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額啊啊啊啊————”
霍爾克副院長在第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爲什麼自己的話哽咽住了,只是覺得喉嚨一陣痙攣,把整個氣道險些堵死。
然後,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對方手裡多出了一截胳膊,而那胳膊是自己的。
也是直到這時,自己那斷開的手臂才終於爆發出一股子直衝腦門得劇痛,那些往出嘩啦呼啦流淌着的血才終於反映過來,伴隨着巨大的壓力,開始呲的一聲,往出噴出量大的驚人的鮮血!
“啊啊啊啊————”
他開始慘叫,剩下的那隻手死死地掐着字跡得半截小臂,就像是在握住一根正在往出噴水得水管子。
不得不說,霍爾克副院長的精神力量真的是強大,這種時候,竟然還能理性的率先考慮,別讓自己因爲流血過多而死掉了。
他身爲生命科學院的副院長,有着極其專業的醫療知識,所以在痛的幾乎昏厥的情況下,撕扯着自己的實驗白服,然後用牙齒和剩下的那隻手死死地將半截胳膊給記上,這才阻止了血液的繼續噴涌!
臺下的人都傻了。
他們其實上一秒,還在努力的想要跟上夏洛克的語速,因爲他的話中間跳躍太大,讓他們的記錄變得十分的困難,但是下一秒,他們就看到了那個新來的證人走向了副院長,然後就看到了血。
完全的沒有預兆,突兀的讓人覺得,自己是不是因爲這個新聞太過於勁爆,興奮地產生了幻覺。
直到過了幾秒鐘,才終於有人緩過神來,然後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手腳並用着的往後爬,似乎是想要距離那些噴出來的血遠一點。
緊接着,尖叫聲終於開始響徹會場,混亂,推搡,人們跌倒了又爬起來的恐懼哭喊,以及一陣陣暈血之後的嘔吐聲,這個本來應該最受尊敬的審判法庭,一下子變得混亂不堪。
臺上的霍普金斯瞪着眼睛,不知是因爲暴怒,還是因爲恐懼,他的眼中開始瀰漫起血絲!
身爲一個法官,他絕對想不到,有人敢在自己的面前做出這種事情
直接扯下了被告人的胳膊?!!
這已經不是藐視自己了,而是藐視法庭,藐視帝國律法,藐視教廷麾下的審判庭,這個叫巴斯克維爾的人.是個瘋子麼?!
對,巴斯克維爾就是瘋子!
他瘋到,自己的名字都被嚴令傳出雷德克海峽,瘋到除了地獄之門前線的戰士們,都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他是個純粹的瘋子,認知倫理都扭曲了的瘋子,他的情緒甚至都不是那麼的完善,他一半以上的神態,笑容,沉思時候的皺眉,都是通過一遍遍觀察其他人的反映,才學會的.他的眼鏡是超過了800度的近視鏡,但是他本身卻不是一個近視的人。
他之所以帶那副金絲邊眼鏡,是爲了讓自己看不清面前的人.因爲這樣能降低自己突然發瘋,把面前的人殺掉的衝動。
他的牙齒慘不忍睹,幾乎全都碎開了,那些鮮活的神經暴露在口腔裡,每時每刻都在往出滲着血,他身上流淌出的血腥味道,是實實在在的血腥氣息,他每一口嚥下的口水都是血淋淋的。
而他的牙齒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因爲他在吃惡魔的肉。
巴斯克維爾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除了對但丁大人那病態到了極點得崇拜。
他的思維十分的古怪,但是卻也十分的直接.
他覺得,但丁大人曾經獨闖地獄,通過進食惡魔的血肉活了一年零七個月,那麼自己如果也能食用惡魔的血肉,豈不是整個帝國,就只有自己和但丁大人吃過同樣的東西。
自己和但丁大人,在某個行爲上,是一樣的,整個帝國再也找不出第三個人來了!!!
這種誘惑力,讓他興奮到了極點!所以他開始努力的進食惡魔,那些堅硬的血肉把他的口腔劃爛,牙齒被硬生生的嚼的裂開,吞嚥的時候,自己的整個食道都在遭受如同嚥下玻璃渣子一般的痛苦。
但是他依舊樂此不疲的這樣做着。
因爲這能讓他感覺到,自己距離但丁大人又近了一步.
