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地球上,要想搬運一顆直徑一公里的隕石,以目前人類的科技來說這是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因爲它實在是太重了。
哪怕是最普通的基岩隕石,實心狀態下,其質量也高達至少五千億噸以上。
不過如果是在太空中,想要運送這種級別的隕石,儘管難度大了一點,但方法還是有的。
早在2015年的時候,米國NASA宇航局就曾公開過一項名爲“小行星重定向任務”的計劃。
即利用無人航天器從一顆較大的小行星表面採集一塊巨石,然後將其挪至月球附近供宇航員採樣研究。
雖然說這次的小行星重定向任務最終被NASA宇航局放棄,但它卻設計了完整的“捕星”方案,並且規劃了需要花費的費用。
第一種則是如上述所說的在一顆較大的小行星表面採集一塊巨石。
而第二種方案則是整體捕捉一顆小行星,預算爲12.5億美元。
當時NASA的副局長羅伯特·萊特富特當天在媒體發佈會表示,NASA航天局將於2019年決定選擇哪顆小行星爲目標,2020年12月發射無人航天器,2025年做到將小行星拖拽到月球或地球的軌道附近,並讓它保持相對穩定的軌道運行。
對於NASA宇航局來說,‘小行星重定向任務’不僅是爲了測試防止小行星撞地球的防禦技術,還將開啓太空飛行的新時代,並檢驗新設計的宇航服在深太空環境中的性能。
理論上來說,這是一項非常具有‘未來性’和‘價值’的任務。
不過隨着2015年後米國經濟的持續低迷,以及受到華國崛起的影響,這項計劃最終沒能夠實施。
但這也從側面印證了徐川所提出的捕獲隕石和小行星,用以撞擊火星製造磁場和大氣,至少在抓獲小行星方面是完全可行的。
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報告文件上,徐川向前傾身撿了起來,翻了文件,笑着解釋道。
“捕獲一顆小行星,並且將其運送到火星軌道上空這並不困難。至少對於我構思中的撞擊火星的要求來說完全可以做到。”
說着,他看向坐在對面的常華祥院士,笑着開口問道:“不知道常老您有沒有看過一部名爲‘流浪地球’的電影。”
聽到這個問題,常華祥瞬間就反應了過來,有些訝異的問道:“你準備參考電影中的設定,建造那種體型龐大的行星發動機來推動操控隕石或小行星?”
徐川輕輕的點了點頭,笑道:“理論上來說,這的確是可行的方案之一。”
“雖然說用行星發動機來推動地球前往比鄰星這種想法不可能做到,即便是發動機具有強大的推力,地球的地殼不可能承受住如此誇張的推力。”
“但如果是運用在小質量的隕石或小行星上,卻是完全可行的。”
“小型化的聚變堆,完全足夠當做推動隕石運動偏離軌道的能源核心。理論上來說,只需要就算好軌道,讓小行星帶中的隕石偏離隕石帶朝着火星飛去完全是可行的。”
“而且從技術角度上來考慮,這並不是很難。”
“唯一的難題就是如何剎車。”
“畢竟每一顆目標隕石和小行星都以極高的速度在宇宙太空中運動,考慮到它本身的速度、質量等各方面的問題,將它們恰到好處的‘相對剎停’在接近火星的太空中是一件需要精確計算的事情。”
沙發上,常華祥院士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道:“按照這種說法,搬運質量合適的隕石或小行星的確是有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過要實現它,難度可能會超出你的想象。”
“首先要從小行星帶中挑選出大小、質量、性質都相對穩定合適的隕石或小行星難度就很大了。”
“別看小行星帶是隕石密集區域,聚集了大約50萬顆以上的小行星和隕石,但實際上小行星帶的物質非常稀薄。以目前的探測技術,要想精確的找到需要的小行星難度很大。”
“尤其是用於火星改造的小行星,對本身的性質要求更高。”
微微停頓了一下,他看向徐川,皺着眉頭問道。
“另外,你準備如何在這些小行星上進行施工?”
