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盤很大的棋局,勝負手在於誰的補刀更有技巧性,更具備殺傷力。
如同方翠安排手下補刀,喬智自然不會放棄補刀的機會。
當然作爲一個深知苟性哲學的人而言,永遠不會自己親自送出明亮的刀子,雙手染紅。
喬智除了在國內與唐騎聯合做局之外,還聯繫上了樑文東。
樑文東,今年五十六歲,八年前從M國來到阿根廷。
十年前,他曾是M國華僑商會的副會長,名下產業衆多,與方鎮南義結金蘭,成了拜把子弟兄,兩人合作一個金礦項目,爲此樑文東損失慘重,甚至他僅有的兒子也一度慘死在非洲。
爲了躲避債主,樑文東不得不離開M國,來到阿根廷打拼。因爲閱歷豐富以及出色的商業天賦,他在阿根廷靠着牛肉生意再度發家,如今成爲阿根廷華僑當中極有名望的豪門。
讓樑文東始終過不去的坎,儘管他陸續接了幾次婚,女朋友也很多,但始終再也沒有自己的骨肉,找了多個男子不孕不育的專家,得出的結論是,他這輩子很難再有孩子。
財富,地位,名望,再多那又如何,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樑文東從喬智那裡得到了自己兒子樑衡的死亡真相,原來當年在非洲樑衡並不是死於礦難,而是被人陷害致死,至於金礦項目的失敗,也是有人從中搗鬼,那就是自己的義弟方鎮南。
方鎮南當初送自己逃亡阿根廷時,贈送給自己兩百萬,當時樑文東還頗爲感激,決定方鎮南將自己視作兄弟,如今仔細分析,他是自己破產的始作俑者。
如果不是他將那個金礦項目推薦給自己,他也不會將所有的賭注全部壓在金礦上。
正當金礦即將有收益的時候,那個非洲國家突然暴動,金礦的所有權被軍方查收,他因爲前期投資太多,因此負債累累,當失去所有權之後,銀行催債,他不得不宣佈破產。
如今沉下心,回溯當年往事,仔細研究當年太阿集團隨後的發展,方鎮南不僅拿下了自己之前的多個項目,而且莫名其妙地資金雄厚了很多,很多資金來自於那個非洲國家。
由此分析,極可能當初那個金礦其實被方鎮南和那個非洲國家軍方合謀瓜分,自己成爲了冤大頭而不自知。
儘管現在樑文東重新站起來了,但觸碰到了他的傷痛,他現在也有能力調查當年之事,給自己的兒子復仇了。
樑文東領教了方鎮南的厲害,他不僅擅長詭計,還和多個國家的政要關係匪淺。
但此刻是方鎮南最虛弱的時候,他名下多個酒店收到了炸彈包裹,一時間人心惶惶,太阿集團旗下的酒店產業遭遇沉重打擊。
樑文東心裡有一個瘋狂的念頭,你害死了我的兒子,我要你女兒的命償還!
瘋狂的念頭在他的腦海裡瘋狂地燃燒,伴隨着時間流淌越來越強烈。
客廳燈光下,樑文東一支接着一支抽着蚊香,菸灰缸裡塞滿了菸頭,茶几上立着一堆空酒瓶,茶几下的地毯上橫七豎八也都是空酒瓶,有的酒瓶裡還有一點酒,灑在地毯上,形成深色的酒漬。
他目光一直停留在手機屏幕上,手機裡面有幾張照片,是方翠的日記,上面清晰地描述了她是如何設計殺死兒子的經過。
“8月12日,晴。
樑康從舊金山輾轉南非找到了我。這個醜陋的男人,像一隻發情的公狗。我們擁抱的時候,他用手指捏了我的臀部,當時我真的想要一個膝擊,想讓他從此成爲廢人。
再過半個月,我就要跟這個男人結婚。儘管我不同意,但父親讓我必須要虛以逶迤,儘管我不喜歡男人,必須要同意這門婚事。
晚上藉着酒意,他衝到了我的房間,將我壓在了牀上,當他撫摸我的身體時,我開始情不自禁地嘔吐。他無視我的不適,強行進入了。
我很疼,我在哭泣,我在嘶吼,甚至求饒,但他還是像畜生一樣凌辱了我。
我發誓,我要殺了他。”
……
“8月16日,多雲。
樑康是個變態!他多起侵犯我,說喜歡我在牀上的激烈反應。他太自信了,自以爲自己功夫了得,使得我太過亢奮,其實我的反應,只是因爲噁心。
他並不知道今天就是他的死期。我以視察爲藉口,帶着他來到了金礦項目基地,引誘他來到了洞穴深處,然後讓僱傭過來的黑人,將他控制住。他不是喜歡用下半身思考嗎?我讓那些黑人讓他品嚐被人騎在身上的感覺。
折磨了他數小時,了無樂趣。黑人割掉了他的舌頭和誇下的髒玩意,將他埋在了瓦礫裡。”
……
血腥的日記刺激到了樑文東,也成了讓他瘋狂的導火索。
他沒想到方翠不喜歡男人,更沒想到方翠竟然用這麼惡毒的手段殺害了兒子樑康。
看到惡毒之處,樑文東身上的毛孔直豎,他必須要報仇!
