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亮,習慣早起鍛鍊的江龍就是緩緩睜開了眼瞼。
沒有立即起牀,江龍又閉上眼睛,靜靜躺了一會。
待會就要去軍營報道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再次見到景老夫人,林雅,玉釵,寶瓶,姚媽媽,柴世榮等人。
雖然心中多少有些個感慨,但江龍並不是優柔寡斷之人。
躺了小片刻,就是毅然穿衣起身。
沒有點燈,他推開屋門,來到小院的院門前,一個乾瘦的身影立即從黑影中出現。
從對方手中接過東西,江龍又折身回到了屋內。
乾瘦身影也是立即沒入夜色中。
放輕腳步來到桌前,江龍模黑拿起火摺子,湊到嘴邊用力一吹,一團橘紅色的火苗就是冒了出來,點燃蠟燭,放下套上蓋的火摺子,江龍打開先前接到手中的錦囊。
裡邊有幾個小瓷瓶。
瓷瓶上貼着標籤。
江龍拿起裝有迷藥的瓷瓶,用指甲蓋摳出一點,來到牀榻前,把手指放到了林雅的鼻前。
粉末被林雅吸入鼻腔,不一會,呼吸便是越發緩慢悠長了。
把錦囊重新收入袖口內,江龍纔是弄出點動靜來。
不大功夫,玉釵與寶瓶便是快步走進來,伺候江龍梳洗。
二女侍候江龍,就算輕手輕腳,也肯定會發出些聲響,見牀榻上的林雅卻是沒有起身的意思,不由心下就是微酸,以爲江龍昨夜和林雅圓了房,現在面嫩林雅是羞赧,不好意思。
江龍由着二女去誤會,不過見她們眼睛仍然是紅腫着,不免有些心疼。
片刻後,姚媽媽來到了小院。
走進臥室,見江龍已經是梳洗乾淨了。
林雅卻仍然躺在牀榻上,姚媽媽就是想要上前輕喚
不想江龍這時突然上前擋住,臉龐微紅,掛着略顯靦腆的笑容,“雅兒身子不舒服,讓她多休息一會吧。”
姚媽媽的雙眼,就是瞬間大亮!
連連笑道:“好好好,讓她再休息一會。”
“離別相送,也只是徒增傷感,流些淚水,等我離府後,您再叫雅兒起牀吧?牀吧。”江龍不捨的看了一眼牀榻,輕聲嘆息道。
姚媽媽眼睛一酸,眼淚就是瞬間淌下,眼前的孩子是她寸步不離看着一天天長大的,這次離別,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再次相見,想及途中江龍有可能還會遇到危險,她就又是擔心,又是緊張,總是心神不寧的。
“好,等你出了府,奴婢再喚醒少夫人。”
“說過多少遍了,您怎麼總是以奴婢自稱?”
“呵呵。”姚媽媽抹着眼淚笑了。
把衣衫整理好,江龍便是與姚媽媽一起走向景老夫人的院落。
“你們要多保重!”離開自己的小院時,江龍握着玉釵與寶瓶白嫩的小手說道。
二女便是再也忍不住,哭的一塌糊塗。
來到景老夫人小院,雖然盡理掩飾,但江龍仍然看到景老夫人的眼角有着淺淺的淚痕。
很顯然,景老夫人也是非常的捨不得他離開。
“奶奶,孫兒會時常寄信回來。”江龍溫聲說道。
“嗯。”
景老夫人一臉回憶,“你爺爺也曾在北疆待過短暫的幾年,我現在仍然清楚的記得,那裡的草原很綠,一望無際。”
“待孫兒到了靈通縣,會親手繪製一副菁菁草原圖,給您送回來。”
“好!”
在這裡吃過早飯,時間已經是不早了。
荼都,岡蒂巴克,秦羽,四名護衛,所要攜帶的生活用品,以及會跟着一起去外地赴任的黛麗絲,都已經是來到了府門口。
江龍在吃飯的時候和景老夫人提了一句,說黛麗絲雖然沒有機會回到遙遠的家鄉了,但卻想要去草原那邊看一看,自己此次要帶上她,景老夫人便是同意了。
只是在點頭的時候,景老夫人有嘴角,掛着一絲戲謔的笑容。
顯然是有所誤會。
江龍當然不會傻傻的解釋。
景老夫人本來也是打算卸了黛麗絲代爲管理府中的大權的,林雅已經是從農莊回來,並且早就得到了江龍的喜歡與認可,接下來自然是由林雅這個少夫人名正言順的接手府上的管家權了。
黛麗絲雖然頗有能力,景老夫人也極爲喜歡她,但是由她管家,名不正言不順。
是不是料想會回此,認爲沒有了管家權的黛麗絲再待在景府也是沒用,所以那個勢力纔會讓黛麗絲跟着江龍一起去赴任呢?
來到府門口,江龍翻身躍上雪原的馬背,雪原親暱的用大腦袋磨蹭江龍的大腿。
“奶奶,孫兒告辭!”