“處於小行星帶中的小行星不僅都在高速運動中,而且很多都具有自轉行爲。”
“這些處於運動與自轉狀態中的小行星狀態極不穩定,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擾失去控制。”
“與此同時,小行星上的環境極其惡劣,施工難度比月球還高。”
“如果是想要在上面部署推動器,恐怕難度更大。”
徐川笑了笑,道:“探測的問題其實挺好解決的,現在的天文學望遠鏡足夠對這些小行星勘探了。”
“國際天文學會那邊的小行星編號數據資料可以進行篩選,從中挑選出一批相對合適S·硅酸鹽型小行星和M·金屬型小行星可以當做第一批考察的對象。”
“後續我會安排下蜀航天基地這邊發射一批探測器,前往小行星帶進行近距離的考察,以更加詳細的瞭解這些目標。”
“至於如何施工.”
“這的確是一個巨大的難題,我的想法是發展智能機器人。”
思忖了一下,徐川繼續說道:“相對比宇航員來說,在太空中智能機器人更具備優勢。”
“它們可以通過各種方式將自己固定在小行星上,且在施工過程中不受外界影響。”
“另外,如果考慮到施工的高難度,可以考慮組合建造。”
“通過在地球或者月球上先伸長出需要的推進發動機,組裝成類似於積木的拼接零件,通過航天飛機直接運送到小行星帶,再組裝起來。”
“相對比傳統的建造方式來說,這種施工方案更容易,且無重力的太空環境也能夠進行大規模的零件運送拼裝。”
“整體來說,難度雖然較大,但並不是完全做不到。”
事實上,除了自主智能機器人外,他還有一個選擇。
那就是徐曉那邊正在研究的虛擬現實技術。
通過遠程控制的方式,由工程人員在環境更加穩定的航天飛機上操控小行星上的機械設備。
不過這個選項並不在徐川一開始的規劃中。
一方面是虛擬現實技術目前來說還做不到這種技術,距離完全傳到腦電波實時操控複雜的機械設備還有很長的距離要走。
另一方面則是太空長久施工會對工程人員和宇航員的身體健康造成一定的影響。
且在施工過程中若是出現意外的情況,可能會造成隕石或小行星偏離軌道,造成航天飛機的破壞損傷,危急上面的人員生命安全。
畢竟是在小行星帶中,哪怕裡面的物質站在人類的角度來看相當的稀疏,但每年發生在小行星帶中的隕石碰撞事件依舊繁多。
尤其是受木星和火星的引力影響下,小行星帶中的隕石運行軌道並不是那麼的固定。
所以相對比之下,全自動化的智能機械設備更符合他的選擇。
另一邊,星海研究院的總部大樓。
回頭看了一眼這座在米國人眼裡極爲神秘的研究機構,高通的副總裁威廉·湯普森眼神中滿是複雜。
對於他來說,今天絕對是他在這些華國人面前最爲‘卑躬屈膝’的一次,也是高通公司最爲‘卑微’的一次。
當然,這是他自認爲的。
早在徐川在《探索》期刊上發表那兩篇有關於碳基芯片的論文時,高通便敏銳的注意到了硅基芯片的時代可能要產生重大變化了。
他們在第一時間讓人對這兩篇碳基芯片相關的論文進行整體評價後,認爲星海研究院極有可能在碳基芯片技術上有了重大的突破。
在召開了內部會議後,他們迅速聯繫上了星海研究院這邊,並且預約到了一場訪問,希望能夠和碳基芯片實驗室詳細瞭解一下情況,看看能否有合作或入股的機會。
在當時,星海研究院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他們的訪問請求,還讓他們很是欣喜,認爲高通哪怕是在華國都極具影響力。
結果誰也沒有想到,星海研究院這邊,將他們的訪問請求安排在今天,也就是碳基芯片的產品發佈會後的第二天。
原本他們想的是最好能夠參與進碳基芯片的技術研發中,與華國在碳基半導體領域搭乘合作,佔據一定的投資技術股份和話語權。
然而一場產品發佈會,全盤打亂了他們所有的想法。
