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其他國家如何爲了華國重啓載人航天與探月工程焦頭爛額,徐川這邊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從量子化學的角度出發,對KL-66材料中的強抗磁機理進行解釋。
不得不說,在傳統的凝聚態理論失去效果的時候,量子理論在這個時候起到了讓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不過這目前來說,僅僅還只是一條新路,能否走通,徐川也不確定。
夜深,北海酒店中,徐川將桌上的稿紙整理了一下,然後起牀去洗漱。
如果是平常的時候,他大概還會繼續再熬一會,研究一下。
不過今天已經答應了潘老那邊明天去北大找他聊聊天,索性就早點休息。
畢竟老人的睡眠時間都較短,上午應該是他老人家精力比較好的時候。
翌日,清晨。
徐川起了個大早,活動了一下身體吃了個早餐後便前往了北大。
順利的通過安保找到教授住宅區域,潘德明老院士這會正在小區中活動着筋骨。
“潘老,早上好啊。”徐川看了會後上前笑着打了個招呼。
聽到聲音,正在打太極的潘德明老院士轉頭看了過來,臉上帶着笑容道:“早啊,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的,潘老您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徐川笑着將手中帶過來的一點茶葉送給了面前的老院士,關切的詢問道。
“茶葉?”
潘德明好奇的接過盒子看了看,又聞了聞,隨即笑着道:“這茶葉質量不錯啊,從哪弄來的?”
徐川笑了笑,道:“大長老給的,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品種。昨天開會時候他託秦蔀長帶過來給我的。想着您老也不缺什麼吃的喝的,就借花獻佛帶一盒過來了。”
聞言,潘德明老院士微愣了一下,而後笑着開口道:“那感情是好東西啊,我就收下了。”
徐川笑道:“潘老喜歡就行。”
潘德明哈哈笑了笑,道:“說起茶葉,前兩年我還能從秦蔀長那邊弄兩盒好茶葉,後面可能是我之前打秋風打多了,他都藏着掖着不給我了。”
“來來來,先進屋坐,今天有時間吧,吃個午飯再走?中午陪我喝點?”
徐川笑着道:“您老得注意身體啊,喝酒什麼的,還是儘量少點吧。”
潘德明一邊帶着徐川進房,一邊笑道:“嗐,難得高興嘛,就別說這種話了。”
微微頓了頓,他接着道:“聽說咱們要修大型強粒子對撞機了?”
徐川點了點頭,道:“嗯,的確是要求,相關的批示已經下來了,下週四在科技蔀那邊還有場相關的討論會要開。”
潘德明笑了笑,看向徐川道:“好事啊,這類科學設施還是有修建的必要的。”
“只不過你這忙的過來?又是載人航天工程的,又是對撞機,還要管控星海研究院,你這精力夠用?”
徐川笑着道:“那要看怎麼用了。”
頓了頓,他接着道:“對我來說,管理方面的工作從來都不是重點,我更偏向於帶隊解決技術方面的難題。”
“就像研究可控核聚變的時候,日常管理工作基本都是彭鴻禧彭老和高弘明那邊在處理,我這邊專心攻克技術難題就好了。”
潘德明笑了笑,道:“你對這些東西可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啊,可控核聚變總設計師總負責人的職位說退就退了。”
說着,他看向徐川砸吧了下嘴,笑着搖了搖頭。
老實說,可控核聚變總設計師、總負責人這種職位,放到別人身上,哪怕是給到他,都不一定能有那麼大的決心直接退掉。
畢竟後續還有二代可控核聚變、聚變能源公司等方向的發展。只要坐在那個位置上,他的話語權就是無可動搖的。
但眼前這位青年,在示範堆順利的點火後,就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樣,直接轉身離開了。
徐川笑着道:“我做的,其實只不過是一名學者,一名科研人員應該去做的事情而已的。”
潘德明笑了笑,好奇的道:“說起來,你還有時間和精力去研究數學嗎?”
“現在你在其他領域各種發展,都快轉成一名應用學者了,理論方面的研究,你還有在做嗎?”
聽到這個問題,徐川笑着說道:“當然,應用和理論是並行的軌道,無論是脫離了哪個,科學研究這艘列車都會脫軌。”
“前兩年的時候因爲可控核聚變工程我的確研究的比較少,不過終究還是要撿起來的。”
頓了頓,他接着道:“其實最近我就在研究一些理論方面的東西,只不過目前沒什麼太大進展。”
聞言,潘德明好奇的看了過來,問道:“哪方面的?數學還是物理?”
