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地域冬天異常寒冷。
十月份,京城這邊只有早晨晚上才稍感冷意,但在北疆,大白天的都已經是要穿上薄棉襖了。
江龍的身體經過數月不從間斷的鍛鍊,還喝着古藥方,雖然已經是非常的精壯了,但也不敢只穿單衣。
衆人中,只有荼都衣衫單薄,如果走的熱了,還會敞開胸前衣襟。
江龍估摸着再有半個月的時間,這條河道就能完工。
到時就能引渾河的河水流入河道了。
那時靈通縣外圍,就能多一道天然的防線。
當然,冬天河面肯定會結冰的。
騎着馬都可以在冰面上奔跑行走。
不過異族軍隊很少會在冬天侵襲大齊的邊疆。
原因很簡單!
冬天的溫度太低了,而且北疆山少,一望無際的草原與丘陵,根本不會去遮擋凜冽的寒風。
到時即便是待在帳蓬裡,都會凍的發抖,要穿的暖暖的,蓋上厚厚的皮毛大衣。
更別說要騎馬打仗了。
即便是豔陽天,沒有颳風。
但騎在馬背上奔跑,一樣會有風迎面吹來。
到了溫度最低的時候,這樣瘋跑,甚至有可能凍壞眼睛,凍掉鼻子或者是耳朵。
所以即便是部落裡糧食不夠了,異族軍隊也會趕在溫度大降之前,跑來侵襲大齊的邊關,搶奪糧食。
一名衙役遠遠看到江龍的身影后,一路疾跑過來。
江龍瞧着此人有些面熟,應該是縣衙快班中的一名差役。
“景大人,京城派人過來了,此刻正在縣衙中等候!”差役深深彎腰,大聲稟報。
江龍聞言一愣。
有些個出乎意料,京城居然派下人來了。
是宣旨,還是另有它事?
“可是欽差?”江龍詢問。
若是欽差,那麼江龍就不敢怠慢了。
欽差,是由皇帝親自派遣﹐代表皇帝出外辦理重大事件的官員。
因爲是代表着皇上,所以其權力滔天。
如果有些地方貪腐嚴重,發生重大惡劣的事件,那麼被派去的欽差手中肯定掌有尚方寶劍!
而尚方寶劍則是皇上權力的象徵,執有此劍,欽差大臣可以先斬後奏!
“不是。”差役連忙答道。
江龍聞言點了點頭,也就不必着急了。
雖然他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但身世在那裡擺着。
只要不是欽差,就不用多麼的恭敬。
又在河邊站了一會,處理了一些要緊的事情,江龍纔是帶着衆人騎馬馳向城池的方向。
天氣已經降下來,騎的太快風大,會更覺的寒冷。
所以江龍等人駕馬慢行。
這裡以前曾是荒野,但最近幾個月來,人走的多了,便有了路。
道路兩邊的草兒,則已經開始發黃乾枯。
有許多孩子在收集幹黃的草莖。
到了冬天,是要用此物來取暖做飯的。
北疆森林的覆蓋率不高,很少有人家可以用的起木炭。
木炭都是人工製作,從外邊拉來的,價格頗高。
只有家中富裕有錢的人家,才能夠用的起。
小半個時辰後,江龍等人進入城池,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再次減速,又花費了不少的時間,纔是趕到縣衙。
輕輕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江龍大步走進縣衙大堂。
此時縣衙大堂內,已經坐着幾個年輕的官員。
江龍擡頭,看到一個人居然坐在主位上,便是將臉拉了下來。
那個位置他坐習慣了,突然被別人搶去就是本能的不高興。
那個年青人穿着官袍,也不知道是何官職,一臉的倨傲,看到江龍進來連個招呼也不打,自顧自的喝着茶水。
上位的次座上,也坐着一個青年官員。
這個青年官員看到江龍,同樣是臉色非常冷淡,不過好歹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景大人,您可算是回來了。”坐在下位的一個年輕官員,這時起身大步迎了上來。
這個官員此刻雖然臉上掛滿了笑容,但心下卻是在叫苦。
來之前,坐在上位的那兩個人,家中長輩都有一遍遍的叮囑,來到靈通縣之後不可以與江龍鬧出矛盾,二人在家中答應的好好的,但到了此處後,卻是本性畢露。
江龍只是稍稍來遲了一會,二人就已經是怒火滔天了。
“恕下官眼拙,不知大人是?”江龍看着迎上來的年青官員問道。
“景大人不必自稱下官。”青年官員連忙作揖道:“其實本官與景大人一樣都是正七品,不同的是景大人在地方上任職,爲一縣之父母官,而本官則在翰林院當差。”
接着,青年官員又自稱介紹了一番。
名爲韓清,就職翰林院編修。
江龍對於朝廷的官職體系不太懂,但也知道翰林院學士是這個社會中地位最高的士人羣體,集中了全大齊知識分子中的精英,社會地位優越。
能入翰林院是所有學子的夢想。
翰林院學士不僅致力於文化學術事業的傳承,更是有機會踊躍參與政治商討國事,議論朝政。
能夠進入翰林院就職,無不是才華橫溢,遍覽經書,飽熟詩書之輩。
入選翰林院被稱爲“點翰林”,是非常榮耀的事情。
眼前的年輕官員顯然是很不簡單的。
“原來是韓大人!”江龍客氣的作揖回禮。
其實地方官在京官面前,即便品階相同也是普遍會自稱下官的。
不過江龍身份來歷大是不同,所以在韓清面前,自然不會低聲下氣。
如果換作其它地方的縣令,韓清也不會說什麼咱們同品級,不用自稱下官此類的話。
看到江龍客氣的回禮,再無別的表現,韓清有些失望。
這時,坐在大堂上首位的年輕官員突然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聲嗤笑,“景江龍,虧得你還出身於京城,居然連韓大人都不曉得?”
