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蔔龍一從薛溫的揹包從脫出,霎時間就連永遠都是晴天的秘境都變了顏色。
追在紀茗昭身後一行身後的伶人也察覺出有些不尋常,就連追趕的腳步都有些慢了下來。
很快,天空中開始降下一道道閃電,徑直劈向緊追不捨的伶人。
那些伶人似乎發出了無聲的咆哮,在雷電的轟擊下,那些追趕的伶人被迫左右躲避,雖未將這些伶人劈死,卻也把他們傷得不輕。
薛溫本也沒有沒指望蘿蔔龍能將這些伶人一併解決,他催動巨狼飛快朝着院外跑去。
蘿蔔龍撐不了多久,快些……再快些……!
身後的伶人越來越近,近得似乎一伸手便能將薛溫從巨狼背上拽下,近得似乎能感覺到那伶人身上的散發的寒氣,生生被逼出一個哆嗦。
薛溫吊着一口氣不斷加速,眼看着院子的大門就在眼前,他也不知這些伶人會不會跟隨巨狼一同出這宅院,但總要賭一賭,賭一賭這一線生機。
一炷香過後,蘿蔔龍消失在半空中,那些受了傷的伶人顯然十分憤怒,但這些伶人並未停止追逐的腳步,反而越發瘋狂起來。
原本如玻璃般死氣沉沉的雙眸此時迸發出駭人的光芒,他們眼眶睜到常人無法企及的大小,那對毫無活物氣息的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中脫出,滿是油彩的臉好似附着一層硬殼,看着既僵硬又恐怖,加之飄忽不定的腳步,喚醒了紀茗昭和薛溫刻在靈魂裡的對拖着長腔的伶人、空無一人的戲臺的恐懼。
恐怖谷效應不可怕,可怕的是這觸發恐怖谷效應的東西當真能殺人。
此時距離大門已是隻有十米遠,薛溫便感覺身後伶人的那隻手即將摸上他的脖頸,似乎只需輕輕一下,他便要就此離開這美麗的世界。
但他卻沒有絲毫辦法,在這些常人不能理解的力量面前,他們就如螻蟻一般弱小,只要輕輕一捻,他們便會就此飛灰湮滅。
這秘境一定藏着什麼秘密,他們被封住體內靈力,又要在這秘境之中掙扎艱難求生,換算成正常的時間來看,他們已是精疲力盡地奔走了整整十二時辰,這秘境只怕壓根就不想讓他們活下去。
薛溫沒有信仰,也在來此之前從不信這天上還有神明,如今卻只能在自己心中不斷祈禱,祈禱這漫天真神能哪有一位聽見自己的祈禱,能救他們四個一命。
以後他一定給救命的真神奉上香火,他薛溫說到做到!
可惜,神明並未有所迴應。
……
罷了……若真是命喪於此,能和心上人死在一處,想來以後投胎了也能近些……
薛溫有些悲哀地想着,正要緩緩將雙眼閉上之時,就見半空中霎時間又升起一個光球,那光球比別的光球要小上一圈,光芒似乎也要比別的光球要暗淡上許多,但就在這光球出現的瞬間,紀茗昭一行身後的伶人突然都消失不見了。
“……臥……”這是什麼情況?!
紀茗昭一回頭,卻見身後緊追不捨的伶人消失不見了。
頓時心中一陣狂喜,他們活過來了!
伶人雖不見了,薛溫卻絲毫不敢停留,徑直出了府,直到街上的陰氣將他體內僅存的靈氣抽乾時,才總算停下了腳步。
“呼……”
薛溫喘着粗氣,巨狼也在沒有靈氣的支持消失在半空中,紀茗昭從半空中猛地跌下,卻根本顧不上自己受傷,她踉蹌着跑到薛溫身旁想要將他拉起:“你怎麼樣?”
薛溫張了張嘴,本想說句沒事讓紀茗昭放寬心,但一張嘴便覺喉嚨好似被血沫堵住,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徐廣白摸索着將薛溫扛起,他和阿古都能在陰氣中行動自如,但紀茗昭也薛溫只怕再呆上一個時辰便要死在這越發濃郁的陰氣之中。
“啊!”這是我爹!我的爹我自己會扛!
阿古站在徐廣白旁邊,有些不滿徐廣白將她爹扛起,平日裡都是她來扛,容不得徐廣白插手,她自認爲這是她和薛溫親密的親子時光,斷容不得徐廣白第三娃插足。
“……下回,下回你來扛。”徐廣白低頭有些無奈地看了眼阿古,自覺自己不能和一個七歲的傻孩子計較,也沒法和她說清楚,一般像她這個年紀,別的孩童都是爹扛着孩子,應該少有孩子扛着爹的。
阿古仍是十分不滿,跟在徐廣白身後一連串的抱怨,紀茗昭生怕徐廣白一會兒被阿古唸叨煩了隨手就將薛溫扔下讓他傷上加傷,便強打精神一手牽住阿古:“阿古,我跟你走,咱們也氣一氣他。”
阿古擡頭看向紀茗昭,頓時覺得自己贏了徐廣白一籌,兩隻手緊緊抓着紀茗昭的手,神情甚至可以用耀武揚威來形容。
她雖只有七歲,腦子也不怎麼好使,但本能地知道紀茗昭在陰氣中和她爹一般走不了多遠,便也將紀茗昭扛在肩上。
“啊!”你娘歸我了!
紀茗昭被阿古瘦削的肩緊緊壓着胃部,幾乎要乾嘔出來,阿古卻毫不知情,還將有些下滑的紀茗昭又往上顛了顛。
“啊!”這一聲啊是紀茗昭發出來的。
她當真是先前錯怪薛溫了,看來薛溫沒騙她,他果然是練過的,有幾分技巧。
徐廣白回頭看了眼紀茗昭,眼中除了無奈以外,竟還有幾分氣憤,他瞪了紀茗昭一眼,便快走幾步進了大宅左側的一間賣乾果蜜餞的鋪子。
“進了屋你就放下!”
……
徐廣白你都多大了和一個孩子吃醋……!
你是不是幼稚!
但阿古進了屋卻並沒有將紀茗昭放開,在徐廣白將這鋪子裡裡外外探察完後,阿古已是窩進了紀茗昭懷裡,嘴裡無意識地發出了幼童最初能發出的那聲:“媽……”
紀茗昭此時正在給薛溫治傷,聽見這一句不由得心頭一緊,忍不住緊了緊環住阿古的手。
阿古窩在紀茗昭懷裡,一隻手摸索着抓住薛溫,神情是少有的緊張,在摸到薛溫逐漸變得有力的脈搏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當下便將注意力轉向一旁的徐廣白,對着他挑釁一笑。
徐廣白忍了許久,心中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和傻孩子計較,但看見阿古挑釁時仍然十分生氣:“棍仙!”
小劇場:
阿古:媽!
徐廣白:……嘖。
(大意了,沒先她一步喊媽!)
紀茗昭:……你們兩個有完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