們幾句,那景江龍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以後若是打交道,你們需多留幾個心眼,尤其是侯老哥,你在江湖上漂泊了半輩子,行俠仗義,劫富濟貧!
一直沒有失過手。
不過有太多有錢有地位的人恨你入骨,如果真的進得景府,萬一景江龍頂不住那些人的壓力,又或者是貪圖那些人開出來的優厚條件,要把你交出去……”
樊仁話沒有說完,侯江就是打斷道:“樊仁兄弟的話老哥一定記在心裡!”
“好!”
幾人雙腿夾了夾馬肚加速,策馬狂奔。
不一會,就是將景家車隊遠遠甩在了後邊。
馬車裡雖然鋪着厚厚的毛毯與被褥,但坐的久了難免悶氣。
杜娟此時跳下馬車出來透透氣。
江龍是景府小少爺,林雅則是少夫人,此次出門不但帶着許多點綴門面的家居用品,而且還跟來很多婆子丫環隨身服侍。
下了車後,杜娟的眼睛就是一個勁的往前邊江龍的馬車方向瞄。
不過江龍一直待在車廂裡沒有出來。
跟來的婆子丫環,還有大多數護衛都是步行的,所以車隊的行進速度並不快。
杜娟看不到江龍心中失望,腳下的速度就是慢了一些。
不一會,竟然是混入到了跟在車隊後邊的婆子丫環隊伍之中。
又走了片刻,杜娟額前見汗,有些累了,正要加快步伐追上去,再次坐進馬車,但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卻是突然在耳邊響起,“杜娟姑娘與水藍姑娘不是情同姐妹麼?
現在水藍姑娘死的不明不白,杜娟姑娘不但不去查明原因,卻爲何還能臉色紅潤,過的好像很是快樂愉悅的樣子?”
杜娟後背瞬間就是僵直。
“不要回頭,等有機會我會去少夫人院中尋你的。”
一個個婆子丫環與杜娟擦肩而過。
杜娟眼神慌亂的四下打量,卻認不出剛纔是哪個婆子與她說話。
一直過了好半晌,杜娟才慢慢緩過氣來,不過臉色仍然是有些蒼白。
拿定主意隔岸觀望後,她就是等於背叛了林家。
而林府並不是什麼慈善人家,心黑着呢,萬一發現她有二心,說不得就會派人下手除掉她。
一想到死亡,水藍的臉龐就是在杜娟眼前緩緩浮現。
杜娟一時之間就是覺得手腳冰涼。
低着頭,杜娟加快步伐,半刻後追到了林雅的馬車旁。
急急掀起車簾,不讓車伕停下,就是匆匆跳上行進間的馬車。
“怎麼了?”
林雅看出杜娟臉色有些個不對勁,開口問道。
“沒什麼,外邊風大,還帶着些涼意,吹了一會身體有點不舒服,過一會就好。”杜娟嘴上應答着,心裡則是暗自懊惱。
先前她見不得林雅有好,才故意撒謊說林家在景府還派有人手。
想要嚇一嚇林雅,並起到震懾的作用,讓林雅不要以爲除掉她以後就沒人監視了。
結果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還真有人尋了過來!
林雅慵懶隨意的掀起懸掛在車窗上的簾子,暖洋洋的陽光照射進來,如白玉般細嫩的小手探出去又收回來。
外邊,哪裡有什麼涼風?
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