沒有人知道爲什麼這個變態會如此的崇拜但丁,反正,如果一個人,用但丁的名義欺騙他!
那麼他會生氣,很生氣,無比的,極端的,超越理智的生氣!
好吧,他本身也沒有多少理智.
“我勸你最好別去。”夏洛克輕聲的叫住了,正要上前阻止這場突如其來的慘劇的霍普金斯。
後者幾乎眼球暴突,他想要上前阻止,但是他知道,自己根本無法阻止那個可怕的中年軍官,只能惱怒的看着夏洛克:
“這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
“額”夏洛克拉着長音,最後點了點頭:“是的。”
“這裡是法庭!!!”霍普金斯壓着怒意道,看起來巴斯克維爾的所作所爲,讓他十分的不適應。
“好啦~”夏洛克很隨意的一攤手,然後拿出一根菸遞給霍普金斯:“我還以爲你這人職業底線很靈活呢,不就是在法庭上濫用私刑,見點血麼,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在殺人,在我宣判罪行之前!”
“那就殺唄。”夏洛克無所謂的道:“伱是個法官,不是一個宣讀律法的機器,你難道覺得,一個人的罪行真的只寫在那本《帝國法典》裡,必須在你說出‘有罪’這個詞兒之後,才生效?
一個人是否有罪,不是應該在他犯下罪行的那一刻,就已經宣判完畢了的麼”
“咔~”的一聲,一束火苗升起,夏洛克將打火機遞到了霍普金斯面前,緩緩的爲其點上一根菸。
那孱弱的火光搖曳着,但是漸漸地,驅散了他眼中的怒火。
“但是還是那句話,我是個法官,我總要維持法律的流程,你到現在也沒有給出證據.”
“哦,你說證據啊。”夏洛克就跟個沒事人一樣:“其實吧,我有證據。”
“什麼?!”霍普金斯一驚:“那你怎麼不早拿出來?”
“這個證據有點麻煩.因爲我需要將鄧肯從那副軀殼中取出來。”
霍普金斯聽着,皺了皺眉:“取出來,你想讓當事人來陳述罪行?.這不大可能把,鄧肯真的有這種能力麼?他甚至連說話都說不了,而且你不是說,他的皮膚都已經被剝除了麼,那麼他被取出來之後,還能活多久?”
說到這,霍普金斯稍稍的猶豫了以下,然後小聲道:“而且這樣,會不會對他太殘忍了一點。”
“是啊,就是有些殘忍。”夏洛克點了點頭:“不過.如果讓南丁格爾閣下親自來操作這一流程,那麼應該就不會有上述的那些問題了吧。”
他說的語氣很輕鬆,但是霍普金斯的雙眉皺的更緊了,像是在看一個二傻子一樣的看着夏洛克:
“是你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你說,你想去請南丁格爾閣下?”
“是啊,那傢伙好像是除了斷裂的骨骼四肢沒辦法修復之外,腸子攪碎了都沒事,植物人都能治好,她來了,那鄧肯不就.”
“等等,我不是懷疑南丁格爾閣下的能力。”霍普金斯打斷了夏洛克的話:“我是說,你怎麼敢奢望自己能請得動南丁格爾閣下.她怎麼可能千里迢迢的趕過來幫你這個忙?!”
“的確沒辦法幫我,今早我趕過來的時候,給她打了個電話,她現在正在前往科爾德利行政州的路上,如果趕過來,需要半個月的時間,太長了.”
“你給她打了個電話??”
“是啊,哈哈,你也覺得很神奇對吧,她有個小侍女,叫.叫什麼諾帕,反正很有機械天賦,她製造出了一種便攜式的電話,雖然體積大了一點,像是個大號鞋盒子,但是能夠遠程接受來電,聽說帝國機械院想要花高價購買設計圖紙,也不知道.”
“你給我適可而止!”霍普金斯有些粗暴的打斷了夏洛克得絮叨:“你覺得我在關心那個什麼電話??我在問你怎麼會有南丁格爾閣下的電話?!”