“哦?”
江龍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再次看向韓清,就是眼中稍帶疑惑。
韓清苦笑,作揖道:“本官僥倖,被皇上點爲上一屆科舉狀元。”提到皇上後韓清立即變的顏色肅穆。
狀元?
江龍臉現訝異,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狀元郎。
前世都是在電影電視劇中看到,是假的。
目光就是變的饒有興趣。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狀元郎!
就像是參觀大熊貓一般把韓清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
可惜,不是剛中狀元,不然的話披紅戴綠,走在大街上,有名鑼開道那纔有意思。
韓清被看的是心頭髮毛,一陣不自在。
“少見多怪!”
突兀的,上首位的青年再次嘲笑。
江龍便是收回目光,看向那個青年,眉頭也已經是皺了起來。
韓清被江龍打量的很不自在,這時青年又出言挑釁,一陣着急,連忙開口介紹道:“景大人,這位是內閣大學士,吏部尚書家的公子,名爲常謙,與本官參加同一屆科考,被皇上親筆點爲探花!”
居然是一個探花郎?
江龍又是提起了興趣。
這時仔細打量常謙,果然如說書中的一般。
長了一對大而嫵媚的桃花眼,脣紅齒白。
人們提及狀元郎第一印象就是飽讀詩書,老成穩重。
而提及探花郎,則肯定是相貌俊俏。
第二名的榜眼多爲背景,被人給忽略。
常謙被江龍這般打量,頓時不喜,他自幼長的漂亮好看,時常大人誤認爲是女孩子。
因此非常介意自己的相貌。
有驕傲,也有隱隱的一絲自卑。
因爲很多人會在背後嚼舌頭,暗諷他長的像女人。
一旦被人這般打量,就會發怒生氣。
啪!
常謙重重在桌案上拍了一巴掌,直震的茶杯跳起老高,惱怒道:“有什麼好看的?”
江龍卻是摸着下巴,嘴裡嘖嘖有聲。
眼前這位即便是發火,也能迷倒一片女人。
江龍這般樣子,更是把常謙給氣的胸前起伏,臉色通紅。
只是此刻常謙氣的通紅的臉蛋,卻像是抹了胭脂一樣……
看到二人間苗頭不對,韓清一陣苦惱。
來之前,常青親自接見了他,對他讚揚有嘉,並且話裡話外,表示自己的孫子太過心高氣傲,脾性不好,讓他一定多多的關照,並許諾,只等他回京之後立即就能高升。
如果換作別人惹得常謙不高興,韓清早就厲聲斥責了。
但是江龍……
江龍可以不認識他,他卻絕不會沒有聽過景府的赫赫威名!
於是夾在二人之間便是左右爲難。
這二人,他一個都得罪不起!
“你不是以高中探花郎,而非常的自得驕傲麼?”
江龍突然開口,“讓本官看看有什麼打緊?又不會少你一塊肉。”
常謙頓時惱羞成怒,惡狠狠的瞪向了江龍。
江龍的話,的確是不錯。
常謙雖然出身名門,但家教甚嚴,尤其是對待學業,家中長輩的管教非常嚴厲。
他能高中探花,的確靠得是自己的真本事。
爲此,他當然驕傲得意了。
但是這些,只能放在心裡邊,不能擺明了來說。
說出來就要惹人恥笑了!
韓清見狀一陣着急,他出身普通百姓家庭,除了學問好,也因爲經歷的事情多,所以世故圓滑,當然,這個圓滑是指相對於同一輩的年輕人來說,與那些老狐狸相比較,仍然是差的遠。
遇到此時的情形,就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規勸應對了。
就在此時,坐在次首位的青年官員站起身來,對着江龍拱手作揖,“本官夏霖,同爲翰林院編修,此次千里迢迢從京城長途跋涉來到靈通縣,異常的疲累,而且一身風塵也未洗去。
先行告辭,待到明日再談正事。”
說罷,就要擡腿離開。
但是江龍卻在此刻突然指着常謙,朝向韓清問道:“這位探花郎又是身居何職?”
“也爲翰林院編修。”韓清猶豫了一下,答道。
本想多說一些的,再一次表明常謙的身世,但他想及江龍的來歷,便及時閉嘴了。
“同爲正七品?”江龍又問。
“是的。”
韓清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