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第229章 春祭日復甦(8000字大章)

第229章 春祭日復甦(8000字大章)

許七安很憤怒,任誰遇到這種事都會憤怒。

要不是知道打不過,許七安早就上前找麻煩了,一手拎着領口,一手掄巴掌,一邊打一邊質問:

不是說好的救我嗎,你這個坑貨,你特麼還我一條命!

這臭和尚完全辜負他的信任了啊,說好我把身體獻給你,你幫我殺敵的呢?雖然咱倆是口頭協議,但能不能有點契約精神?

這時候,許七安很應景的想到一首歌:

出賣我的愛,你背了良心債,最後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我現在該怎麼辦?我還能活嗎?是要轉世投胎,還是奪舍重生,這個世界有輪迴嗎?”

許七安懷着忐忑的心情,壓住所有情緒,好言好語的和神殊和尚商量。

事已至此,翻臉已經沒用了,應該考慮如何面對未來。這不是慫,這是成年人的思維方式。

轉世和奪舍重生兩個選擇,許七安更傾向於後者,畢竟需要很漫長的時間。

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困在嬰兒身體裡,沒幾年他就因爲過於無聊而發瘋了。

許七安浮想聯翩之際,神殊和尚睜開眼睛,眉眼祥和,道:“你似乎在怪我?”

不,不怪你,只怪我信錯了人許七安心裡吐槽。

“你對武夫體系瞭解多少?”神殊和尚面帶微笑。

許七安想了想。

神殊大師表情微微一頓,像是沒聽見,淡淡道:“武夫錘鍊自身,以人力對抗天地之力。這個“身”不單是指肉身,精氣神三者是一體的。”

你這臭和尚都不會接梗,不好玩許七安恍然的點頭:“所以,大師即使被封印在桑泊五百年,元神依舊不滅,便是此理?”

這才合理嘛,如果只是錘鍊肉身的話,那武者的短板也太明顯了,像道門這種專修元神的體系,豈不是分分鐘可以奪舍武者?

武者雖然沒有各大體系那般花裡胡哨,但感覺後期最穩,至少比道門要穩。

看看道門三宗都是啥德行,幹啥啥不行,崩壞第一名。

神殊和尚頷首,“但三品之下,武者以打熬肉身和吐納練氣爲主,唯有七品煉神境是錘鍊元神。”

聽到這裡,許七安猛的意識到不對勁,既然精氣神三者比例相等,爲何只有七品這一個品級錘鍊元神?

“你現在知道煉神境的重要性了吧。”神殊和尚講解道:

“尋常武者煉神,只是初步摸索到極限,此爲下等。在絕境中不停的突破極限,此爲上等。你在這個階段打下的基礎越紮實,將來到了高品,你的底蘊越深。”

“大師,七品煉神,是爲哪一個品級打基礎?”許七安心裡一動。

“二品合道。”

這對我來說太遙遠了,我這輩子能不能達到那個高度還難說呢許七安心裡腹誹,“道理是這般,可,可我終究還是死了。”

他覺得,爲了虛無縹緲的二品打基礎,白白賠上一條性命,太虧了。

“向死而生,不死,又怎能生?”神殊和尚笑道。

“那我是轉世還是奪舍重生?”許七安追問,沉吟道:“如果能選擇,我希望奪舍重生,也沒什麼太大的要求,嗯,首先一定要俊美無儔。

“其次,得是顯赫世家的嫡子,含着金湯匙出生。當然了,修爲最好是練氣境,千萬不要煉精境,我不想再過以前那種,以手撫陰坐長嘆的苦日子。

“最後,要有一個雙十年華的狐媚子姐姐,會嚶嚶嚶那種。”

神殊和尚無視了他的要求,臉龐彷彿鐫刻着萬古不變的祥和,道:

“三品武者能斷肢重生,極難殺死,修至最高境界,號稱不死不滅。貧僧僥倖達到了此等境界。”

許七安心裡一動,便聽神殊和尚說道:“你死之前,我將你最後一縷生機攫取保留,我借你身體溫養殘軀,亦能反饋於你。貧僧贈你一滴精血,你將之煉化,自可起死回生。”

那一縷生機就是現在的我嗎所以我出現在了這裡?許七安問道:“多謝大師,那我何時能甦醒?”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神殊和尚道。

還好這個世界沒有火葬,不然嗩吶一響叔嬸白養難怪神殊大師沒有出手救我,原來向死而生是這個意思你早說啊,我當時可以多喊幾句口號,裝個清醒的**確認自己能復活後,許七安心情明媚起來,愉快的吐着槽。

城外!

