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瞄了眼大咧咧的渾身殺氣的武將,對於其對自己的不恭敬,只是稍稍皺眉,沒有斥責。
其實也是不敢計較。
他雖然很得皇上信任,被佈署爲暗中棋子。
但以往並沒有執行過幾次任務,大多都是小試身手,沒有真正的展露出才華無法得到皇上真正的欣賞與倚重。
而面前這個將領,則是統率着皇上手頭上幾支秘密軍隊之一。
甚至與金衣衛相比較,這個將領都要更加得皇上的信任。
金衣衛畢竟是擺在明面上,很容易被朝中的勳貴官員安插進眼線。
而這幾支秘密軍隊,則是皇上的私兵,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而隱隱聽說的也是對於軍隊的所在方位不甚清楚。
更別說想要把人手安插進去了。
這幾支秘密軍隊,一直在替皇上解決不能擺在明面上的棘手問題。
而因爲身份比較特殊,皇上也是有意要鍛鍊,所以這些軍士個個都是殺氣極重。
蒙面人的目光越過將領的肩膀,看了眼將領身後,那一個個經歷過戰火與鮮血洗禮的軍士,雙眼微眯。
心中則是暗忖,等到自己可以站在人前,也定要親手訓練出一支這樣的軍隊!
“此支神秘馬匪中,有幾個頗有智謀之人,比較難纏,所以本侯想要先查探一番再仔細商討出一個攻寨的方案。”蒙面人收回目光,開口解釋,已經沒有了面對其他普通將領時的高傲。
將領聞言手撫下巴,稍作思考,退到了一邊,“末將武成功。”
此次皇上下旨,讓他聽從蒙面人的調遣。
雖然他不太服氣,但在明面上,也不好與蒙面人做對。
皇上很重視此次的行動,若是因爲他的不配合而壞了大事,到時便要承擔皇上的怒火。
這時又有一個將領走過來,也是詢問爲什麼不立刻攻打山寨,得知原因後同樣暫退到一旁。
“末將畢得勝!”
這也是皇上的私軍之一。
兩個將領顯然是不認識的。
不過心有靈犀,只是對視了一眼,就是差不多猜出對方的身份,二人互相點了點頭。
同爲皇上的私軍,他們之間自然是相互有好感的。
當然,也會互相爭鋒,比較。
有着極強好勝之心的他們,認爲自己纔是幾支私軍中最優秀的。
蒙面人正要派人四下裡查探一番,再看如何攻下山寨,但就在此時,山寨的大門卻是緩緩打開。
一個同樣蒙着黑色面紗的男子,獨自策馬而出。
看到這個男子的身影,蒙面人先是一驚,隨即心下一陣激動,戰意高昂。
策馬而出的蒙面人不是很雄壯,但體形卻是極爲勻稱,披着整套寒光閃閃的銀甲,單手提着一根紫色長槍。
出得山寨大門,面對數萬朝廷軍馬,卻是沒有絲毫懼意。
平淡的目光緩緩掃過,最終定在了蒙面人的身上。
“多年不見,想來你手上的功夫應該大有長進纔是!”聲音暗啞,顯然是故意爲之。
蒙面人此刻身上氣勢大漲,雙手情不自禁的緊緊握住繮繩,“當年幾次比鬥沒能戰勝你,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今天本侯便要得償所願!”
“口氣不小!”
“你可敢應戰?”
“不敢應戰,我豈會獨自在此地等你?”
“好!”蒙面人從親兵手中接過一杆長槍,抖抖繮繩,便要縱馬上前。
但卻被一個親兵勸阻,“侯爺,掃平馬匪重要……”
“別讓我失望!”銀甲男子適時又補了一句。
蒙面人瞬間便失去理智,雙眼一瞪,嚇的親兵連忙退到一旁。
雙腿大力一夾馬腹,坐騎加速,蒙面人便是手舞長槍殺向了銀甲男子。
銀甲男子的雙眼中浮起一抹戲謔。
就知道你受不得激!
然後策馬迎向蒙面人。
幾個眨眼間,二人便是戰在了一處。
“此人應該是別有用心。”場中二人殺的天昏地暗,一時間難分勝負,武成功走到畢得勝旁邊,悄悄說道。
畢得勝點頭附和,“不然他獨自留下來,豈不是找死?不過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武成功搖頭,顯然也是猜不出來。
這時畢得勝左右看了看,再次將聲音壓低幾分,“管他呢,咱們只管小心提防,壓住陣角便是,反正此次統兵剿匪的將領又不是咱們。”
“也對!”武成功眼珠微轉。
二人腳下移動,不一會,各自回到自家軍隊的前方。
此時場中二人你來我往已經是鬥了五十餘招,不分勝負。
蒙面人手中長槍如蛇,槍尖如蛇頭,不停的擺動,槍桿如蛇身,上下左右來回遊走,都是讓人看不清楚軌跡。
他攻勢迅猛,攻多守少,貌似佔據着上風。
銀甲男子手中的長槍則要渾厚沉重的多,力大勢沉,雖然防多攻少,但總能在關鍵時刻,將蒙面人的攻勢化解。
如果蒙面人能再細心一點,就可以發現對手在與他交戰之際,目光時不時的就會瞄一眼朝廷軍馬一方。
可見銀甲男子並沒有施展全力。
“殺!”久戰不下,蒙面人突然一聲厲喝,使出殺招。
雙手猛然一震,居然抖出了七朵槍花,七朵槍朵,都是指向銀甲男子周身要害。
“來的好!”
