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對皇帝的評價是不大順眼
奧古斯丁大帝無疑是整個聖歷之中,甚至是整個人類歷史之中最偉大的帝王之一,在其在位的60多年裡,很少會受到這種評價。
而且說實在的,一個偵探看一位皇帝順不順眼,真的是無關緊要。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評價,卻莫名的讓在座的幾人都稍稍的安心了很多。
飛艇漸漸的升空,穿過稀薄得雲層朝着倫敦飛去。
夏洛克從來沒有坐過飛艇,看着窗外絲絲縷縷的雲,以及地上渺小的山川河流,他的好奇心得到了一定程度上滿足,同時也實實在在得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大。
所以若是這麼大的世界卻總是被同一個人攥在手裡不撒開的話,那也太無趣了一些。
想要搬倒奧古斯丁大帝,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讓他無法再繼任皇帝這一位置,而想要把他拉下臺,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向全世界證明,達爾文教授的實驗是真實可行的,而想要證明實驗是真實可行的,卻不是一個簡單地事情。
這不單單需要一個像是夏洛克這樣的腦域天才,不是說他往那臺機器上一坐,證明自己可以跟一個野生大惡魔產生契約關係,就完事了;還需要無數惡魔學專業學者的支持,無數的科研人員共同努力,無數學術資源的後方支撐,需要場地,需要團隊,需要錢。
需要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因爲這是一條完全嶄新的道路,甚至可以說,是一次革命,雖然達爾文教授將這條道路的起始階段已經鋪墊的相當完美,單是他終究是離開了這個世界.他留下的一切都需要有人重新撿起來,靈魂可視裝置的製造,理論依據,生產流程,能源代替,是否可以量產,訓練方法是否能讓正常人承受,是否需要改進,帝國想要開展這一革命需要多少的財政支出,而讓這種科技真正的轉化爲戰爭力量,又需要花費多少時間,等等許多的環節都需要重新規劃,那臺被保留下來的機器不代表着這一實驗的結束,甚至都不算是發展過程,那只是一切的開端。
好在,夏洛克不需要考慮這些,他只需要將這些成果展現給全世界看,就夠了,至於其他的複雜因素,全權交給了莫里亞蒂,而錢的問題.艾琳說,交給她就好。
對,艾琳說,她負責錢所有的錢。
夏洛克當時有那麼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聽錯了在教廷聖子的面前說出這種話,艾琳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少錢?
更讓他在意的是,莫里亞蒂這個眼高於頂得傢伙,竟然沒敢還口。
這其中當然包含着很多利益上的權衡,財政支出,教廷的資金流向,等等諸多因素,但是夏洛克似乎能察覺到,堂堂的教廷聖子在【錢】這一問題上,面對着艾琳.艾德勒女士,有點慫了。
飛艇的驅動能力來源於氣囊後方的巨大蒸汽渦輪,所以在乘坐倉內,感覺不到什麼巨大的聲音,也沒有明顯的顛簸,當飛艇窗外的雲霧開始漸漸濃厚,向着下方望去,那些蒸汽巨物吞吐着的濃煙直衝雲霄,撲面而來之時,夏洛克知道,自己回來了。
倫敦,蒸汽技術的發源地,世界上工業最發達的地方之一,大霧天氣最頻繁的地方之一,肺結核發病率最高的地方沒有之一。
飛艇在一處教廷管轄內的升降區緩緩落下,夏洛克和華生兩個人下了飛艇,周遭的工作人員看到了聖子殿下來到了座艙門口,都紛紛下跪,向其施以最虔誠的禮節。
緊接着,飛艇便再次升空
傳承大典在即,莫里亞蒂的繁忙程度是一個下城區的平民很難去想象,不過也用不着去想象,權力越大,責任越大,理所當然就會更忙一些,雖然大多數位高權重之人都無視了這個道理,但是莫里亞蒂算是比較有良心的那一款。
一輛馬車早已在出口等候多時,夏洛克和華生上了車,在身後那些尊敬且惶恐的目光中漸漸消失於皚皚薄霧裡。
其實這些工作人員都很驚訝,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讓聖子殿下親自乘坐飛艇送行,不過看那位面容英俊到了極點,同時也優雅到了極點的男人,想來應該是某位大貴族家的公子,亦或是教廷中某位大主教的親信.至於那個穿着一身長風衣,長得不怎麼樣的傢伙,可能是那位公子的保鏢吧。
雖然看不出哪裡厲害,但是能跟在那樣高貴的人身邊做事,想來也是有點本事的。
馬車就這樣前行,漸漸進入了倫敦市區,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看着飛雪行進在小巷的夾縫之間,枝條濡着雪融,遠處的鐘聲以及教堂屋頂的淺白色,夏洛克似乎感覺到前一個多月的生命科學院之行,像是一個夢。
而一說到夢,其實在生命科學院與倫敦的領域互相接壤之後,黑潮的擴張就只是在漫無目的的進行着,但剛纔在飛艇上,夏洛克直接讓所有的黑潮觸手都向着古羅馬法城的方向開始進發。