粗鄙的武夫迎面撲來,夢巫呼吸一窒,彷彿直面了山傾,直面了海嘯。

此時此刻,困惑和懊悔都是無用的情緒,殺敵纔是他唯一的出路。

夢巫雙手捏印,口中唸唸有詞,他的身體爆發出刺目的血光,氣息節節攀升。

血靈術,以燃燒精血爲代價,短暫提升戰力。

姜律中無雙拳意已至。 ωwш ¸тTk án ¸C○

夢巫以拳對攻。

兩隻拳頭撞在一起,最開始的那個瞬間是無聲的,但在幾秒後,轟隆隆的巨響宛如焦雷爆炸。

兩人腳下地面同時一沉,塵埃瞬間揚起,籠罩方圓數百米。

楊千幻閃避不急,倉促間一腳跺地,一道道陣紋亮起,化作一道道屏障,但又在下一刻紛紛破碎。

逼王感覺後腦被人用力敲了一悶棍,後背被馬車狠狠撞中,疼的差點叫出聲,但忍住了,因爲不符合身份。

砰砰

之後又是兩拳,夢巫體表血光潰散,頭頂黑煙炸散,他宛如炮彈倒飛了出去。

姜律中已經被憤怒沖垮了理智,現在的他反而無比契合武者心境,鬥天鬥地,無所畏懼。

突然,姜律中大腦像是被鋼釘扎入,心臟彷彿被刀刃剖成兩半,他“哇”的噴出一口血,突如其來的異變讓他無法繼續追擊。

咒殺術!

剛纔那一瞬間,夢巫竊走了他的一片衣角,以貼身之物發動了咒殺術。

若是低品武者,此時已命喪當場。

在高品強者的對戰中,這類干擾幾乎可以分勝負了,勝機就在剎那之間,但夢巫果斷的放棄了這個機會,因爲對方是武夫。

銅皮鐵骨。

各大體系很討厭武夫,覺得他們是粗坯,除了武夫手段單調,只會施展暴力。還有一個原因:武夫很難殺。

他們可以失誤十次二十次甚至更多,你殺不掉他們,只能慢慢磨。

而你只要失誤一次,他們就會把你的腦漿子打出來。

可能還會掀起你的天靈蓋,看一眼你的腦子,然後失望的走掉。

呸,粗鄙的武夫。

咒殺術生效後,夢巫快速撤離,朝遠方逃遁。

“砰!”他隨後撞在了無形牆壁上。

“楊千幻!!”夢巫憤怒的咆哮。

“我精通的陣法中,其中六種是困敵之術,你趕緊破陣,後面還有五個陣法等着呢。”楊千幻出現在不遠處,背對着夢巫。

此情此景,只看背影,任誰都會感慨一聲:世外高人!

夢巫沒有破陣的機會了,他不是武夫,容錯率太低太低。姜律中殺到,戰魂在剛纔的三拳中崩潰,此時的夢巫不再是一名“武者”。

衆所周知,論近身戰,各大體系在武者面前就是弟弟。

“噗!”

姜律中一拳打在夢巫臉上,頭顱炸開,紅的白的,碎裂的骨塊四射。

無頭屍體一下子僵直,隨後緩緩萎頓。

“混蛋,混蛋”

虛幻的身影出現在半空,俯瞰着姜律中和楊千幻,面孔扭曲。

那是夢巫的元神,高品強者死後,元神能短暫停留數日,更何況在元神領域,巫師僅次於道門。

“這傢伙該怎麼處理?”楊千幻道。、

姜律中搖搖頭:“我對元神無可奈何,殺他不死。更困不住他。”

如果是肉身的話,一拳轟殺,但元神比較特殊,免疫拳頭攻擊。震盪氣機確實能對元神造成傷害,不過效果有限,這個時候,如果夢巫的元神想逃,姜律中一點辦法都沒有。

楊千幻驕傲的說:“我可以困住他!城裡有一個姑娘是天宗的人,她有辦法煉化這隻鬼。”

說完,他悠悠道:“手握明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轟!

