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看着那隻可愛的小惡魔,但是口中,說的卻是鄧肯這個名字。
有些人聽不懂,有些人可以聽懂,但是理智、或者是人性,讓他們選擇性的不去往那個最黑暗的方向去思考,而有些見慣了帝國中最恐怖殘忍一面的記者,他們有着極其強悍的心理承受能力,這纔敢去揣測那個殘忍到了極致的答案。
就在這寂靜之中,夏洛克的輕聲細語卻是那麼的震耳欲聾:
“這隻惡魔.就是鄧肯。”
“.”
寂靜依舊,沒有人出聲,更加沒有人敢於打斷,只有一些凌亂的呼吸聲出現了,代表着有些人似乎開始承受不住那即將出現的真相。
“一個被切斷了四肢的人.被縫進了這隻惡魔的身體裡!
眼睛被包裹着,聲帶被移除,腦葉被破壞,一個思維遲鈍的可憐傢伙,沒有辦法發出聲音,也沒有辦法書寫任何的文字,他什麼都做不了,就這樣以一隻惡魔的身份,衆目睽睽之下,活到了現在。”
“哇————”
很難想象這樣輕聲細語得一句話,能給人的精神和良知帶來多麼巨大的衝擊力。
人羣中,有個人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了,他突然一下就發出一陣乾嘔,還好一夜的勞頓讓他的胃裡沒有太多的東西,所以只是流出了一些酸水。
“無稽之談!”
臺上的霍爾克副院長一聲怒喝:“這怎麼可能是個人?”
“鄧肯就在這!”夏洛克的語氣依舊還是那麼冰冷,他緩緩轉過頭望向了副院長的方向:
“想證明這一點其實十分的簡單,畢竟他只是被縫進了這隻惡魔的體內,但是他的構造依舊是人,他有着被切斷的骨骼痕跡,他有人類的臟器結構,有人類的特徵,只要現在將這個可憐傢伙刨開,真相就會清清楚楚的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你知道結果會是什麼樣的。
其實我一直覺得,我不算是個有良心的人,但是現在,我希望你最好別讓我證明這一點。”
夏洛克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霍爾克副院長的眼睛,讓他有了某種窒息的感覺。
“呵,所以呢?”他突然反問道:“我不知道你從哪搞來了這麼一個玩意,我也不管這玩意到底是人還是惡魔,就算他真的是個人,那又怎麼了?這依舊和我沒有什麼關係!”
“伱真的覺得和你沒關係?整個帝國,能擁有這種醫療能力的人,不超過五個,而有能力在生命科學院裡完成這樣一場手術的人,只有你!”
“你憑什麼說只有我?”霍爾克依舊沒有一丁點的退卻:“萬一是哪個傢伙有着天賦異稟的手術能力呢?萬一是醫療科研部的哪個變態喪心病狂的完成了這樣一場手術呢?
這個時代人才輩出,每年進入生命科學院的人也不在少數,而且手術這種事情,是有巧合性的,萬一是某個傢伙偶然間就完成了這樣一場手術呢?”
霍爾克副院長說着說着,已經站了起來,瞪着夏洛克就反駁道,其實他現在的語氣,已經有了些歇斯底里的苗頭,但是他也不在乎。
還是那句話.對方沒有證據。
他從頭到尾,都一直堅信着這一點!因爲除了那場手術,他與這隻惡魔沒有任何的交集,之前沒有,之後也沒有,所以他知道對方拿自己無可奈何!
“呵,真是理智啊,到了這種時候,竟然還死咬着不承認。”夏洛克笑着道。
他沒有拿出證據.就好像他真的沒有證據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夏洛克一點都不慌張,只是將話題帶回了案件之中。
“如果論起殺死老院長的殺人手法,這招的確算得上精妙無比了,因爲從頭至尾,你都沒有出過手,甚至你都不需要與這場試驗有任何的聯繫。
你只需要讓這隻惡魔一直呆在一個地方就好了。
而你利用的,就是達爾文教授的管家莫德,對其幾十年不變的忠心!”
“啊!!!”
莫德老管家現在正站在凱瑟琳的身旁,年邁的他還沒有從剛纔的震撼之中緩過神來,冷不丁聽到這樣的話,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表現出了一種驚恐。
夏洛克朝着老管家的方向擺出了一個‘先別激動’的手勢,然後繼續不緊不慢的說道:
“其實這一點,我是在今天早晨才發現的。
因爲當時我問了他一些關於老院長的原生惡魔的事情,沒想到,他竟然對那隻惡魔十分的瞭解,甚至還將老院長因爲實驗的緣故,與其原生惡魔一點點的脫離了契約關係,以及反噬,還有對那隻名爲深紅的惡魔操控等情況,都順便告訴了我。”
說完,夏洛克擺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看着莫德老管家:
“其實當時我就很奇怪,這些事情你都是從哪聽來的?
