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吹得格外的清爽,裹着輕紗的月光朦朦朧朧的,空氣中似乎帶有沉沉的水分。
如果不擡頭看,你根本發現不了那片黑暗原來離你這麼近,當雲中那儲存許久的淚滴,滴落下來時,才知道那些淚滴原來是如此的冰涼。
楊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發現自己原來是如此的喜歡陰雨天,因爲只有它們能懂他那顆冰冷而寂寞的心。
是吧,冰冷而寂寞的……愛情的溫度似乎已無法燃燒他對生命的熱情之火,始終都是一場離別。
他不想再去抗爭,也不想再去做無謂的糾纏。如果一切皆是上天註定的因果,他只願自己一個人離開。
筱雨,你要好好的活着!
天又下雨了,聽那一滴滴的聲音,是多麼的滲人心脾,那一片的雲朵在慢慢散開,自己的心也隨之慢慢撕碎,直到麻木。
有的士經過,楊輝連忙揚手,截停,往程筱雨的家裡趕去。半敞的車窗,穿梭的夜風給他憑添了幾許的惆悵。
分別三天了,怎麼像是一世紀的漫長?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不知道她是否再受到任何的驚嚇……他記掛着她的情意,記掛着她未痊癒的身體,恨不得可以有分身術讓他在有限的歲月裡可以無限的擁有。
小狗在他的懷裡乖乖的躺着。清新而美好——爲了給程筱雨一個健健康康的夥伴,代替他陪伴她失去他的日子;代替他溫暖她沒有他的日子……他還專程去了一趟寵物醫院,如今的小狗除了一個專屬於它的名字外,算是一個“合格的公民”了。
熟悉的大門就在眼前了。可將要離別的憂鬱卻像海漫延了他的心。
“筱雨,筱雨!你在哪裡呢?”楊輝一踏進屋子,就故作興奮揚聲叫了起來。此時此刻,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程筱雨燦爛的笑靨。
“你在嚷嚷什麼呢?看把你興奮的。”
程筱雨一身清爽地從浴室走了出來。她的腳雖然走着還有些跛,但能看到恢復得很好。楊輝的心情一下子燦爛了起來。
“筱雨,你站着別動!猜猜看,我給你帶回了什麼禮物?”楊輝用雙手把小狗反抱在了身後,樂呵呵的問道。
“什麼嘛?神神秘秘的。肯定不是花了,你知道我不愛的,又貴又礙地方。好吃的嗎?”程筱雨皺着鼻子用力地四處嗅了嗅,“也不像,一點香味也沒聞到。衣服嗎?夏天到了,你給我買了好看的裙子?”
楊輝微笑着站在那裡不斷地搖着頭。那小狗也逗,彷彿能跟他心意相通似的,竟然一聲也不哼乖乖地呆在他後背。
“都不是啊?那是什麼呢?哎呀,我不猜了,再猜頭又要痛了。”
呵呵呵呵……估計這招肯定靈!程筱雨輕蹙着眉,手指輕揉着眉心,半眯着的眼睛偷偷的透過指縫觀察楊輝的表情。
果然不出所料!楊輝一下子着急了,連忙換回了手,疾步走向她:“筱雨,你還好吧?要……”
“哇!小狗!”還沒等楊輝關懷的話說玩,程筱雨就忙不迭地搶過了他手中的小狗,高興地低嚷着,“好漂亮哦!楊輝,它叫什麼名字呀?”
楊輝又好氣又好笑的看着程筱雨搖了搖頭,說:“好哇!你竟然騙我?別濫用我的同情心哦。它的大名呀,等你給它取呢。喜歡嗎?”
“嗯,太喜歡了!謝謝你。你是從哪裡找到它的?”程筱雨一邊逗弄着小狗一邊問道。
“筱雨,如果我告訴你,小狗是我在街上撿到的,你會嫌棄它嗎?”
程筱雨輕輕地擁緊了小狗,看着楊輝嫣然笑着說:“我怎麼會嫌棄它呢?一個多可愛的生命啊!楊輝,就像當年,你嫌棄過我嗎?如果沒有那樣的彼此珍惜,怎麼會有我們今天相愛的日子?”
“是,如果沒有那樣的彼此珍惜,怎麼會有我們今天相愛的日子……筱雨,今生有你真好。”
“傻瓜!應該是今生有你真好!”
程筱雨抱着小狗靠在楊輝的肩膀,逗弄着它的小鼻子說:“嗨,小可愛,應該叫你什麼好呢?”
“汪汪……嗚……”小狗跟程筱雨也真的一見如故,不停地搖着小尾巴,舔着她的手指。逗得程筱雨直樂。
楊輝安靜地看着他們。心中有一片溫馨的感動。
如果,他們有一個孩子……那該多好……如果,曾觀晴沒有走,那他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的呢?比小狗更加的可愛吧。
眼眶中有一股溫溫熱熱的衝動,心卻像是一個被掀了沙井蓋的下水道口,空落落,黑暗的難受。
今生,他從頭到尾只能是一個孤獨的靈魂。上無可孝敬奉養的父母,下無可養育疼惜的兒女……只除了程筱雨是唯一的牽掛……卻又無法給她相伴一生的名分和守望。
原來自己纔是那天邊的一滴雨,無根,無歸宿。落入塵埃,湮滅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