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一天,陶茹霜燒便退了,不過依然選擇住院觀察。
史家城給陶茹霜聯繫了國內有名的心理疏導專家。
經過兩天的心理治療,陶茹霜的狀態好了很多,不會每天做噩夢。
史家城睡不了病房的單人摺疊小牀,當晚就搬到對面的五星級酒店開了一個套房。
陶茹霜對父親的這種生活態度,也是習以爲常。
更離譜的事,他又不是沒幹過?
說是讓史家城陪着自己,其實是反過來的。
父女倆聊天,多半是陶茹霜在安慰史家城。
從懂事起,便是如此。
換個角度,陶茹霜是史家城的精神支柱。
史家城每次失敗或者心碎,都是在二女兒的鼓勵與安撫下,重新振作,繼續恢復那六親不認的生活風格。
這兩天陶南芳主動找到史家城,兩人通了電話,三句話沒到,便開始脣槍舌戰。
說脣槍舌戰,略有些欠妥。
一如既往,以強欺弱。
陶南芳咄咄逼人地進攻,史家城迫於無奈被動防守。
被狠狠地虐了一把,史家城每天抓着陶茹霜都在抱怨和老媽的那點破事。
陶茹霜實在聽得不厭其煩,便讓史家城趕緊離婚。
這時史家城會抹着淚,沉聲說道,我離不開你媽,這輩子打死我,我也不會離婚。
見史家城傷心欲絕,陶茹霜只能嘆氣、閉眼,裝作看不見。
父母這畸形的感情,已經存續了很多年。
從陶茹霜出生之後,便一直沒有和睦過。
兩人冷戰、爭吵、紅臉,卻始終沒有離婚,也是個怪事。
“爸,我已經長大了,有能力養活你。只要你硬氣一點,主動找到我媽,主動提起離婚,而且是淨身出戶,你的下半輩子,我會負責到底。”陶茹霜試圖給史家城吃一顆定心丸。
史家城臉色紅白,似乎遭遇極大的羞辱,“死姑娘,你覺得你爸是想吃軟飯嗎?我不能提出離婚,因爲怕你媽會傷心。尤其是她現在大病初癒,這件事提都不能提。”
老爸果然是軟飯硬吃的高手!
“你不會覺得,你和她之間還有愛情吧?”陶茹霜愕然。
“即使不是愛情,那也是親情。你媽是世界上,我最想保護的人。她可以傷害我,但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史家城紅着眼睛,似乎被自己感動了。
陶茹霜被父親弄得既好氣又好笑,“罷了,你開心就好。”
史家城握住二女兒的手掌,眼淚汪汪,“爸是不是特別沒用?但是,請你相信,如果當你遇到危險,我絕對願意替你去死。”
陶茹霜被父親的這番話惹得感動不已,鼻子發酸,“爸,我只是希望你能在媽的面前,偶爾挺一次脊樑。”
史家城用紙巾擦掉眼淚鼻涕,“你媽那脾氣,如果跟她對着幹,她肯定會特別生氣。她現在管着那麼一大攤子的事情,如果做錯了什麼決定,損失可就大了。”
“哦,你這算是忍辱負重嗎?”陶茹霜嘲諷道。
史家城知道女兒在諷刺自己,“你啊,還是太年輕,如果你跟心愛的人,過了半輩子就知道我現在的心境了。罵不走,打不散。你別見她對我這麼狠。如果我真要是走了或者跑了,你媽會急眼。”
陶茹霜靈機一動,挑唆道:“要不,你測試一下她的反應?”
史家城板起面孔,“感情又不是做實驗,哪能來測試呢?一次都不行。”
陶茹霜被父親的固執弄得哭笑不得。
也能明白,父親能跟着陶女王生活這麼多年,若是沒點“異類”,怎麼可能呢?
“對了,昨天我跟一個朋友要了幾張照片,給你看看。”
史家城從古馳包裡取出一疊照片,都是一些男人的照片。
陶茹霜臉色泛紅,“你不會是要給我相親吧?”
史家城知道陶南芳不會對二女兒的婚事幹涉,所以他覺得這是自己的任務。
二女兒從小便跟自己親,有義務幫他找個如意郎君。
只是現在男孩子多半不靠譜,想要找個合適的,難如登天。
史家城最近成了半個私家偵探,從朋友那邊找到資料,便會親自去調查。
這些照片上的男主角們,都是史家城經過縝密地調查,保證人品、經濟條件萬無一失。
史家城耐心勸說,“你年齡也不小了。早點結婚,生個小孩,恢復得快。我知道你打算進軍娛樂圈,就算成名,變成大明星,那又如何?沒有老公,沒有孩子,註定孤獨終老?”