手機傳來消息,胡展驕發來情報:方鎮南和方翠父女已經登機,從燕京飛往裡約熱內盧,大約四十個小時之後,就會輾轉抵達里約熱內盧。
樑文東也開始了自己蓄謀已久的計劃,他通過阿根廷黑幫找到了巴西黑幫,決定在高速公路上,將這兩個敵人擒獲!
用車撞死他們,實在太便宜他們了。
樑文東要讓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在這個棋局當中,樑文東是最不受控制的,因爲他不像祁宏那樣,被生活逼迫到了末路。
他現在有事業、有地位。
想要點燃樑文東心中的怒火,讓他並不覺得自己被人利用,這需要蓄力,如何讓他暴走,這很關鍵。
郭燕偷拍的那幾頁日記,詳細記錄者樑文東之子樑康在非洲死亡的秘密。
儘管從日記來看,是樑康先強行凌辱了方翠,但在樑康的心中,方翠是自己的未婚妻,他和方翠發生關係是遲早的事情。
方翠殺害樑康的過程殘忍,心態冷靜,手法狠毒。
即使是一個外人,都會感嘆方翠的變態,何況經受喪子之痛,多年無法釋懷的樑文東?
喬智成功做到了這一點,他引起了樑文東的殺機。
一旦樑文東動手,那麼華夏的事情,也將跟喬智徹底撇清,讓大家都誤以爲樑文東是幕後的指使者,而祁宏是樑文東僱傭的死士。
喬智有機會在燕京就動手,但那樣暴露自己和唐騎的概率太高,所以喬智選擇讓方家父女在國外遇害,如此可以將自己乾淨利落地摘出去。
儘管方家父女罪惡滔天,但喬智如果設計殺了兩人,這是在做一件違背社會底線的事情,他必須保證自己是清白的,不能沾惹這個因果。
否則,在未來可能會成爲摧毀自己的導火索。
將那個試圖傷害沐曉的兇徒移交給了警察。
沐曉過了很久,心情才慢慢平復。
“你不覺得應該把真相告訴我嗎?”沐曉語氣認真地說道。
“沒有真相!”喬智搖頭。
“唉,遇到你真是我的災難啊,我活到這麼大,一直順風順水,沒想到在你這邊接連受到重創。老喬,我上輩子是欠了你,這輩子來還債的嗎?”
沐曉從不相信前世因果,此刻竟然開始懷疑。
“我如果告訴你,你又沒有辦法解決,徒增煩擾而已。”喬智搖頭。
沐曉恨得牙癢,“跟我說說吧,沒必要憋在心裡。或者說,沒必要讓我矇在鼓裡,好奇心產生,那種滋味很難受。”
喬智搖頭,“難受也沒事,總比變成壞人要好。”
“壞人?”
“如果我告訴你真相,你就變成了我的同謀和幫兇。我手上沾滿了鮮血,你也同樣滿手血污。”
沐曉嘲諷道:“別說的那麼嚇人,搞得你好像在殺戮似的。”
喬智很認真地說道:“談不上屠戮,但確實是在間接地殺人。殺的人,即使是個壞人,但也無法改變一個事實,殺人是粗魯的惡行。”
沐曉錯愕,眼中露出微笑,“說的像是真的一樣。你這麼膽小的人,怎麼會殺人呢?好啦,我也不追問你此事了,繞來繞去,神經叨叨的……”
……
方翠和方鎮南開始慌了。
右側卡車突然超速,橫向擺渡,擋住了商務車前行的方向,左側的卡車一個急剎車,狠狠地撞在了轎車的屁股,前後夾擊之下,即使轎車的質量不錯,也被撞得七零八落。
方翠遭遇劇烈的撞擊,整個人眩暈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翠悠悠醒來,自己被繩子幫助,嘴裡塞滿了布團。
父親躺在右邊,不知生死,臉上滿是血漬。
她意識到此刻正在一輛貨車的後備箱,兩個穿着背心的光頭男子正在守着他們。
“這女人醒了。”其中一個男子用葡萄牙語說道。
“那太好了!僱主要的是活口,人死了的價格不及活着的十分之一。”旁邊的那個男人喝了口烈酒開心地說道。
方翠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再次昏迷過去。
等到再次醒來,她發現自己在密閉的空間裡,父親正在被一個男子用鞭子狠狠地抽打!
“樑叔叔!”
方翠目瞪口袋,凝視着充滿戾氣的樑文東。
“呵呵,你這個賤人,終於醒了啊!”
樑文東狠狠地甩鞭,抽在了方翠的臉上,倒刺連血帶肉拉出了一大塊!
森然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