元神之力肆意奔涌,夢巫自爆了。

姜律中緩緩扭頭,盯着白衣術士,一字一句道:“他自毀了。”

“忒心急了。”楊千幻鬱悶道。

“問題的重點難道不是你廢話太多,耽誤了時機?”

“告辭!”

“楊千幻”姜律中大喊,但白衣術士已經沒了身影,他後半句話沒有說出來。

許七安犧牲了。

深夜,驛站裡瀰漫着悲傷的氣氛,明亮的燭光驅散了黑暗,卻照不透人們內心的陰霾。

現在是子時三刻,重傷的銅鑼們留守在驛站。巡撫大人不在,楊川南也不在,因爲他被釋放了。

巡撫大人親自釋放。

當模樣狼狽,卻面無表情的張巡撫返回,來到他的面前,問他:願不願意戴罪立功。

楊川南立刻就答應了,不是因爲急於脫罪,而是這一刻,楊都指揮使從這個讀書人眼神裡,看到了令他心悸的暴風雨。

楊川南隨即離開驛站,奉命調動衛司軍隊入城,與飛燕軍配合,剿滅了其餘三門的叛軍。

剿殺叛黨的過程中,朱廣孝和宋廷風身先士卒,大開殺戒,身中數箭,不得不返回驛站養傷。

接管白帝城後,楊川南和李妙真率軍包圍五城兵馬司,上至正六品“指揮”,下至吏員,盡數緝拿。

再之後,張巡撫強行召集白帝城所有品級在身的官員,命白衣術士逐一審問,揪出宋長輔逆黨三十四人,加上五城兵馬司的官員、吏員,以及俘虜的士卒,共計四百零八人。

沒有後續的審問,也沒收監,張巡撫獨斷專行,將一干逆黨押至刑臺斬首。巡撫有便宜行事之權,但不包括私斬犯官。

不過,眼下是非常時期,任何逾越之舉,事後都能用清剿逆黨來解釋。只要張巡撫平定雲州叛亂,朝廷只會嘉獎他。

刑臺殺的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事情還沒結束,按照那位被姜律中一拳爆頭的夢巫的說法,逆黨的計劃是先殺巡撫,再奪白帝城,然後與山匪配合攻陷雲州。

張巡撫已經派遣信使前往各府郡縣,讓當地衛所嚴陣以待,警惕山匪的襲擊。

李妙真和楊川南積極籌備守城事宜,徵調民兵,搬運、維修守城器械,摩拳擦掌的等待着敵人。

可一直等到深夜,也沒有見半個身影,派出去的斥候同樣沒有回來覆命。

南門,建在城牆上的甕城裡。

張巡撫、姜律中、楊川南以及李妙真,坐在桌邊議事,姜律中眯着眼,盯着城防圖研究。

李妙真神色鬱郁,沉默寡言。

張巡撫掃了他們兩個一眼,最後看向楊川南,虛心求教:“都指揮使大人,是不是山匪收到兵變失敗的消息,取消了行動?”

他是個讀書人,雖也讀過幾年兵法,不過紙上談兵不值一提,在座的兩個武夫,一個道門弟子,都是經驗豐富的悍將級人物。

楊川南臉色依舊蒼白,胸口隱隱作痛。

好在他是個將才,修爲暫時被廢,但沙場上調兵遣將的能力比個人武力更重要。

有用的時候喊我都指揮使大人,沒用的時候一口一個逆黨楊川南心裡難免腹誹,表面穩重凝肅,道:

“多線作戰的話,消息傳遞速度不會那麼快,即使進攻白帝城的軍隊得到消息,但其餘各路兵馬不可能信息同步。

“按說,如果真的如那位夢巫所言,眼下各府郡縣應該已經爆發戰爭。再等一個時辰,如果沒有叛軍進攻白帝城,我們就出兵支援各郡縣。”

楊川南看向交情甚篤的飛燕女俠,“妙真,你怎麼看?妙真,妙真”

