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此恨此仇,不共戴天,看來,我還是不適合殺戮啊。”羅凱搖頭自嘲道。
“堂主,和他們廢什麼話,殺了就是。趙家在寒風鎮千年之久,手上的血債同樣累累。”霍風兩柄金絲八棱錘,舞的像風車一樣,靠近他身邊的趙家子弟,碰着即死,磕着即亡。就算是被錘風颳着,也會被削下一片肉去。
“不錯,堂主,修者的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何來那麼多的悲憫之心。”喬寒柏寒冰劍揮出,帶出一道道冰河。所有被捲入冰河的趙家弟子,全部都凍成了冰雕,輕輕一觸,便會碎裂成細小的顆粒,晶晶閃閃,璀燦如翡。
“殺,儘快結束戰鬥。”羅凱眼神一冷,他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畢竟他們以後的路,註定會造就更多的殺戮,甚至覆滅無數的種族。如今,只是區區一個趙家而已,又有何下不去手的。
“哈哈……來的正好,倒沒有耽誤了這讓人熱血沸騰的場面。”一身白衣,一道銀輝,如銀月輕灑,如輕霧瀰漫,彈指間便穿過了趙家和青狼堂的戰場。
身影初停,白雲飛站在戰場的另一端,在他身後十數位趙家子弟,先是額頭出現一條血線,然後便是眉間,接着,一張臉上都佈滿了蜘蛛網般的網格。
“噗噗”幾聲輕響。那十數位趙家子弟就像是失去支撐的水袋,散亂地灑了一地。不錯,就是灑,因爲他們沒有一個人能保留下完整個屍體。
白雲飛的一劍讓戰場出現了短暫的靜寂。
趙家子弟都圍攏在趙秉德身邊,青狼堂衆人也都回到了喬寒柏,杜嘯天,霍風身後。
“白堂主,這樣是不對的,你這樣一弄,搞的人家都沒架打了。不要這麼血腥和暴力好不好?”姍姍來遲的風笑天皺了皺眉頭,很不爽地說道。
“你自己慢的像烏龜爬似的,怪誰呢?反正我這一劍殺的很爽。我很高興就是了。”白雲飛緩緩轉過身來,很是臭屁的說道。
“白雲飛。”趙秉德眼眶都瞪裂了,一道血色的淚珠,順着他的臉頰,蜿蜒而下。
“本堂主在呢?用得着這麼大聲嗎?要有嚇的,把本堂主嚇死嗎?”白雲飛撇了撇嘴。
“我一定會誅殺於你。”趙秉德看着白雲飛,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
“如果你話語和眼光能殺死人的話,那麼,我現在宣佈,趙家主你已經把我給殺死了。”白雲飛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趙家弟子,七星真武誅殺陣。”趙秉德冷聲說道。
“以我殘軀,祭奠蒼天,七星真武,殺戮成魔。”趙家子弟及衆長老高聲呼道,虔誠無比,他們渾身氣血急劇衰退,但氣息卻節節攀升。
精血爲引,心魔爲輔,神魂爲飼,七星爲體,喚殺戮魔王。
一時間,魔氣漫天,殺戮的氣息在捶着所有人的心靈。青狼堂修爲稍弱些的弟子,一絲鮮血順着嘴角涓涓流下。
“戰。”喬寒柏,杜嘯天,霍風,風笑天齊喝一聲,將魔氣和殺機盪開。
衆人面色都是一凜,他們知道,死亡已奏響了它的輓歌,死神也挽起了袖口,準備大幹一場。
“趙德海。”突然,趙秉德大喝一聲。
“在。”趙德海大聲應道。
“速將趙真君斬殺。”趙秉德的命令讓不知情的趙家衆人爲之一愣。
趙德海卻毫不猶豫地執行了趙秉德的命令。就在趙真君愣神的當口,一劍刺穿了他的心臟,斷了他的心脈。
“爲什麼?”趙真君鮮血一口一口的吐了出來。他平靜地看着趙秉德。
“爲什麼青狼堂會知道趙家的計劃?爲什麼前去圍殲青狼堂的趙家衆人中,只有你一個人毫髮無傷的回來?爲什麼今天你去了一趟法陣殿,趙家護族陣法陣基遭到破壞?如果趙家護族陣法還在,如今的趙家完全是兩個樣子。我想問你,爲什麼?趙家哪點對不住你?讓你無視宗親,不顧血脈,投敵叛族,你告訴我,爲什麼?”趙秉德近乎於咆哮的道。