“兩方面都有吧,主要是強關聯電子體系方面的。”
徐川笑着回道:“之前研究南韓那邊的KL-66材料的時候,意外有了點發現,正在試試看能不能通過數學來做個解釋。”
“如果能成功的話,強關聯電子體系的理論應該能有點突破,不過目前還在摸索中,要突破難度不小。”
對於眼前這位老院士,他倒是不介意透露自己的研究方向和範圍。
畢竟如果連他都不可靠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可信的人了。
聞言,潘德明神色有些動容,他:“這應該是世界性的難題吧,凝聚態物理界也研究了不少年了。”
徐川點了點頭,道:“嗯,可以這樣說吧。”
“這次的研究,其實主要還是爲了超導材料。後續的航天工程和可控核聚變方向的研究,都需要用到高臨界磁場的超導材料。”
“如果這次理論有突破的話,或許有希望能將超導材料的臨界磁場提升一個數量級。”
潘德明想了想,道:“強關聯體系的東西我不是很懂,不過你或許可以去找楊振寜聊聊?他在凝聚態物理方面的研究還是很獨到的。”
徐川笑了笑,道:“楊老明年就百歲大壽了,今年也已經九十九了,再去嘮叨他,也不太合適。”
聞言,潘德明老院士嘆了口氣,道:“國內的學者衆多,搞數學和凝聚態物理的也不少,但是能走到世界頂尖的沒幾個,不然也不至於出現找不到人聊聊的問題。”
“自你之後,頂級學者斷層情況太嚴重的了。不,應該說是你將國內的數學物理拉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纔出現這種問題的。”
兩個七大千禧年難題,對於華國的數學界來說,可以說是一道高不可攀的巍峨大山。
眼前這位青年這種級別的數學家,縱觀整個華國,如今在世的,那恐怕也就從米國歸來的邱老先生能進入這一領域了。
或許搞物理的那位楊老先生也能算半個,但他終究不是數學界的人。
而其他人,如張益唐、北大的黃金一代、復旦的李駿等人,和眼前這位以及丘老先生相比,還是差了一段距離的。
徐川笑了笑,剛欲張嘴說話,客廳中,兩名老人在一名中年女子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徐川愣了一下,眼中露出了一絲詫異。
走在前面的那位老人正是他和潘老院士剛剛都還在聊的楊老先生,而他身邊的那位中年女子,毋庸置疑是他的續絃翁女士,手中還提着一個果籃。
而站在後面一點的,則是邱老先生。
這兩人聯袂而來,讓徐川的確有些訝異。
畢竟這裡是北大,而邱和楊都在水木。
當然,隔得也不遠就是了,就一條街,隨便溜達一下就到了。
客廳中,走在後面一點的丘老爺子眼神倒是犀利不少,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沙發上的徐川,笑着向他打招呼道:“喲,徐院士,好巧啊,沒想到你居然也在這裡?”
聽到這道聲音,走在前面一些的楊老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才認出來徐川。
徐川笑着起身,和兩位老人打了聲招呼:“丘老,楊老,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二位。”
邱成桐笑着道:“還不是潘德明這老傢伙,前段時間在醫院那邊躺了一個多月,害人擔心。這不他出院後,我和老楊一起過來看看,可別這老傢伙走在我們前面了。”
“不過今天看他這樣子,應該恢復的還不錯樣子。”
對於邱來說,儘管他和北大數學系有着不解的淵源,但那是另外的事情,並不影響他和潘老院士的交情。
畢竟兩人差不多同輩,可以說是多年的好友了。
聽到這話,潘德明頓時吹鬍子瞪眼,看了過去:“你個老東西,你怎麼說話的?你走了我都不會走!”
邱成桐沒理會他,笑着看向徐川,問道:“說起來,你怎麼在這裡?”
聽到邱成桐和潘德明兩位間犀利的‘爭吵’,徐川嘴角抽了幾下,回道:“昨天水木不是開了場載人航天工程的會議麼,我這邊過來參會的。然後便過來坐坐。”
邱成桐挑了挑眉,笑着說道:“看來你和這老傢伙認識挺早啊。”
徐川輕咳了一下,道:“的確認識有一段時間了。”
一旁,楊老先生在翁女士的攙扶下坐了下來,上下打量着徐川。
這還是兩人的第一次碰面,之前的時候並沒有見過。
畢竟18年徐川回來的時候,這位就已經96歲了,早就退休養老了。
不過認識兩人肯定都是認識的,至少都知道對方。
盯着徐川看了一會後,楊老先生感嘆道:“第一次聽說你的名字的時候,是從天文學那邊傳過來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15年吧。那時候你對參宿四的觀測和計算結果,震驚了整個天文學界和天文物理界。”
“沒想到後面僅僅過去了三年,你就拿到諾貝爾物理學獎,還解決掉了可控核聚變技術,後生可畏啊。”
徐川笑着道:“一直想去拜訪一下您,但工作方面較忙沒抽得出來時間。”
楊老先生擺了擺手,道:“本來是打算在一週後的對撞機討論會和你聊聊的,沒想到今天提前遇到了,也算是有緣。”
微微頓了頓,他看了一眼徐川,好奇的問道:“關於惰性中微子和暗物質的研究,你做的怎麼樣了?”
徐川想了下,道:“這方面的研究只能說有方向和思路,具體情況得通過對撞機來做實驗進行驗算收集數據進行分析。”
“有把握嗎?”楊老先生追問道。
徐川笑了笑,道:“搞研究這種事情,在水落石出塵埃落定前,誰也不敢說自己就有百分百的把握做出來。”
頓了頓,他看向楊老院士,笑道:“不過把握多多少少肯定還是有一點的,只不過中間會遇到多少難題,就不知道了。”
聞言,楊老先生盯着他看了好一會,沉默了良久纔開口道:“這幾十年來,每當國家討論修建大型強粒子對撞機的時候,我都屬於公開站出來寫文章反對的,也直接的拖後了修建對撞機的進程。”
“我覺得花費2000億去修建對撞機是完全不值得的,畢竟我們還處於發展中,有更多需要用錢的地方。”
“而且我們缺乏高水平的物理學人才,數量甚至還不到全球物理學研究人員的百分之,即使對撞機建成,我們又有多少人能夠充分利用它呢?”
“包括16年的時候,哪怕那會國家已經有能力修建了,我依舊覺得它是個勞民傷財的項目。”
“爲此,我和國內整個物理領域幾乎鬧翻。”
“我知道我的同行對我很不滿意,說我是要把他們這行給關閉掉。可是這個對撞機要花2000億,後續甚至更多,我覺得我沒辦法能夠接受這個事情的。”
聽到這話,徐川笑了笑,問道:“所以今天楊老是想勸我也緩一緩嗎?”
這位在修建對撞機這件事上一直持反對意見他是知道的,不過他沒想到今天第一次碰面,這位老先生似乎就想說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