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叮囑了幾句讓杜娟早點看準時機,又或者是給林雅創造與江龍獨處的機會,把錦囊偷偷的給林雅換上,便是緩緩離開了。
杜娟貝齒輕咬着嘴脣,望着婆子漸行漸遠的背影,猶豫好一會之後,終是沒敢偷偷的跟過去。
暗中,林家應該不只是派來這麼一個婆子,這個婆子拿到手稿,應該會去和另外的人暗底下聯繫,現在跟過去,便有可能看到婆子是跟誰在接頭,不過這個婆子手段凌厲,城府很深,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若是不小心被其發現,那就遭了。
婆子一邊向前走,一邊留意着身後與四周。
來到小院門口,一個景府護衛問話,“你要去哪裡?”
“是少夫人身邊的杜娟姑娘讓我去外邊買幾樣小物件。”婆子恭敬的答道。
“那你快去快回。”聽到是少夫人身邊的大丫環要買點東西,景府護衛便是沒有仔細盤問。
婆子彎着腰低着頭,不急不忙的走出了別院大門。
不一會,緩步來到三裡外,道路旁的一片樹林之中。
穿過幾株矮樹,一個高大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瞼。
那個高大的身影正倚在一棵樹幹上仰頭灌酒,衣衫破爛,髮絲蓬亂,顯得異常落寞頹喪。
聽到婆子的一雙小腳踩在枯枝敗葉上的聲音,高大身影回頭,用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瞄了一眼,然後又舉起諾大的酒葫蘆繼續大口大口的灌起酒來。
“酒是穿腸毒藥,喝多了傷身。”婆子用不帶一絲感情的口吻勸道。
高大身影卻似是沒有聽到,又仰頭喝了幾大口,一些酒水順着嘴角嘩嘩流淌而下,打溼了一大片胸前的衣襟,纔是打了個酒嗝開了口道:“有事說事,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這般不愛護身體,難道就不怕玉娘心疼?”婆子突然冷笑道。
高大身影準備離開的身形,就是驀然一頓,沒有拿酒葫蘆的那隻大手,也是情不自禁的緊緊捏成了剛硬的拳頭,“有什麼吩咐,說吧。”
“你已經叛出了景家,又何必想不通,獨自受煎熬?”
“這是我的事,你就不必關心了。”高大身影一臉冷淡。
婆子不屑的瞥了一眼那身大的身影,“你與景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現在改邪歸正,與我們合作爲親人報仇,有什麼好想不通的?罷了,左右這些話我說了不知有多少遍,但你就是聽不進去。
今天找你出來,是想要讓你找個藉口騎馬去縣城的一個地方送點東西。”
“什麼東西?”
高大身影皺眉問道。
“沒什麼,不過幾頁書稿罷了。”婆子將杜娟抄錄的那一疊紙張遞向了高大身影。
高大男子並不識字,隨意的瞄了一眼,就將之揣進了懷裡。
“還有別的事麼?”
“有一件。”
“說。”
“有個叫寶瓶的丫頭撞到我與杜娟談事情,你幫忙將她給解決了。”婆子以命令的語氣說道。
身形高大的男子卻立即搖頭,“我和景府的主人有仇,不牽扯其他人。”
“你!”婆子立即就要變臉發怒。
但高大的男子卻是冷冷的說道:“我爲什麼會和景家有仇?不就是因爲他們做事不擇手段,不明是非,牽連到了無辜麼?所以這樣的錯誤,我是不會去犯的。”
聲音異常堅決!
婆子臉色驀然沉下來,不過隨即皺頭又是鬆開,“誰說寶瓶不是景府的主人?”
高大男子聞言一愣。
“寶瓶是景江龍的貼身大丫環,將來必然會成爲景江龍的女人,以她與景江龍從小一起長大的情份,就算生不下一男半女,也會被擡爲侍妾的,這順理成章吧?”
婆子清晰的分析道:“那麼景江龍的侍妾,算不算是景府的主人呢?”
“可她現在還不是景江龍的女人。”
“你怎麼知道?”
婆子卻是一臉刻薄的冷笑,“景江龍是景府唯一的男丁,寶瓶不過是一個小丫環,爲了榮華富貴,她想盡辦法打破腦袋都想要爬上景江龍的牀吧?他們又是天天待在一起,誰能保證寶瓶現在還是清白之身?
還有另外一個叫玉釵的,煙視媚行,一看就是個小騷狐狸,景江龍都不用勾手指,她自己就早已經貼上去了。”
高大男子皺眉,沉默不語。
“再有,景家那個老不死的不知道有多想抱重孫子,寶瓶與玉釵就算現在還沒有爬上景江龍的牀,也距離不遠了。”
“好!”
高大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應了下來。
“送信的地址你知道,不用我再重複吧?”