“呵呵……我明白了,我明白爲什麼趙家沒有打開護族陣法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內鬼,趙家出了內鬼。而我,就是被家主認定的那個內鬼。”
“家主,我對天道發誓,我趙真君從來都沒有背叛過家族,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有。而且,我今天從來都沒有去法陣殿。”
“如果趙家此戰能勝,一定要找出真正的內鬼,到時候,希望家主記得告訴我,讓我歸族。”趙真君說完,最後一口鮮血形成了一道血箭,將離他有十米左右的一名青狼堂弟子的胸膛直接射穿,兩人同時一命嗚呼。
趙秉德臉色難看無比,難道趙真君不是內鬼。可是,哪會是誰呢?趙秉德的目光在一衆趙家子弟的身上一一掠過。
每個人的眼光都是那麼的堅定,每個人的氣息都帶着赴死的決心。
本來想着在七星真武誅殺陣成型,形成戰鬥力之前,將內鬼殺掉,省得內鬼在陣法啓動後做手腳,讓七星真武誅殺陣不攻自破。
然則,讓人沒想到的是,趙真君死的時候會是這樣說,而且看趙真君的表情,他不像是在說謊。
那麼也就是說,內鬼還在趙家衆人之中。這讓趙秉德有點坐蠟。內鬼不除,他不敢發動陣法。這會兒,趙秉德感覺自己憋屈的想要吐血。
他再次感受着趙家衆人的氣息,
氣息,不錯,是氣息。
趙秉德好像是想到了什麼?
七星真武誅殺陣,是趙家老祖留給趙家最後的保命手段。
這裡說的保命,是犧牲組成戰陣的人的性命,保全其他族人的性命。因爲每個組成七星真武誅殺鎮的趙家子弟,會燃盡自身精血,及至血肉和神魂的能量用來提升自身實力,然後通過陣法組合在一起,增強陣法威能。天仙初期修者可以發揮出道境一重玄仙境界的力量。
可以說,七星真武誅殺陣,是殺敵一千,自損一萬的狠厲招式,不到萬不得已,走投無路,趙秉德也不想用它。
然則現在,卻是到了非用不可的時候。
就算是現在,趙家組成法陣的人不完全是天仙初期,但也足以發揮出半步道境一重玄祖境界的力量了。
在寒風鎮,半步道境一重玄仙境界的力量,已經是頂了天了。
所以,發動七星真武誅殺鎮,一定要燃燒自身精血,血肉和神魂的能量。組成七星真武誅殺陣的人會變的如同殭屍一般,完全隨着陣心的引導而行動。
趙秉德目光看向了趙德海。如同發瘋了的野獸,喉間發出低低的嘶吼。
“呵呵……趙家主看出來了?本想着等會在你發動法陣的時候,再給你們致命一擊的,看來這個願望是實現不了了。”趙德海見趙秉德看向他,瞬間便想明白了什麼,於是輕聲笑着說道。
“爲什麼?”趙秉德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自己暴虐的因子,十分平靜的問道。
“報仇?看着趙家到窮途末路的時候,是何表情?是否也有悲悽?是否也有無助,絕望?”趙德海淡淡地說道。
“你不是趙德海?”趙秉德問道。
“家主果然睿智,我不是趙德海,趙德海大概在半年前就死了。我的名字,家主或許還記得,我叫風玉堂。”說完,趙德海臉上肌肉和身形,便幻化出另一副模樣,風玉堂。
“風玉堂?風玉堂?原來是風家餘孽。”趙秉德恍然。
“家主沒有想到吧?正如剛纔家主說的一樣,毀家滅族的仇恨,不共戴天。風家雖然只剩下我一個殘魂,但還是會向趙家討回這個公道。目前看來,貌似我成功了。”風玉堂笑了,笑的很開心。
“風家三百七十三口人,只有我一人逃了出來。今天,就是你們趙家還回公道的時候。風家列祖列宗在天有靈,看風家後輩玉堂爲您們報仇了。”風玉堂沖天一拜,聲音如杜鵑泣血。
“因果輪迴,報應不爽。如此,戰吧。”趙秉德突然像是有了明悟一般。“七星真武誅殺陣,啓。”
“青狼堂弟子全部撤出,補充到遮天陣法中去。這一戰需要幾位長老與我通力而戰了。”羅凱見狀,下令道。
青狼堂弟子聽令後退,補充到了遮天陣法中。羅凱帶着火凌妍顯出身形。喬寒柏,尉遲軍,杜嘯雲,風笑天,霍風,白雲飛,風玉堂九人直面趙秉德引導下的七星真武誅殺陣。