史家城的生存哲學,享受人生要趁早。
他正在努力勸說陶茹霜跟自己一樣,逍遙自在地生活。
可惜兩個女兒有很重的事業心,都傳承自母親。
非要將自己的人生,折騰個天翻地覆才肯罷休。
“我又不是嫁不出去,還用相親?”陶茹霜用手臂一擼,照片全部灑在地上,史家城跺腳,連忙去撿照片。
“相親有啥不好的,知根知底!你爹當初和你媽是自由戀愛,結果呢,婚姻一團糟。”史家城將照片小心翼翼地收在牀頭櫃上,翻腕看了一眼時間,“我回酒店睡午覺了。照片慢慢看,沒看中的,也沒啥關係。爸,會給你繼續物色着。”
史家城提起小包,頭也不回地離去。
陶茹霜看都沒看一眼,將照片全部扔進垃圾桶裡。
這些男人,多看一眼,會覺得長了針眼,
房門被敲響,喬智輾轉而來。
“你爸怎麼了?跟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我跟他打招呼,他都沒發現我,直接鑽進電梯了。”喬智一臉迷茫。
“午睡時間到了。”陶茹霜不好意思說真相,笑道,“他不睡午覺,就得崩潰。”
“呃,還真是個好習慣啊!”
人生在世,想睡就睡,想吃就吃,何等的幸福。
喬智坐在椅子上,打量着陶茹霜的氣色。
帶了一點淺妝,嘴脣塗抹了櫻粉色,穿藍白條紋病號服,頭髮紮成馬尾。
氣質、樣貌,傾國傾城。
“還會作噩夢?”喬智關心道。
“沒辦法。我的膽子挺大,很愛看恐怖片。但,還是避免不了。”陶茹霜自嘲道。
“時間會緩解一切。”喬智想了想,幽默地笑問,“對了,我很好奇,你做噩夢的時候,會不會有我的戲份?”
“沒有。”陶茹霜沒好氣道,“怎麼?你還打算在我的夢裡面加戲不成?”
喬智失望道:“你出了這麼多次狀況,都是我幫你解決的。我難道不是你的幸運神嗎?我建議你睡覺的時候,將我的照片貼在腦門上,應該就不會作噩夢了。”
“有道理,你的長相,可以用來辟邪。”陶茹霜伶牙俐齒,迅速反擊。
“剛纔沐曉給我打電話,跟我說,有個著名的編劇想採訪我,將此次事件變成劇本,你覺得如何?”喬智問道。
“我已經答應了啊!”陶茹霜笑着補充道,“沐姐跟我說這事兒,我覺得特別有意思。按照沐姐的意思,還會在裡面給我安排個角色。”
喬智發現低估了小姨子強大的心臟,對着她比了個大拇指,“你可真行啊!”
陶茹霜目光漂移,盯着牆壁上的電視機,液晶屏幕模糊地倒映着病房內的場景。
“別把我想得太脆弱,我可不是花瓶。”
“從來沒覺得你是花瓶,只是沒想到你是個值錢也實用的銅鼎。”喬智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隻蘋果,擱在牀頭櫃上,“好好休息,我回病房了。”
陶茹霜奇怪地望着蘋果,喬智依然離去,將蘋果轉了面。
另一面是張人臉,用刻刀雕成的臉型,乍看之下,跟喬智有八九分神似。
喬智在雕刻方面的造詣,不用太多贅述。
陶茹霜遺憾的是,爲什麼雕刻在蘋果上面,如果是木雕,保存個幾年沒毛病。
但蘋果不用幾日,便會腐爛變質,不得不遺棄了吧?
“讓我抱着它睡嗎?”
撇嘴譏諷,滿臉嫌棄不屑,內心安寧不少。
芬姐打來的電話。
“上次你提起的請求,刪除激情戲的部分,導演已經同意。”
“謝謝芬姐。”
“你得謝謝沐曉。原本那部戲的角色,就是她幫你引薦。這次也是她幫你勸說了導演。”
“嗯,我會再跟沐姐專門道謝。”
芬姐笑道:“要演好這部戲,不僅爲了你自己,還得爲了沐曉。”
“我會的。”陶茹霜感動不已。
人情債難還,沐曉爲了自己,欠了導演一個人情,以後肯定會在其他部分彌補。
這不是用錢來衡量代價的。
至於沐曉願意爲自己出面,那也是看在姐夫的面子上。
陶茹霜心情很複雜,沐曉跟喬智究竟會是什麼關係?
單純的朋友關係……她絕對不會幫自己這麼多。
難道如同緋聞中所言,兩人真的存在男女私情?
是否要提醒姐姐,稍微注意下?
陶茹霜不願意被姐姐誤解爲挑撥。
還是找個機會問問喬智吧!
……
胡展驕從漢州來到瓊金,原本是爲了談買樓的事情。
喬智拍了拍胡展驕的胳膊,嚴肅道:“我沒跟你開玩笑。上次忘跟你說了。如果我哪天真沒了,這便是我的遺囑!——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