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槍尖閃爍着寒芒,直接將年輕軍士的左手死死釘在了地上!
年輕軍士頓時就是大聲慘嚎了起來。
身體翻滾,但左手被釘的很緊,根本拔不出來。
執槍之人正是江龍。
先前年輕軍士打罵老人的時候旁邊就有許多人望了過來,親眼看到江龍出手不留情,心底發寒。
這個看上去面龐清秀年紀不大的官員竟然這般狠辣。
“一羣窩囊廢!”
江龍不顧年輕軍士的痛呼,眼光在四周禁軍軍士們的臉上緩緩掃過,碰觸到他冷漠的目光,那些禁軍軍士都是下意識的避開,江龍則是從這些人的眼中還看到了發自心底的驚懼。
不是害怕他,而是被馬匪們殺怕了。
已經從骨子裡對於馬匪產生了畏懼之心。
如果此刻再有馬匪來襲,估計這些人根本不敢抵抗,轉身就跑。
雖然軍法有規定,臨陣脫逃,斬!
但禁軍軍士們以前根本沒有上過戰場,所以對於這條軍法並沒有很清晰的認識。
如果在邊關,那麼戰場上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這裡戰役頻繁,軍紀嚴明,不是拿來看着當擺設的,而且軍官們也知道軍紀的重要性,小事或許還有商量餘地,但若是臨陣脫逃那是必斬無疑的,而且有時候就算明知是去做餌送死,也是隻能服從。
不過禁軍這邊情況也算是特殊,因爲大家都會逃跑。
有道是法不責衆,總不能將他們全部給砍了。
“你們就只敢欺負老百姓麼?先前在戰場上被幾個馬匪殺的屁滾尿流,現在充起大爺來了?你們就這麼點本事?禁軍是天子近衛,是守護皇城,保護老百姓的,不是讓你們倚仗身份耀武揚威!
打不過馬匪不說,居然還有臉在老百姓身上撒氣,那還要你們何用?”
說到最後,江龍一雙銳利的眼眸就是盯在了腳下年輕軍士的臉上。
年輕軍士感受到江龍身上殺氣,顧不得手腕上的痛楚了,直驚的臉色一陣蒼白,身體打着哆嗦。
“大人,求,求您饒了他一次吧。”突然,被打的那個老漢這時跪倒在地嚅??地嚅嚅的開口求情。
江龍偏頭看了老漢一眼,又盯向了年輕軍士的雙眼,“我不殺你,不過你的好日子也已經是到頭了。
右手斷了四指,左手腕又被本官刺穿,你以後就是個殘廢!禁軍自然不會再要你,而沒有了禁軍的身份,你以爲你還能像以前那般活的光鮮?以前有欺負過哪個人,人家自會找上門尋仇。
總之,做過什麼事,總有一天要還的!”
說完江龍伸手拔出長槍,就是和郭放一起離開。
牧軒居心叵測,江龍與郭放自然都是拿着兵器的。
槍尖離開的瞬間,年輕軍士發出一聲痛呼。
不過這點痛,遠不及江龍那些話帶給他的驚醒,以後他就是殘廢,不再是禁軍了。
想到日後的艱難生活,年輕軍士心若死灰。
旁邊都是傷員,之前只顧着傷痛,沒有多想,一個個此刻也都纔是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不當禁軍,他們以後能做什麼?
此役禁軍大敗,朝廷絕對不會給他們太多的撫卹銀子。
這幫自小生活優渥,一直心高氣傲的年輕人,首次發現生活的殘酷。
那個老漢這時輕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幫着去叫軍中大夫過來,給年輕軍士上藥。
他心中不忍,畢竟眼前的年輕軍士在他眼中,只是一個還沒有完全長大的娃娃。
郭放一邊走一邊重新打量江龍。
覺得越發看不透眼前這個少年了。
來到牧軒的大帳外邊,負責值守的軍士先進去通報,之後才讓二人進去。
進入大帳,江龍與郭放立即就看到牧軒那張臉這時陰沉如墨。
此役禁軍折損了太多人手,就是想要瞞報,也是不行的。
邊軍與之相比,就是好太多了。
“郭大人,本官與你商量一件事情。”牧軒先是掃了一眼江龍,這纔是突然開口。
郭放抱拳道:“牧大人請說。”
“此役邊軍在郭大人的帶領下,砍了不少馬匪的人頭,本官想要借那些馬匪的人頭一用。”牧軒一臉傲慢道。
江龍聽罷,就是明白了,禁軍損失慘重,牧軒打算搶些功勞,說那些馬匪是被禁軍軍士斬殺,損失的多,殺的馬匪也很多,那就算是彌補過去了。
這種事情郭放見多了,眉頭一皺,“這樣不好吧?”
