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麼呀,我這不是已經沒事了嗎?”
方樂章有點頭大,那個年代的女孩子,還真少有動不動就哭鼻子的,一個個都是家裡的小公主,被從小寵到大,脾氣一個比一個大。
眼前這個女孩子,還真讓方樂章覺的有點心疼。
“我是開心!”
張曦月擦着淚花:“你先躺着,我去給你弄吃的。”
說着話,張曦月先扶着方樂章靠着牆坐好,又給後面墊上被子,這纔出門去弄吃的了。
還是白米粥,方樂章大病初癒,也不能吃太好和一些不易消化的食物。
喝了兩碗白米粥,方樂章這纔對張曦月道:“我吃飽了,謝謝你。”
“我去洗碗!”
張曦月張了張嘴,下意識的咬了咬嘴脣,她覺的方樂對她太客氣了。
“哎......”
方樂章嘆了口氣,然後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身體還是有點虛,不過頭腦清醒了些,好像也不發熱了。
“撿回了一條命呀!”
方樂章有點唏噓。
他自己的身體他的感受最清楚,剛纔那姑娘說的不錯,他要是醒不來,那就真的是醒不來了,可要是醒來,也就代表脫離了危險了。
從小學醫,方樂章還真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病的這麼重,距離死亡只有一線之隔。
都說醫者醫人醫國,最重要的是,關鍵時候還能醫自己呀。
這次清醒,方樂章覺的精神頭比前兩次都好了不少,也沒有剛醒一會兒就疲憊的感覺。
再次打量着房間的佈局,方樂章漸漸的開始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實,就是他現在對周圍的環境還一無所知,甚至他自己這個人的情況也同樣一無所知。
他的這個前身應該是叫方樂吧,和他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房間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張曦月和祁遠山一起走了進來。
“祁伯伯!”
方樂章向老人打了聲招呼。
雖說上一位被這位老人家的湯藥送走了,重生過來也非方樂章的本意,可作爲醫生,方樂章還是很清楚自己這個身體之前的狀況的。
肺癆這個病在這個時候確實是相當要命的病症,別說只是村裡的村醫,就是省城大醫院的專家在,救不下來的也很多,一方面看醫生的本事,一方面看患者的運氣。
“看上去精神頭比之前好多了。”
祁遠山打量着方樂章,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在病牀邊上坐下,問:“感覺怎麼樣,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好些了。”
方樂章點了點頭。
“還好你小子命大呀,之前我判斷失誤,你的情況本已是浮陽飛越之戴陽危象,應該救陽固脫爲先,而我卻犯了致命的錯誤,反投清骨散,胡連、骨皮、知芩苦寒敗壞胃陽,導致你氣從下脫;銀胡、秦艽、青蒿之辛寒外散,多汗亡陽於上.......”
祁遠山有些歉意的道:“差點鑄成大錯,好在你在當時那種情況還能清醒。”
方樂章心說,哪兒是我能清醒,這是已經換人了你知道嗎?
“看來你這幾年大學沒白上呀。”
祁遠山感慨道:“竟然能在甦醒之際自己察覺到自己的情況,要不是曦月送來方子,我還以爲之前的方劑已經奏效了呢。”
說實話,當時看到張曦月拿來的方子,祁遠山真的是被驚到了。
一方面是因爲他的誤判,一方面是方樂自己開的這個方子的水準。
方樂章看了一眼邊上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叫曦月?
“也虧了祁伯伯您教的好。”
張曦月被方樂章看了一眼,臉色緋紅,替方樂章說道:“方樂上大學之前可是一直跟着您學醫呢。”
“感情這位還是自己的老師?”
方樂章又看了一眼祁遠山。
關於前身的記憶方樂章是一丁點都沒有,所以很多時候他都不知道怎麼接話,好在張曦月先說話了,要是方樂章開口,這會兒可能就露餡了。
作爲醫生,方樂章很清楚他這種情況沒法玩失憶,要是沒有祁遠山在,還可以糊弄一下,祁遠山就在邊上,說失憶說不通。
雖然祁遠山之前的方劑開錯了,可通過祁遠山剛纔的一番話,方樂章還是能判斷出,這個老頭水平不低。
“咱們村我教過的孩子可不止小樂一個人。”
祁遠山笑着道。
“要是沒有祁伯伯您給我打的底子,我在醫學院可學不到這麼多東西。”
方樂章客氣的道。
從對話分析,前身應該沒有正式拜師,同村人,這個老頭是中醫,可能村上不少孩子都跟着老頭接觸過,老頭也指點過,有人願意學,老頭就多教一些,沒人願意學老頭也不強迫。
其實方樂章猜的還真不錯,祁遠山並非方家坪本村人,而是前些年下鄉的知青。
祁遠山家裡成份不好,說是下鄉,其實是下來勞改的,在村子這些年,祁遠山城裡的父母也早就去世了,家裡也沒什麼人了,所以後來也沒再離開,就在這邊紮根了。
因爲是外鄉人,方家坪的人對祁遠山也算照顧,祁遠山又懂醫術,就在村子裡給人瞧病,村子的半大小子有些也喜歡看祁遠山擺弄中藥材,有時候會湊到跟前看熱鬧,祁遠山也願意指點。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算是比較好學的一位,跟着祁遠山學的比較多,確實是沒有正式拜師。
其實方樂章不知道的是,他的稱呼其實都已經出錯了,前身其實是稱呼祁遠山祁爺爺的,老頭看上去年齡不大,其實都快七十了。
只不過這個稱呼祁遠山也沒懷疑什麼,只是有點心涼。
前身跟着祁遠山學了多年,祁遠山也總是指點,可後來上高中,上大學,一晃也有幾年了,祁遠山只是認爲方樂考上大學了,身份不一樣了,所以不再叫他祁爺爺了。
這年頭,大學生那是相當值錢的,別說本科生,就是大專畢業,那都是香餑餑。
也正是這個誤會,讓祁遠山沒懷疑什麼,其實這種情況,正常人都不會去懷疑,人還是那個人,哪怕沒了記憶,也不會有人想到重生奪舍什麼的,太虛幻了。
聊了兩句,祁遠山就起身告辭了,他是有點心涼,看着方樂章對他也不熱情,也沒心思多留。
“祁爺爺,我送送您!”
張曦月送着祁遠山出了門。
這會兒方樂章倒是有點反應過來了,或許應該叫人家祁爺爺。
祁伯伯這個稱呼也是方樂章被張曦月誤導了,之前張曦月說村上的祁老伯,這個祁老伯,其實是村上對一些年齡大的一些人的統稱,而不是具體稱呼。
“喲,這是醒過來了?”
方樂章正想着,他的房間門口出現了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女人,女人穿着粗步衫,斜靠着門站着,一隻手裡拿着半截饅頭,另一隻手還拿着半截蔥,一邊吃一邊斜眼看着方樂章。
和曦月吵架的應該就是這個女人了。
方樂章心中猜測着,他不知道對方叫什麼,也不知道對方和他的關係,所以也沒吭聲。
“你來幹什麼?”
女人還打算再說兩句話呢,張曦月把祁遠山送出大門已經返身回來了,看到女人冷着臉問道。
“看看我們家的文曲星還不行?”
女人陰陽怪氣的哼笑兩聲,咬了一口大蔥,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