李妙真“啊”了一下,似乎纔回神,反問道:“什麼事。”

楊川南把問題重複一遍,然後關懷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

李妙真搖搖頭,腦海裡又浮現那個年輕銅鑼,半步不退,守在庭院入口的畫面。

悲壯又淒涼。

但真正讓李妙真念念不忘的,並非單純的畫面衝擊,而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那個她以爲好色無恥的男人,竟然能夠做到這一步。

在大家瀕臨絕境的時候,在其餘銅鑼選擇吐納療傷的時候,真正站出來的卻是那個好色之徒。

巨大的反差所產生的衝擊感,纔是最強烈的。

每次回憶他拄刀而立的畫面,李妙真就有些難過,也許經年之後,回想起今天的這一幕,依舊鮮明深刻。

“楊千幻呢?”張巡撫問道。

“走了,我留不住他。”姜律中說。

他有些遷怒楊千幻,只要想起三位下屬的犧牲,姜律中便會產生無能狂怒的情緒,憎惡自己,也會遷怒楊千幻。

儘管楊千幻有過簡潔的解釋。

自責和悔恨會伴隨他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歲月洗滌中解開心結,他才能與自己“相逢一笑”,把過去拋卻。

“他爲什麼來雲州?”張巡撫皺眉。

姜律中搖頭。

突然,姜律中耳廓一動,扭頭看向漆黑的夜幕。李妙真慢了一秒,也隨之扭頭。

“來了!”姜律中沉聲道。

衆人當即奔出甕城,來到城牆上,極目遠眺,看見連綿的火光出現在遠處的黑暗裡,緩緩浮動,宛如一條流淌的河。

嗚嗚嗚咚咚咚

號角聲和鼓聲同時響起,迴盪在寂靜的寒夜裡。

靠着女牆打瞌睡的士卒,紛紛驚醒,抓起身邊的長矛、弓弩、盾牌等武器,進入作戰狀態。

李妙真站在牆頭,眯着眼眺望遠處,忽地一凜,喝道:“小心!”

話音方落,一道銀光破空而來,槍尖在空氣中擦出尖銳的嘯聲。

四品武者!

而且是巔峰的四品武者!

李妙真大驚失色,嬌軀緊繃,雲州竟然有這種品級的高手?山匪裡有這種品級的強人?

接下來的一幕讓她大吃一驚,姜律中竟主動迎了上去,不緊不慢的伸手去接銀槍。完全沒有應對強敵該有的嚴肅和警惕。

更讓她意外的是,那看似兇悍無匹的銀槍,實則綿軟無力,主動把自己送到姜律中手中。

李妙真凝眸看去,這是一杆沉重的銀槍,槍身的銀漆斑駁,透着歲月的滄桑,但槍尖寒光凜凜,血跡未乾。

比起她手裡的普通銀槍,這杆槍是真正的戰兵。

李妙真的本命武器是飛劍,之所以使槍,主要是因爲參軍後,得有一件與身份匹配的武器。

遠處“轟”一聲巨響,一道身影在數百米外躍起,於空中劃過高高的弧線,砸在城牆的馬道上。

此人穿着玄色打更人差服,胸口繡着一面金鑼,表情冷硬,宛如雕刻。

“你怎麼來了。”姜律中既意外又驚喜,將銀槍丟了過去。

“奉義父之命,赴雲州剿山匪。”楊硯接過長槍,回答的言簡意賅。

張巡撫一愣,似乎把握到了什麼,追問道:“魏公與你說了什麼?”

“義父說雲州山匪會作亂,命我秘密前來。”楊硯說道:

“我已在數日前秘密掌握雲州各處衛所的兵力,原本打算過段時間清剿山匪,不料今日黃昏,有十幾股山匪四處作亂。我剛帶隊剿滅,猜測白帝城可能出事,就立刻趕過來了。

“在白帝城六十里外,遇到一股兩千人的兵馬,剛殺完。”

李妙真瞄了一眼槍尖,心說難怪上面還有血跡。

張巡撫如釋重負,原來我們只是擺在明面上的棋子,魏公暗中還有部署。

楊硯目光掃過衆人,在人羣裡蒐羅了一遍,皺眉道:“許七安呢?”