銀甲男子卻是不懼,紫色長槍瞬間出擊,砰的一聲擊打在蒙面人長槍接近槍頭的地方,剎那間蒙面人如蛇在遊走獵物的長槍,似是被擊中七寸要害,攻勢全無。
一擊得手,銀甲男子連出三槍,逼的蒙面人左躲右閃,落入下風。
又過了幾招,蒙面人逐漸扳回劣勢。
朝廷的軍士們全都聚精會神的看着二人廝殺,心中不斷叫好,已經到了忘我之境,哪裡還管其它?
武成功與畢得勝同樣讚歎。
他們從來不會小看自己,有着一身傲骨,不過卻也有自知之明。
若是他們上去與二人之一單打獨鬥,二十招之內不會落敗,但三十招之後招架不住了。
頂多三十五招,拼着自己身死或許能將之創傷。
不過可能性不大。
從二人招式間可以看出來,這二人武功的底子練的非常紮實,臨死反撲成功的機率很小。
總之,四十招之內,他們必死無疑。
不過沙場鬥將固然重要,但真正決定勝利的,還是如何統率指揮兵馬。
排兵佈陣,運用兵法,纔是真正主要的。
個人的功夫,不過匹夫之勇罷了。
武成功與畢得勝行軍打仗的風格一向是慘絕人寰!
兵馬橫掃而過,雞犬不留!
銀甲男子與蒙面人騎着馬轉着圈的捉對廝殺,隨着時間流失,他漸漸有些着急起來。
他不會小看蒙面人,這個老對手只是一時激憤,才受不得激將。
等再過片刻,蒙面人回過神來,他就很難走脫了。
蒙面人並不曉得銀甲男子的所想,此刻一心只想要將之刺於馬下。
當年他與銀甲男了齊名,同樣是文武雙全,風頭一時無兩,但自己卻被皇上選中,不但不能功名名就,反而背上了廢物的罵名。
平日裡,他一直告誡自己,此刻承受恥辱,只爲來日更加榮光!
但見到銀甲男子後,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他們同出名門,二人實力相當,但自己隱於人後,當了好幾年的廢物。
銀甲男子這個曾經的對手,卻是戰功赫赫,聲名如日中天。
他嫉妒,不甘!
所以纔會失去理智。
不過銀甲男子的擔心是對的,蒙面人隱忍了這麼多年,將自身的傲氣打磨掉不少,等這股子腦熱過去,就會意識到不對勁。
銀甲男子駕着馬,左右移動,留神打量朝廷的軍馬。
心下正着急的時候,看到人羣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坐於馬上。
馬上的人也被二人精彩的單挑吸引住了心神,端坐在馬上一動不動。
好機會!
與蒙面人對拼一招,打馬交錯而過。
銀甲男子突然拿出一把硬弓來。
這把硬弓被銀甲男子藏匿在馬的側背上,就連一時衝動的蒙面人,都沒有發現。
取出弓來,銀甲男了利落的彎弓搭箭。
箭頭的方向,直對蒙面人。
蒙面人與銀甲男子錯馬而過,剛剛轉過馬來,就看到了銀甲男子的動作一時之間大駭,頭皮都有些個發麻,立即微凝雙目握緊手中長槍,全神以對。
嗡!
銀甲男子手指鬆開,弓弦一陣顫動。
蒙面人就見一根利矢如流星般,一瞬間就來到近前。
嘴裡一聲低喝!
蒙面人長槍一挑,槍尖處便來一股震盪,將箭矢挑飛了出去。
額頭上的冷汗滾落,順着臉頰,流淌而下。
然而他剛剛鬆了口氣,就聽到一聲慘呼。
那聲音有些熟悉,蒙面人偏頭望去,先是一呆,隨即大怒!
發出慘呼,掉下馬背的人,居然是逃得一命的南大寨三當家孫棚!
驀然間,蒙面人想到了什麼。
再轉過頭來,果然就見銀甲男子一擊得手後,已經是撥馬衝向了山寨大門的方向。
蒙面人頓時氣的牙呲目裂!
頭腦中已經是明白了銀甲男子爲何獨自留在此處。
哪裡是爲了和自己一較高下?
分明是知道孫棚活着,所以藉着和自己單獨獨鬥之機,將之射殺!
平羅山東南西北四個大寨雖然逃出來不少賊匪,此次進山,收羅了不下於一百人,但只有孫棚一人是個當家的,對於平羅山周邊地形非常熟悉,可以帶路。
而其餘的則全是普通賊衆。
馬匪要防備朝廷派來眼線安插到內部,也要提防其它幾個匪寨派人手進來探聽消息。
所以當家的對於普通賊衆管理的非常嚴格。
這樣一來,就使得普通賊匪對於附近的地域不甚熟悉。
只有那些老馬匪,纔有資格跟着當家四處打獵,但也只是熟悉一部分山中區域而已。
仍然沒有能力給朝廷兵馬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