“嗯。”高大男子轉身便走。
“去了縣城不用着急回來,你可以去玉娘那裡坐坐。”婆子戲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玉娘每天獨自待在小院裡邊,不知道有多孤獨寂寞,有多麼的想你呢。”
高大男子聞言臉龐上,就是浮起了一抹複雜的神色。
婆子等高大男子走遠了,這才得意的輕笑,又走回了別院的方向。
二人離開後,一個玲瓏有致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們交談的地方。
“居然有景府護衛背叛了小少爺!”嬌柔的身影神色驚詫,要知道景府護衛一直是景家屹立不倒,不被其他世家豪門欺負的保證,“這件事情要儘快稟報給小少爺知道。”
江龍等一行人來到了寧遠縣,江龍沒有回府,車隊直接走到寧遠縣最大的酒樓門前停下馬車。
黃金樓!
名字很俗,但這間酒樓有獨自秘釀的招牌黃金酒,聞名京城,即便是許多住在京城裡邊的勳貴世家,也是會經常派府中下人來此採購。
不過黃金樓卻是有規定,說黃金酒的數量有限,來此買酒,最多不能超過三壇。
曾有身份不簡單的豪門公子不滿,上門鬧事,同時也有人見財起意,想要強行霸佔。
其中最出名的,是一位皇親貴戚心生貪念。
不過黃金樓的主人背後也有靠山,這些人最終全是無功而返。
“哈哈,來到黃金樓,不能不喝黃金酒。”
柴世榮也喜歡喝酒,剛剛踏進黃金樓的大門,就是朗聲笑着說道。
江龍也有聽聞黃金樓的名頭,不過他與原身都是沒有來過。
“俺不管是黃金酒,還是白銀酒,只要味道好喝,就先給俺抱上來十幾大壇再說!”洪鐵柱甕聲甕氣道。
“這位客官,您是第一次來黃金樓吧?”見有客人上門,快速迎上來的小二笑嘻嘻的對着洪鐵柱說道。
洪鐵柱大眼一瞪,“怎的?第一次上門,便不給酒喝麼?”
“那倒不是。”小二一點不也怕洪鐵柱橫眉怒眼,仍然一臉笑容,“只是酒樓有規定,若是客人來買黃金酒帶走,最多不能超過三大壇,而進入酒樓喝酒的客人,則是最多不能過兩壇。”
“嗯?你是欺負俺腦袋不靈光是不是?哪有開酒樓,卻不盡興賣的?”洪鐵柱擼了擼袖子就要動手。
幸好柴世榮先一步攔下,並說小二沒有騙他。
洪鐵柱就是大爲不滿,“這鳥酒樓,連讓人喝個酒,都不讓喝痛快,不如換個地方。”
“客官,黃金酒數量有限,但其它的酒,您可以盡興喝。”小二拱手插言。
幾人談話的時候,一些酒樓中的客人便是移目過來,見洪鐵柱想要耍橫本還以爲能看到熱鬧,卻不想那魯莽大漢卻是被同伴攔了下來。
不由大是失望。
對着這邊指指點點。
就在這時,林雅跟在江龍的身後,一前一後走進酒樓。
一瞬間,整個酒樓便都是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直到江龍等人上到二樓,一樓纔是嗡的一聲鬨鬧了開來。
“那女子是誰?”
“好美啊!”
“傾國傾城!”
“可惜梳着婦人髮髻,已經嫁人了。”
讚歎聲夾雜着惋惜聲將一樓淹沒。
也有幾個頗具身份地位,衣衫華麗的青年,盯着江龍等人的背影雙眼不停閃爍。
不過一個聲音響起,讓他們打消了不斷滋生的邪念。
“走在最前邊的那個青年,是成國公府上的柴世榮吧……”
成國公府的名頭在諾大個京城還是非常好使的。
上得二樓,小二領着衆人來到靠窗的桌前,一邊拿下搭在肩膀上的抹布飛快的擦拭原本就已經很乾淨的桌子,一邊賠着笑臉開口問道:“幾位客官想要吃點什麼?”
“拿手的好菜儘管往桌上端。”柴世榮很是大氣的揮手道。
“好咧!”小二應聲,就要下樓。
這時洪鐵柱吼吼道:“先把那什麼黃金酒白銀酒的抱上來兩壇,讓俺嚐嚐味道。”
“是!”小二蹬蹬蹬麻利的下樓去傳酒菜了。
因爲林雅是女子,所以開了兩桌。
而且人又多,所以江龍與林雅同坐。
柴世榮這時跑過來坐到了江龍的身邊,好奇的問道:“你說你要建一個印刷廠,這能賺到錢麼?”
卻原來他雖然是成國公府的子弟,但卻不是能繼承家業的長子。
他的父親是嫡次子,他也是父親的嫡子之一,說起來也算是成國公府嫡系一脈的子孫,但等到將來老國公沒了,他的父親地位也會大大的降低,更何況是他?
再者,成國公府上子孫衆多,所以每月給他們的花銷都是有數的。
所以柴世榮平日手裡這點錢也就夠喝點花酒罷了。
如果有好的生意,他也想要插上一腳,弄一點錢花。
“當然,有小少爺編寫的故事,肯定能賺很多很多錢!”江龍還沒有開口說什麼,寶瓶已經是仰着下巴,一臉驕傲的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