張巡撫臉色驟然凝固,姜律中眼中的驚喜,漸漸消退。

楊硯心裡一沉,本就面癱的臉,愈發的冷硬。

“他”張巡撫眼睛裡流露出悲傷,道:“他,戰死了。”

李妙真微微垂頭,嘆息一聲。

咔擦楊硯腳下的石磚驟然崩裂,一股股氣機不受控制的溢出,昭示着這位金鑼的情緒失控了。

他眸子銳利如刀,常年面癱的臉,罕見的扭曲起來,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怎麼死的。”

張巡撫把今日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楊硯,最後說到許七安爲了保護大家,死守不退時,巡撫大人眼睛發紅:

“他身中三十一箭,刀傷六十餘處他至死都是站着的,說不退就不退一諾千金重,一諾千金重啊。”

姜律中緩緩吐出一口氣,看着張巡撫悲慟的模樣,有些不忍,沉聲道:

“是我失職,對不起”

楊硯手中的長槍毫無徵兆的橫掃,槍桿彎曲,重重的砸在姜律中胸口。

砰!

天地間,爆發出洪鐘大呂般的震響。

姜律中撞碎女牆,拋射了出去。

楊硯一腳跺塌半個城頭,沖天而起,怒吼聲遙遙迴盪:“姜律中,你這個廢物,老子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驛站裡,大廳。

許七安和三位銀鑼,一位銅鑼的屍體,停放在大廳正中央,身上蓋着白布。

許七安身上的箭矢已經扒掉,沾滿血污的臉也清洗乾淨,深夜無眠的宋廷風和朱廣孝,默契的下樓來,搬來兩張椅子,一左一右坐在許七安身邊。

也不說話,就默默坐着,陪着。

男人的悲傷是沉默的。

期間,宋廷風說了兩句話:“就當是給你守靈了。”、“來生再做兄弟。”

朱廣孝說了一句話:“到最後,還是我們兩個人。”

蠟燭漸漸燒到盡頭,燭淚一滴滴滑落、凝固,在這個悲傷的氣氛中,宋廷風和朱廣孝沒有再說一句話。

直到沉聲的腳步聲從驛站外傳來,一隊打更人來到驛站,爲首的是楊硯,楊金鑼似乎剛經歷過一場大戰,狼狽不堪。

身後,跟着他來雲州的幾位銀鑼,宋廷風和朱廣孝都認識。

許七安也認識,比如曾經一起查過桑泊案的閔山和楊峰,比如三人的頂頭上司李玉春。

李玉春此時像極了行屍走肉,他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向許七安,走的很慢,短短十幾步,竟彷彿佈滿了荊棘,踩一腳就會有鑽心的痛。

李玉春伸出手,掀開了白布他身子一晃。

“頭兒。”

宋廷風和朱廣孝連忙去扶。

李玉春低頭,看着許七安的臉,說道:“我聽說寧宴戰死了,但怎麼死的,具體過程我還不知道,你倆能給我說說嗎?”

宋廷風和朱廣孝對視一眼,都有些擔心,頭兒太平靜了。

宋廷風把事情經過告訴李玉春,後者很安靜的聽完,緩緩點頭,“不愧是我帶出來的銅鑼,好樣的,沒給我丟臉。

“他做事一直很合我心意的,就像當初砍姓朱的那個小雜種。他從來不貪錢,這點比你們倆都好,你們要向他學習。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修行太散漫,再就是巡街時經常偷摸着去勾欄聽曲,有人好幾次到我這裡來告狀。”

他叨叨叨的說着散碎的小事,回憶着以前的點點滴滴。

大抵還算平靜,這讓宋廷風和朱廣孝鬆了口氣,他們知道頭兒很重視、欣賞許七安,當初因爲刀斬銀鑼的事,他都敢當衆削魏公的臉面。

可是,當他掀起白布,檢查許七安的衣着時,忽然暴跳如雷:

“哪個狗孃養的給他整理的衣衫,哪個狗孃養的給他整理的衣衫,衣襟沒對稱啊,衣襟沒對稱啊”