羅凱他們同樣佈下了九宮歸元陣。天地靈氣,九九歸一。
“殺。”雙方同時怒喊一聲,暴漲的氣勢像是要把天掀翻一樣。
“轟”兩道能量重重地撞擊在了一起。遮天陣法都被撕裂了一個大口子。組成陣法的青狼堂衆,齊齊噴出一口鮮血。
遮天大陣被撕裂的口子正對着趙府內院,洶涌的能量,好像是找到了渲泄的方向,朝着趙府內院澎湃而去。所有被這股能量觸及的建築,事物,全部都直接湮滅。
地像是被犁過一般,到處都是溝壑。躲在密室內的趙家婦孺親眷,也被這股散逸的能量全部震死,就算是還沒有死的,也被生生活埋在地底。趙家偌大的府邸,五百多口人,全部都成了歷史。
“咳,咳,咳……”趙秉德雙膝跪地,兩支手支撐着身體,努力不讓自己倒下。他每咳一下,便有一口鮮血吐出。一會工夫,他面前就被染紅了一片。
趙秉德身後,趙家衆人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除了大長老趙德川,二長老趙德幕,外姓長老段無塵,賴春,禾英遲等一些修爲高深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羅凱他們倒還好一些,只不過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形象說不出的狼狽。雖然他的腿都微微的打着顫,但他們都還能堅持站立着。
“青狼堂不虧是青狼堂,難怪能在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就能發展到這種規模。趙家這次輸的不冤,也輸的心服口服。修者的世界就是這樣,拳頭大的才能活的長久,趙家願賭服輸,還請羅堂主能給個痛快。”趙秉德艱難地說完這些話,又咳出不少血來。
“唉,一路走好吧。”羅凱嘆了口氣,淡淡地說道。然後,右手伸出。
“碧落龍魂變。”
黃泉碧落,龍魂悠悠,張口吐出一汪幽冥之水,將趙秉德等人完全包裹在其中。
幽冥之水流盡,趙秉德等人已消失不見。
趙家滅。
離寒風鎮三裡遠的一座無名小山上,趙驚風淚流滿面,衝着趙家方向重重叩了九個響頭,額頭之上,已是滲出絲絲血珠。
“父親,趙家衆族人,你們放心,有生之年,我趙驚風一定會踏滅青狼堂,以報毀家滅族之仇,以告慰族人在天之靈。”趙驚風流着血淚,發下宏願。
趙驚風站直身子,再次深深注視了趙家方向一眼,然後轉身消失在黑漆漆的密林之中。
清晨的一縷陽光,趕走了夜的陰霾。
寒風鎮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當人們早上起來,看到趙家府邸已是化爲一片溝壑萬千的廢墟之地,他們並沒有覺得有任何意外。他們只是更加的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特別是路過青狼堂的駐地時,連呼吸都控制的十分完美。因爲他們知道,從今天開始,寒風鎮掌控他們命運的,已換了人。
陳家府邸,陳含煙一臉的疲憊,黑色的眼圈,整齊的牀鋪都表明,她同樣是一個晚上沒有睡覺。
“小姐,小姐。”丫春枝推門闖了進來。
“春枝,情況怎麼樣?飛哥有沒有受傷?趙驚風怎麼樣了?”陳含煙風一樣站起來,一把拉住春枝,連珠炮般的問道。
“小姐,您不要急啊,先讓春枝我喘口氣再說好不好?”春枝本就陪着陳含煙一晚上沒睡,天一亮就被打發出去探聽消息,這會兒被陳含煙一陣搖晃,有點頭昏腦漲。
“死丫頭,如果再不說的話,那以後你都不要再喘氣了。”陳含煙伸手給了春枝一個暴栗子,嬌怒道。
春枝吐了吐舌頭,她知道小姐說的不是真的。她與小姐親如姐妹,小姐又怎麼捨得以後都不讓她喘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