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你在哪?”
鐵心在書房裡轉了一圈,突然問道。
楊立甫神色一滯,知道是問他,立刻回道:“昨夜,屬下回府了,沒留在堂口。”
“附近沒人看守嗎?”
鐵心又問道。
楊立甫暗自嚥了一口唾沫,面對鐵心這種漫不經心的問詢,往往更加可怕,他覺得快撐不下去了。
楊立甫解釋道:“陸堂主在書房看書,一向不喜別人打擾,所以無人看守。
昨夜書房什麼動靜都沒有,陸大人死的悄無聲息。
而且,陸大人死於極火神功。
這纔是最蹊蹺的地方。”
“此人極火神功還沒練到家,如何能殺得了陸振聲。”
鐵心陰鬱一笑,語氣很肯定,擲地有聲吩咐道:“讓仵作驗屍,查查陸振聲是不是中毒了。”
“是,是,是。”
楊立甫忙點頭掩飾慌亂之色。
那‘悲酥清風’無色無味,能被檢查出來嗎?
就算查出陸振聲中毒,也沒法聯繫到他身上,但他還是忍不住慌張。
“你好像很緊張?”
鐵心一雙細長眸子微微眯起,看着楊立甫淡淡說道。
“屬下攝於堂主威嚴,還望鐵堂主原諒。”
楊立甫乾笑一聲,強行解釋道。
若是普通至尊盟弟子,這個解釋合情合理,他遇到太多盟裡弟子,在他面前都是戰戰兢兢、手足無措。
但一位半步宗師,堂堂副堂主之尊,怎麼也不該如此不堪。
這話,他是不信的。
當然,他知道原因,也不會追究。
一念至此,鐵心陰鬱一笑,說道:“行了,陸振聲的死不會追究到你身上,馬上也是一堂之主了,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
一聽這話,楊立甫明顯沒有反應過來,當場就愣住了。
“這是大長老讓我交給你的,接着吧。”
鐵心手中握着一枚黑色令牌,輕輕一擲扔向楊立甫,說道:“接下來,我會去查陸振聲死因,你好好管理扶風堂。”
楊立甫下意識接過令牌,低頭一眼,待看清楚後,眼睛逐漸明亮起來,神情激動的拱手道:“多謝鐵堂主,屬下必效死命。”
“對我表忠心沒用,我是奉命行事。”
鐵心陰冷一笑道:“你放心,後面事情我來處理,將來沒人敢揪着這件事不放,堂主之位是你的了,也是你這些年兢兢業業換來的。”
“是是是,多謝鐵堂主,多謝大長老。”
楊立甫激動道。
在扶風堂蹉跎十數年,終於盼來了堂主之位,雖然代價有點大,但一切都值得。
楊立甫捏着堂主令,心潮澎湃。
“不過……”
鐵心意味深長說道:“以後,屁股可不能歪了。”
楊立甫脊背發涼,應道:“請鐵堂主轉告大長老,屬下願肝腦塗地。”
“行了,該交代的我也交代了。”
鐵心揮手示意道:“你下去吧。”
楊立甫遲疑道:“鐵堂主,今晚屬下爲您接風洗塵,不知堂主可否賞臉。”
“不必了!”鐵心道。
楊立甫略一沉吟,說道:“那屬下先行告退,堂主有什麼吩咐,知會一聲便可。”
“呼!”
等楊立甫走出來,攥着漆黑令牌,長長舒了一口氣。
成了!
只是,這個鐵心究竟什麼心思暫時還摸不透。
他記得,鐵心一直都是盟主的人,如今怎麼又跟大長老穿一條褲子了。
不論怎樣,這些還輪不到他來管。
以後這偌大的扶風堂,都是他說了算了。
楊立甫陰鳩的臉龐,罕見露出一絲笑容。
……
書房裡。
鐵心望着陸振聲的傷口,眼神微凝,目露沉思之色。
這個傷口不像宗師造成的。
除非刻意收斂真氣,故意造成這種傷口。
然而,兇手殺一名半步宗師,還敢留手?
這絕不可能。
連他殺陸振聲,都不可能做到悄無聲息,何況還是留手,說是天方夜譚都不爲過。
“叔父,仵作來了。”
這時,一名跟隨鐵心年輕人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一個老實巴交瘦小老者,滿臉褶皺。
此人是鐵心子侄,名叫鐵戰,也是執法堂一員。
“小人蔘見堂主大人。”
瘦小老者顫顫巍巍道。
鐵心道:“檢查一下他有沒有中毒。”
“是!”
瘦小老者彎着身子走到陸振聲旁邊,又看向鐵戰等人,說道:“麻煩幾位大人將屍體放平,以便老朽檢查。”
鐵戰走了過去,將陸振聲揪起來扔在地上。
瘦小老者跪坐在地上,將手中工具放在地上,開始仔細檢查起來。
半晌後,瘦小老者緩緩起身,躬身行了一禮,顫聲道:“老朽無能爲力,以老朽三十餘年驗屍經驗,沒有找到任何中毒跡象。”
鐵心頓時眉頭一緊,神色也陰冷下來。
見狀,老者忙道:“老朽無能,堂主大人或可找唐門大師再驗一次,唐門擅毒,或許會有新發現。”
鐵心冷着臉擺擺手。
鐵戰意會,引着仵作離開。
沒多久,鐵戰折身回來,問道:“叔父,那名仵作已經殺了,我們還繼續查嗎?”
“查!爲什麼不查?”
鐵心冷笑道:“原本我只是有點好奇,現在我更好奇了,究竟是誰能將一位半步宗師輕而易舉殺掉,還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
“會不會是二長老動手?”
鐵戰猜測,以巫行舟的實力,悄無聲息殺陸振聲並非難事。
“你看傷口,像是二長老的手筆嗎?”
鐵心指着陸振聲胸口說道。
鐵戰凝神望去,搖頭說道:“侄兒怎麼感覺這一掌威力很一般啊,會不會是刻意爲之。”
“所以,我準備在扶風郡待上幾天,看能不能找出點蛛絲馬跡。”
鐵心滿臉都是興趣,又吩咐道:“鐵戰,你去找個唐門弟子,驗一驗陸振聲屍體,查一下究竟中沒中毒。”
聞言,鐵戰沒動,反而憂慮道:“叔父,大長老讓我們走個過場便回去。如今我們大張旗鼓的查,萬一真查出點什麼,到時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不如算了吧。”
“照我說的去做。”鐵心喝道。
“是,叔父,那侄兒先去了。”
鐵戰不敢違背鐵心命令,滿臉無奈將陸振聲屍體封存好,退了出去。
“哦,對了。”
鐵心叫住鐵戰,說道:“你去查一下唐淵這個人。”
鐵戰問道:“可是少盟主吩咐那件事?”
鐵心點點頭道:“少盟主好歹也隨你喊我一聲叔父,我是看着他長大的,雖然有時頑劣,但也不能讓外人給欺負了。
那個唐淵殺我至尊盟執事段宏在先,又欺負少盟主在後,我殺了他,也沒人敢說什麼,正好替少盟主出口惡氣,舉手之勞罷了。”
鐵戰道:“聽說他是六扇門捕頭,殺了他,會不會惹出麻煩。”
“他不過是一名郡捕頭,有什麼殺不得惹不得的,你去吧。”
鐵心對鐵戰接二連三反駁有些不悅,揮了揮手說道。
鐵戰嘆聲道:“是,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