他破口大罵,一副憤怒的要拔刀砍人的姿態,似乎只要這樣,別人就會忽略他眼裡洶涌的淚水。

“頭兒。”宋廷風喊了一聲。

“衣襟沒對稱,衣襟沒對稱。”李玉春雙手捧着臉,肩膀不停的顫抖,不停的顫抖

李妙真返回了白帝城內的府邸,一個人在書房靜坐許久,手邊放着玉石小鏡。

她幾次想要拿起,告訴大家三號的死訊,但又忍住了。

就當是最後爲他保留一點顏面吧李妙真嘆息一聲,還是拿起了玉石小鏡,傳書道:

【道長,我有事要單獨與你說。】

深更半夜的,突然被傳書的悸動驚醒,天地會衆成員心裡非常惱怒,看到二號傳書的內容後,更加惱怒了。

又來?

【九:我已經屏蔽其餘人。】

【二:道長,雲州的事已經平息了。】

【九:這是好事。】

【二:我已經知道三號就是許七安。】

金蓮道長呵呵一笑:【九:這是好事。】

【二:許七安戰死了。】

【九:???】

【二:我會想辦法取回地書碎片,來年開春後,我會離開雲州,去一趟京城。】

【九:你確定許七安戰死了?】

【二:嗯。】

【九:這不可能。】

【二:道長何出此言?】

【九:許七安是有大福緣的人,絕非短壽之人。】

【二:可他確實死了,我親自殮的屍體。】

金蓮道長問道:【可有元神散出?】

李妙真皺了皺眉:【我趕到時,他已經死去。而且,他還不是煉神境,元神不算強大,受到煞氣和血氣的衝擊,很可能當場便消散了。】

再說,以她天宗聖女的水準,一具屍體還有沒有生機,她會看不出來?

金蓮道長許久沒有回覆,過了幾分鐘:【我知道了,地書碎片你不必管。許七安是死是活,我會親自驗證。】

李妙真揚了揚眉,金蓮道長顯然不相信她的判斷。不過她也沒反駁,消息已經傳達,信或不信,是道長的事。

不過地書碎片是地宗至寶,李妙真覺得金蓮道長處理的方式太隨意,不夠重視。

結束屏蔽,一號立即傳書:【二號,是不是雲州的案子結束了?】

李妙真回信:【你想知道具體情況的話,可以用等價的消息交換。】

【一:好,沒問題。】

【二:真正勾結巫神教,扶植山匪的是布政使宋長輔,東窗事發後,他封鎖白帝城,召集叛軍圍殺張巡撫,雖然失敗,但打更人亦是損失慘重。

【我們傳書時常說的那位許七安,犧牲了。】她終究還是沒有公佈許七安就是三號的事實。

三號再也不會出現了李妙真心裡補充了一句,有些難過。

許七安犧牲了?

天地會內部,反應最激烈的是六號恆遠,其次是四號,不過四號純粹是惋惜人才。

恆遠和尚不同,他再次體會到了師弟恆慧死去時的悲慟。

【二:開春之後,我要去一趟京城。一號,我要知道人宗年輕一代所有弟子的情報。】

一號再也沒有回覆她。

雲州現在是一堆爛攤子,白帝城官場大動盪,人心惶惶。

作爲朝廷委派的巡撫,張巡撫是走不了的,他把雲州案的經過,寫成摺子上報朝廷。然後留在雲州主持大局,等待朝廷的指令,等待新的布政使抵達雲州,他才能回京。

姜律中和楊硯留在雲州剿匪,以及護衛張巡撫的安全。

但許七安以及三名銀鑼,一位銅鑼的屍首要運回京城,他們是英雄,不應該埋骨異鄉。寒冬臘月,屍體短期內不會腐爛,但也不能長期留在雲州。

護送四人屍體回京的任務交給了閔山閔銀鑼。

李玉春三人決定留在雲州參與剿匪,宣泄無處安放的悲鬱。同時,內心深處,他們不敢帶着許七安的屍體回京,害怕面對他的家人。

張巡撫爲五位犧牲的打更人準備了棺材,深深作揖,很長時間沒有起身。

封棺時,張巡撫把四封京城寄來的信,放在了許七安的胸口。

2月2日,春祭日。

這個世界沒有春節,但有一個與春節相似的節日,叫做春祭日。

這一天,皇帝率領文武百官祭天,祈求今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是大奉最重要的日子。