他自己其實不太清楚爲什麼要這麼做,古羅馬法城距離倫敦很遠,就算是以黑潮現在的擴張速度,可能也需要兩個多月才能抵達那裡。
但是奧古斯丁大帝在那兒,夏洛克就很自然而然的覺得,讓自己的領域先將那座帝國的行政中心包圍起來,總不會是錯的。
萬一以後用得上呢
黃昏時分,一處長街盡頭的教堂前,夏洛克和華生走下了馬車。
這座教堂沒有什麼名氣,只是用於附近居民禮拜而建造的,所以這個時段,基本不會有什麼人來進行禱告。
而這裡,是莫里亞蒂給夏洛克安排與接頭人見面的地方
之前也說了,想要證實野生惡魔操控實驗的可行性,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單單是把那臺精密到匪夷所思的機器解析明白,就已經是很艱難的了,所需要的設備和人手特別多,而夏洛克一個平民,自然是沒辦法調動這麼多人力物力的,想要賦予其一個合理的身份以及複雜的各項權限,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所以現階段,給他找一個在教廷已經擁有一定話語權的接頭人,是最快捷的方法了。
走進大門,幾排木質長椅整齊的擺放在大廳兩側,用彩色玻璃拼接成的巨大畫鏡將僅剩不多的陽光染上不同的色彩。就在畫鏡前的佈告臺上,放着一本《聖光福音》,此時,正有一個穿着冬衣的男子單膝跪地,微微低着頭,虔誠的向着那本福音書進行禱告。
而聽到了教堂大門被推開的聲音,那人回過頭,同時緩緩起身,笑着望向走進來的兩人道:
“我昨天下午就提前從生命科學院出發了,坐了幾乎是一天一夜的列車,但好像並沒有比你們早到多久。”
夏洛克看着霍普金斯,也笑了笑,不禁覺得,莫里亞蒂在某些事情上的運作,真的是挺靠譜的,身位生命科學院副院長案件的主審法官,在他的審判中出現了當庭殺人的惡性事件,這傢伙竟然還能啥事沒有的從生命科學院走出來,甚至連臨時拘留或者叫去做筆錄都沒有,這着實讓人有些佩服了。
“說起來還挺驚訝的,我本以爲跟我接頭的會是一個五十來歲的教宗之類的人物,沒想到是你。”
“感到驚訝的應該是我吧。”霍普金斯看着夏洛克,有些苦惱的笑着道:“本來我只是以爲你是一個十分專業的偵探,沒想到後來伱竟然跟前線的軍方有些聯繫,之後你告訴我,你還認識南丁格爾閣下,而現在.呼,你知道我趕來倫敦的任務是誰下達的麼?
教廷的聖子親自給審判庭大法官打的電話。
兄弟,我承認我平時的謙遜都是裝出來的,其實我骨子裡是個很自負的人,我也一直以爲我有自負的資格。
但是現在,我甚至開始懷疑,我有沒有跟你混的資格了。
你知道這種落差有多大麼?”
夏洛克有些無奈的攤了下手,他肯定不會在這種時候謙虛,那隻會讓人覺得虛僞:
“落差的確有點大,但是你適應適應就好了。”
這是實話,夏洛克真的是很貼心的給了對方適應的時間了,因爲他如果把自己那亂七八糟的關係網給說全,那對方也許連適應都會變得很艱難了。
“接下來呢,咱們從哪裡開始?”他將話題帶回了正軌。
“先帶你去把場地接手過來”霍普金斯道:“實驗需要的人員昨晚已經開始召集了,聖子殿下利用一些名頭,將當年跟達爾文教授混過的一大批科研人員從生命科學院裡調配了出來,當然,這其中凱瑟琳小姐也出了一份力。
除此之外,教廷的研究部門也在緊鑼密鼓的將相關的人才輸送至倫敦,最多一個星期之內,咱們將擁有一個超過800人的專業團隊。
至於設備現在就已經在運輸的路上了,走的是教廷的專用貨運路線,後天就到。”
夏洛克看着對方,稍稍品味了一下這些話之中包含着多少令人震撼的細節.一個如此大規模的隊伍,就在短短的幾天組建完事了?
莫里亞蒂這小子的效率,真的是出乎意料的快啊。
緊接着
“倫敦這邊的運作,其實我不是那麼的擔心,我比較擔心的是生命科學院那邊。”霍普金斯的語氣裡透着些憂慮:“畢竟【靈魂可視裝置】還沒有運過來,那臺機器我沒有見過,但是想來肯定十分的精密,運輸的過程必定要極爲的小心,教廷的運輸部隊已經過去了,今晚應該就到,但我怕.會遇到危險。”
這種擔憂十分的正常,那臺精密的儀器是一切的核心,雖然現在奧古斯丁大帝似乎放棄了對那臺機器的破壞,轉而展開了更加寬泛化的攻勢,但是如果知道了那玩意的運輸路程和時間,誰知道那個喪心病狂的老人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不過,夏洛克似乎對此毫不在意:“放心,那機器的運輸交給我,絕對安全。”
“啊?”霍普金斯愣了一下:“交給你?你有自己的運輸路線?”
“額算是吧。”
霍普金斯臉上的疑惑更深了,但是他卻不是因爲夏洛克的話而疑惑.而是在納悶,爲什麼自己聽到夏洛克說,他負責運輸那臺機器之後,反而安心了一些?
一個人類的運輸途徑,就算是再怎麼快速,再怎麼隱蔽,也不可能和教廷相比啊!
難道他能有私人的飛艇?
他能自己修建一條蒸汽列車的軌道?
好吧,霍普金斯也是有着不錯的推理能力的,他敢對着《帝國法典》啓誓,面前的這個私家偵探,連上次聚會時的飯錢都付不起,那一場線索交流的過程中,他最少瞄了20次菜單的價格。
然而,即使是這樣,霍普金斯依舊鬆了口氣。
“呼這樣我就放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