在碳基芯片領域,華國不僅已經取得了重大的突破,更是直接製造出來了完全足夠商業化使用的產品。
甚至在存儲芯片領域,推出的第一代龍藏存儲芯片系列就幾乎全面的碾壓了存儲巨頭美光科技的高端產品。
這一突如其來的消息,不僅震撼到了現場的所有人,也震撼到了全世界,更是令他不得不緊急聯繫總部修改訪問交流的內容。
畢竟從碳基芯片產品發佈會的現場情況來看,他們已經沒有了與華國在碳基半導體領域搭乘合作,佔據一定的投資技術股份和話語權的任何可能性了。
對方連成品芯片都已經制備出來了,幾乎解決了所有的技術難題,怎麼可能再讓他們參與進來拿到股份和話語權。
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在碳基芯片的產品發佈會過後,他的目的便已經變了。
不再是嘗試在研發進參與過程,進行提前投資,而是要想辦法和星海研究院這邊搭乘合作。
如果能夠拿到碳基芯片的製備技術,那就再好不過了。
如果做不到這點,他也至少要從對方的手中拿到授權或者說初步談成合作的可能性。
在即將到來的碳基芯片的時代,高通不可能也不能繼續抱着硅基芯片這艘即將沉沒的大船走下去。
哪怕是放棄硅基芯片領域的主導地位會讓他們損失慘重,甚至是從頭再來。
但爲了活下去,他們也必須要在第一時間做出抉擇。
所以威廉·湯普森的任務就是希望能夠和星海研究院搭乘合作。
相對比以往的外出商務交談來說,這一次他的權限可謂是大的驚人。
如果能夠獲取到碳基芯片的製備技術,總部那邊甚至允許他將高通的核心,無數手機廠商命門的‘基帶技術’作爲交換條件。
然而,在剛剛的那間會議室中,他剛嘗試性的提出這個想法,便被對面那個戴着眼鏡看起來溫爾文雅的男人直接了當的拒絕了。
對方簡單的一句話,就讓他直接啞口無言。
碳基芯片的時代,你們又有什麼能夠拿得出手的技術呢?
在硅基半導體時代他們所引以爲豪的芯片技術,還有那些圍繞着硅基芯片所建立起來的專利壁壘,在時代的車輪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別說是高通了,就是米國,如今也已經幾乎找不到一項能夠和碳基芯片製備技術相提並論的重要科技了。
能源?
華國是最先掌握可控核聚變技術的國家,他們的電能和高壓電網不僅輻射了整個東南亞半島。就連米國如今都得求着他們來幫忙修建聚變發電站。
芯片?
華國在碳基芯片技術已經實現了跳躍式的突破,他們在硅基芯片領域的先進技術放到現在已經失去了絕大部分的價值。
或許最頂尖的紫外光刻機現在還具備一定的價值,但在產品發佈會上,中芯國際的那位總裁也向他們展示了完全可以繞開光刻機雕刻加工芯片的技術。
毫不誇張的說,即便是米國,現如今也已經沒有了可以平等交易碳基芯片技術的科技了。
畢竟‘碳基芯片’這四個字,代表的就是一個全新的時代。
如果高通想要活下去,唯一的選擇就是放下身姿,站在中下游的角度,去幫助碳基芯片鋪向全世界。
或許只有這樣做,才能夠從華國人手中獲得一定的支持。
然而,這種決定根本就不是他一個副總裁能夠做的。
更關鍵的是,在從星海研究院的總部出來是,他還看到了英特爾和AMD公司的人。
毫無疑問,這是華國一場有組織有安排的交流會。
掌握了碳基芯片技術的星海研究院,高高在上的俯視着整個硅基半導體產業。
即便是高通想要放下身姿,站在中下游的角度去搭乘合作,恐怕也需要和其他的同行來爭搶這個機會。
甚至他們還不一定能夠拿到這個原本他們根本就看不上的機會。
對於威廉·湯普森來說,這絕對是他任職高通近二十年以來最令人感到絕望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