“她給我的啊”
“啊?”霍普金斯一臉茫然。
“我們之前見過一面,我救了她一命,她之後又救了我一命,其實算是兩清了,但是她離開倫敦的時候,我有些死皮賴臉的要了她的電話號碼你知道的,她的醫療能力很強,所以以後如果我受了什麼傷,能聯繫到她就會很方便。”
夏洛克合情合理的解釋道,但是霍普金斯已經完全的聽不見了。
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腦子裡已經被越來越巨大的嗡鳴聲所灌溉。
他知道對方是一個怪物,所以當得知他認識巴斯克維爾的時候,自己只是驚訝了一下,便強行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怪物嘛,有什麼好說的。
但是不管他多麼怪物,也不應該認識南丁格爾小姐吧。
整個帝國,只有一個南丁格爾小姐啊!
這個傢伙竟然能有南丁格爾小姐的電話?????
他剛纔怎麼說的來着?
【死皮賴臉要的】???
霍普金斯整個臉都僵硬了,耳旁傳來了一陣陣骨頭碎裂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求救,在嗚咽,但是他腦袋嗡嗡的,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搭理,最終,有些茫然的問道:
“南丁格爾閣下,真的像是傳聞中那麼漂亮麼?”
他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不過夏洛克略微思考了一下,很堅定的點了點頭:“我覺得,傳聞有些弱化了她的美貌。”
霍普金斯依舊茫然着,腦子在拼命消化這些簡單的,但是卻極爲讓人難以置信的話語,過了幾秒鐘,他突然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看着夏洛克,露出了一個靦腆中透着點尷尬的笑容:
“額其實我覺得,咱們倆應該也算是認識挺久的了,要不然我跟你混一混?”
一個審判庭的天才,年輕的三階契約強者,未來可能成爲審判庭的最高大法官的人,竟然想要根夏洛克混一混?
這可能是個玩笑。
霍普金斯也覺得,自己說出這種話,有點不太對勁,但是他的理智告訴自己,跟着夏洛克混,一定不會吃虧.
說起來,他的這種感覺還是來的慢了一點,就在前些天,那位艾琳女士早就已經提前下手了。
而當時,她其實只是與夏洛克在酒館裡的一次照面而已。
所以.在識人和行事魄力上,霍普金斯和艾琳女士相比,還是差了好大的一截啊。
“總之,我不是沒有證據來支持你的宣判,只是南丁格爾來這裡實在是太遠,如果真的等她來,最少還需要半個多月,而我等不了半個多月了。
我現在就想提前審判這個傢伙。
一秒鐘都不願意多等。”
夏洛克淡淡的說着。
霍普金斯點了點頭,他不是一個只遵從法律文書的預付審判者,事實上,他在法庭上的審判標準十分的靈活,剛纔之所謂憤怒,是因爲那個叫做巴斯克維爾的人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而現在聽了夏洛克的話,他心裡舒服多了,就像是對方說的那樣。
這不是藐視法庭,也不是沒有證據就私自宣判,只不過是將所有的一切提前了一些而已
於是他無奈的笑了笑,覺得自己跟在這個無良的偵探身邊,道德底線又降低了一些,然後感受到了手指間的微微灼熱,他發現那根夾着的煙快要燒到自己的手指了,趕緊撣落菸灰,抽了一口。
“咳咳————草————咳咳咳咳,這他媽什麼煙,用機油泡過麼?”他辣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藍調,抽幾根就適應了。”夏洛克就跟一個奸商一樣,推銷着他手中的劣質香菸。
而不遠處,霍爾克副院長還在艱難的在地上爬行着。
哦,不對,他現在應該說,是在蠕動着
巴斯克維爾在他身後一步步的跟着,等待着他拼了命的又再往前蠕動幾釐米,然後才慢慢蹲下身子,將他嘴裡塞着的一團腸子掏出來,咧着那恐怖到讓人頭皮發麻的嘴,笑着道:“你想好怎麼道歉了麼?”
副院長現在整個人已經不成樣子,但是他還是用正在痙攣着的喉嚨拼了命的發出些聲音:
“對不起,我不該騙你我不該利用你,不該利用你的契約惡魔.”
巴斯克維爾眼中浮現出了一絲失望,然後將對方早已經撕開到極限的嘴巴又掰大了一些,將手上的腸子塞了進去:
“我以爲,你怎麼說也是個副院長,應該腦筋很靈活纔對啊,但是.回答錯誤,你再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