“嗯?”牧軒仗着有信王與程貴妃撐腰,根本不把郭放這樣的普通邊軍將領放在眼睛裡。
“末將說,這樣不好!”郭放本就脾性剛硬,緩緩挺直了腰桿。
牧軒便是臉色難看。
“如果牧大人願意用錢買下那些人頭,到也可以商量。”江龍這時突然開了口。
郭放有些意外,瞄了江龍一眼。
“那一顆人頭多少錢?”牧軒陰霾的目光瞪向了江龍。
居然敢問他要銀子!
“軍隊中自有人頭賞銀,價格明白,不過軍士每砍殺一個馬匪,還會記一次功,立功多了,就能得到升遷,所以牧大人自然要多給一些銀子來買那些馬匪的人頭了。”江龍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以爲本官非買不可?”牧軒冷哼。
江龍犀利的目光,緊緊盯向了牧軒雙眼,堅定的說道:“如果牧大人不怕受責,可以不買。”
牧軒有種錯覺,似乎被江龍看透了心事。
就是下意識避開。
想了想,終於是點頭答應。
然後就是粗暴的擺手讓江龍與郭放趕緊離開。
毛鳴,王昌,還有許有才陸續進來。
三人剛剛踏進大帳,就聽牧軒沉聲道:“這個江龍留不得!”
於是三人就是面面相覷。
片刻後,離的牧軒營帳遠了,郭放纔是好奇的問道:“你爲什麼要答應賣馬匪人頭給牧軒?”到不是責怪江龍多嘴。
“因爲他有辦法弄來別的人頭。”江龍望向夜空。
郭放先是一愣,隨即就是領會了過來,“你是說牧軒如果實在沒辦法,會帶領軍士去殺北疆的百姓充數?”
“小弟最近才收集齊了牧軒的資料,知曉此人心狠手辣,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他有很大的靠山!”江龍說罷,又大致把牧軒的身世資料給郭放講了一些。
這些資料正是蝶香夫人寄來的。
郭放聽罷一陣默然。
原來牧軒站在信王陣營。
有靠山的人,膽子都是非常的大!
因爲做錯事情,會有人站出來維護,不用接受懲罰。
江龍的推斷沒有錯,牧軒的確有膽子殺北疆百姓拿來充作馬匪。
而這樣的事情牧軒聽的多了。
並且的確是真事,不是虛假傳言。
回到邊軍這裡,牧軒讓親兵去傳話,說牧大人願意花高價買馬匪人頭。
邊軍軍士到是沒什麼意見。
只要不是白拿硬搶就行。
打掃戰場的時候,邊軍軍士就已經把馬匪的人頭一顆顆砍了下來,有的放在腳邊,有的索性將人頭系在腰間。
見慣了生死,並且與馬匪之間仇深似海,這些邊軍軍士纔不會怕那些血淋淋的人頭。
在他們眼中,這些人頭就是銀子,是功績。
馬匪的下場越慘,他們心中越是痛快!
牧軒的大帳中,毛鳴開了口,“大人,您真打算用高價買馬匪人頭?”雖然先前不在帳內,但他與王昌,許有才都在外邊偷聽。
“本官感覺景家小子似是猜透了咱們的想法。”牧軒皺眉。
真是被猜透想法,江龍一直盯着這邊,他們便是不好下手了。
而想要除掉江龍又沒那容易。
一來江龍武力不俗,二來有邊軍護着。
“那……”王昌想要開口。
但牧軒已經是不耐煩的擺手,“左右咱們事情多,能花錢擺平,就花些銀子吧。”
現在禁軍軍營已經是亂成一片。
再加上牧軒要給商販交鹽,要除掉江龍……此刻已經是焦頭爛額了。
如果真帶上禁軍軍士去殺北疆百姓,那麼又要收拾爛攤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過了一會,有人去邊軍這裡,開始統一收人頭。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牧軒收到人頭,足足有一百五十個,寫摺子就說是禁軍軍士砍殺的,算是暫時解決了兵丁死亡慘重的難題。
邊軍軍士拿到更多銀子,笑的咧開了嘴。
江龍坐在營帳中,卻是沒有下筆。
隊伍遇到馬匪偷襲,這種大事他自然也要遞摺子上去。
但應該怎麼寫呢?
真寫那些馬匪是禁軍軍士所殺?
讓牧軒花錢買人頭的主意他出的,不過……牧軒想要他的命!
江龍又思索片刻,開始下筆。
不一會,摺子寫好,派人送往最近的官方驛站。
邊軍派人值夜,讓受驚的禁軍軍士們好好休息一晚。
江龍也是在帳中睡下。
不過睡的並不安穩,因爲夜色中,不時的會響起痛楚的呻吟聲。
到了第二天,天色大亮,江龍走出營帳,才發現昨天戰場一片狼藉。
晚上黑,根本就看不清楚,而此時,那地面上一灘灘的鮮血,在陽光的照射下才顯得異常刺眼。
輕輕抽了抽鼻子,空氣中似乎還彌留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氣。
片刻後,有軍令下達,休整半天,下午隊伍開拔繼續前行。
而受了重傷的軍士們自然是會被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