家家戶戶都會跟着祭天,烹羊宰牛,即使是再忙碌的人,都會在春祭日歸家,與親人團聚。

春寒料峭,運河上浮着薄冰,官船緩緩北上,踏上歸途。

許七安在春祭日甦醒了。

PS:昨天月票激增,重返月票榜第4,我很欣喜,感謝大家的支持。嗯,空口說沒誠意,大章奉上,另外,感謝“起點八百萬大雕騎士總教頭”的盟主打賞。

對了,我還欠着三個盟主加更,“敗筆人生”“沛謙哥”“總教頭”。有空加更哈。這個大章不算加更,是月票榜的感謝。

我不會嚷嚷着“多少月票加一更”這樣的話,從來沒有,因爲感覺這樣會讓你們產生壓力,但如果大家投的月票多了,我會自覺加更的。

(本章完)

75.第75章 槍意26.第26章 德行280.第272章 臨安公主性命危急456.第437章 文會(萬字大章)628.第606章 怪事108.白銀盟感謝信27.第27章 提人(第一更)215.第209章 信309.第298章 洛玉衡的震驚227.第221章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926.第894章 集體會議(二)454.第435章 妖蠻使團906.第874章 釜底抽薪(二)103.第103章 高於生命的東西947.第915章 絕世武神31.第31章 這不是薅羊毛,這是等價交換855.第825章 功德197.第192章 許七安的七封信(爲盟主“隕落451.第432章 恆遠的秘密766.第739章 晉升二品(三)14.第14章 心理博弈687.第662章 送別861.第831章 不動明王108.白銀盟感謝信267.第259章 光宗耀祖764.第737章 晉升二品(一)124.第122章 靈獸69.第69章 神來之筆的射擊134.第132章 一夜致富909.第877章 救命722.十萬訂!!!657.第633章 父見子未亡,抽出七匹狼(二)449.第430章 浮香的小故事89.第89章 此時無聲勝有聲244.第236章 恆遠:三號,其實我早就知道你585.第563章 洛玉衡一劍定風波(求月票)517.第498章 偷偷甜蜜的愛情240.第233章 詐屍(萬字大章,求月票)453.第434章 密談928.第896章 最後的日記241.遲來的卷尾總結和更新問題。697.第672章 密會301.第291章 這是親戚家的孩子?867.第836章 頭顱316.第305章 令人安心的隊友(8000字大章)458.第439章 天地會的夜談會930.第898章 出世335.第323章 兌現承諾21.第21章 自古惡霸多囂張460.第441章 王思慕的震驚799.第771章 道尊轉世?862.第832章 一品武夫的清算762.第735章 花神的靈蘊(6600字)171.第168章 帶妹子和嬸嬸看新宅741.第715章 金蓮出關(17529/10萬)606.第584章 曙光632.第610章 交易379.第366章 白馬銀槍李妙真535.實體書上線了324.第312章 信息量太大,腦子宕機了591.第569章 妹妹772.第745章 善後事宜69.第69章 神來之筆的射擊590.第568章 劫走許元霜894.第862章 美夢601.第579章 青衣攔路483.第464章 勇氣可嘉457.第438章 各方473.第454章 南苑253.第245章 女屍711.第686章 平息業火需要儀式感338.第326章 蘇蘇:小朋友,我是鬼47.第47章 日常氣嬸嬸849.第819章 互相傷害514.第495章 技高一籌349.第337章 初見端倪676.第651章 嬸嬸暴怒352.第340章 他,快成了?478.第459章 反向社死687.第662章 送別824.第795章 生母608.第586章 愛230.第224章 朝廷要犯334.第322章 收徒669.第644章 前奏(7000)458.第439章 天地會的夜談會771.第744章 稱帝210.單章推書289.第280章 捨不得砍你腦袋632.第610章 交易117.第115章 同時薅羊毛363.第351章 逃亡計劃353.第341章 參觀司天監720.第695章 守門人是誰664.第639章 約定86.第86章 一個成熟的雙面間諜776.第748章 遊街示衆399.第383章 開幕(一)251.第243章 許鈴音:大鍋,我是你的小心肝595.第573章 五封信(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