輕輕拍了拍雪原的脖頸,高高端坐在馬背上,江龍神色恭敬的對着景老夫人說道,“您回去休息吧。”
“嗯。”景老夫人吸了吸鼻子,抹去臉龐上滾落的淚水。
又看了一眼送出門來的姚媽媽,江龍纔是一抖馬繮,向前行去。
直到隊伍消失不見,景老夫人與姚媽媽等人才折身回府。
進入府中,沒有走出幾步,姚媽媽就是興沖沖的道:“奴婢去看少夫人起身了沒有。”
“嗯。”景老夫人的臉上也是掛起了一絲笑意。
江龍與林雅圓房是大事,如果能一下中的,林雅給她懷個嫡重孫,那就更好了。
這般一想,景老夫人笑眯了眼。
姚媽媽急匆匆來到江龍小院,就看到玉釵與寶瓶站在院中流淚。
豪門規矩大,即便玉釵與寶瓶成了江龍的女人,升爲妾室,也是不能到門口相送的。
她自己也是仗着年齡大,纔算有資格送到府門口。
當然,二女也不是就一定不能去府門口送,但得徵得林雅的同意。
並且是得跟在林雅的身後才行。
可今天,林雅還在睡覺。
“別哭了。”姚媽媽輕聲安撫了一句。
寶瓶上前扯住姚媽媽的衣袖,“小少爺走了麼?”
“嗯。”姚媽媽聲音落地,二女的哭聲便是又大了起來。
又撫慰幾句,姚媽媽問道:“少夫人起身了沒有?”
玉釵看了一眼臥室的方向搖頭,“沒呢。”
姚媽媽便是讓二女去打水來,自己當先走進了臥房中。
方晴,杜娟等丫環都還在林雅之前暫住的小院,沒有跟過來。
玉釵與寶瓶自然要代爲伺候林雅。
走進臥室,就見林雅蒙着頭,還賴在牀榻上,姚媽媽不由好笑,林雅也太面嫩了。
“少夫人,該起牀了。”
姚媽媽笑呵呵的走到牀前。
不過被窩中的林雅卻是沒有應聲。
姚媽媽雖然心急着想要快點知道結果,卻沒有立時催促,等玉釵與寶瓶二人打進水來,林雅仍然沒有迴應,這才又是開了口。
不過林雅仍然沒有動作。
姚媽媽疑惑的伸手,輕輕推了推林雅。
嗯?
林雅還是沒反應。
“少夫人。”姚媽媽察覺有點不對勁,又喚了一聲,林雅一動不動,她便是伸手緩緩揭開了錦被,林雅熟睡的容顏就是映入了姚媽媽的眼瞼。
玉釵與寶瓶這時對望一眼,有些疑惑不解。
先前她們猜測,林雅是因爲和江龍圓了房所以纔不好意思起身。
但現在看來,林雅是真的在熟睡。
姚媽媽把錦被拿開,就是立即在牀榻上打量,只見牀單平整,幾有很少的地方有褶皺。
根本就不像是有過激烈動作的樣子。
“你們換過牀鋪了?”姚媽媽轉身詢問玉釵與寶瓶。
二女搖頭,“沒有。”
姚媽媽心生不妙,用帕子沾水,在林雅的臉上輕輕擦拭。
受到涼水一激,林雅纔是緩緩睜開了眼瞼,但神智仍然有些迷糊。
“少夫人?”姚媽媽輕喚,待林雅終於清醒過來,顧不得再多想,就是立即詢問昨天夜裡的經過。
林雅努力回想,“夫君沒有喝酒……”
完了!
被騙了!
姚媽媽醒悟。
想到今天一大早,她趕過來,江龍還故意做些讓人誤會的動作,說些會引人誤導的話,姚媽媽哭笑不得。
林雅聞聽江龍已經離府,心頭一片黯然。
不一會,幾人一同來到景老夫人所居的院落。
“這個臭小子!”
片刻之後,屋內傳出一聲無奈的斥罵。
但是人已經走了,再多說無用,景老夫人收斂情緒,說及正事,表明從今天起,讓林雅接手府中的大權。
林雅推辭幾次無果,只能點頭應下。
時間快到卯時,一支隊伍來到京城北大營的軍營門前。
這支隊伍並不大,只有三輛馬車。
一輛裝着生活用品,一輛車廂內坐着黛麗絲與老嫗,另一輛則是空着,只是在車廂底部鋪着厚厚的毛毯。
如果趕路的途中江龍騎馬覺得累了,可以在裡邊休息一會。
雖然春天,早晨還有一絲寒意。
不過江龍身體康復,已經不在意這點寒冷了。
“軍營重地,擅闖殺無赦!”
值守軍營的軍士不等隊伍來到近前,就已經是將手中的長槍平舉,槍尖對準軍隊的方向,大聲厲喝。
江龍勒馬停下,輕身跳下馬背,表明來意。
一名軍士聞言回去稟報。
因爲江龍是奉旨前來,所以一切手續都是很快辦好。
不過江龍敏銳發現,很多禁軍軍士都對自己不滿,懷有敵意。
片刻後,偶爾聽了一耳朵,才明白了原因。
上次去伽藍寺上香,府中護衛關世豪曾斬了一名伍長,那名伍長就是這邊禁軍南大營的。
明白了其中原因,江龍就是不再理會這些軍士的敵意了。
今天離開這裡,以後不知道還會不會與他們有再次相見的機會呢。
這點小事,何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