按理說,你不是契約者,應該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纔對。
而且你也不是參與實驗的科研人員,老院長也不可能跟你說這些啊。
所以.
是誰告訴你的?”
老管家被這麼一問,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就望向了臺上的霍爾克副院長。
而與此同時.
“是我告訴他的,怎麼了?”霍爾克副院長自己就主動開口道:“這有什麼不對麼。”
“當然沒有什麼不對,你只不過是讓老院長的管家細心的照料這隻惡魔罷了,畢竟它是老院長的原生惡魔,如果它出了什麼三長兩短,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同時,你還讓老管家將其放在高氧保溫倉之中,每天的食物也都不是生食腐肉,而是營養極高的複合食品,反正,在這種細心的照料下,鄧肯想死都死不了。
而在三個月前,老院長準備展示他的實驗成果的時候,突然的.一直存放着這隻小惡魔的保溫倉壞掉了!
真巧啊.
而且更巧合的是,附近的保溫倉似乎都在使用中,所以無奈之下,莫德老管家只好抱着這隻惡魔,前往了16號街道的北段邊緣的一間實驗室中。
而這間實驗室,距離他的主人,也就是達爾文教授展示實驗成果的地方很近.很近”
說到這兒,莫德管家的身子突然一僵。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擡起頭瞪着夏洛克,然後又看了看臺上的霍爾克副院長,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不過夏洛克好像完全沒有看到他的神情,繼續說道:
“在事後的時間比對上,我發現老院長爲了展現實驗成果,走入訓練場地的時間,是當天上午的9點30分整!
而那個時間,正好是莫德老管家正乘坐着蒸汽機車,焦急的將這隻小惡魔,或者說鄧肯,運送至16號街道的路程中。
而也正因爲如此!
鄧肯在消失了兩年多以後,在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他的存在的那一刻!
重新進入了【深紅】的操控範圍!”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個會場原本的嘈雜,就已經漸漸地變爲了寂靜,現在更是連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音都沒有了,靜的就如同所有人都突然失去了聽覺一般。
莫德老管家沒有聽到夏洛克之前對於案件的分析,但是他似乎從現場的氣氛之中察覺到了什麼,心臟開始瘋狂的跳動,腿一軟,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你沒有證據!”
突然地,霍爾克副院長髮出了他今天爆發出的最大的一聲怒吼!
但夏洛克彷彿沒有聽見一樣:
“因爲鄧肯做過額葉的切除手術,所以始終都在保持一種悲慘的混沌狀態,而在他進入了那隻名爲深紅的三階大惡魔的操控範圍之時,便迅速的重新成爲了那個與其匹配度最高的人。
所以那一刻,深紅纔會突然變得懈怠。就像是一個失去了操控者的斷線木偶,它當然無法阻擋另一隻惡魔的攻擊。”
“我說了,你沒有證據?!”霍爾克副院長的嗓音因爲聲調的拔高,顯得有些尖銳。
“邏輯鏈上,能促成這所有事情的人,只有你一個。”
“哈哈———那你也沒有證據!”霍爾克身上的汗已經透溼了脊背,但是他卻笑着:“達爾文院長是我的同事,朋友,是我敬佩的人,我怕他的契約生物出現問題,所以讓他的管家細心的照料這隻小惡魔,有什麼錯麼?
我怎麼知道這隻小惡魔裡面還縫着一個人?
保溫箱壞了,那就壞了,誰能保證實驗設施一直可以正常工作?
而且抱着那玩意跑去另一間實驗室的人是達爾文的老管家,又不是我。
如果你非要找殺人兇手的話,你去找那老傢伙啊!”
他說着,然後指向了一旁的莫德,就這麼一句話,讓臺下的那個老人全身猛地一個激靈,然後無比恐懼的看着周圍的所有人:“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
他幾乎是帶着某種哭腔在解釋。
而霍爾克在說出這些話的期間,身爲法官的霍普金斯一直沒有出聲打斷。
至於原因,就像是副院長說得那樣.沒有證據。
夏洛克有着無比完整的邏輯鏈,但是卻一直沒有拿出決定性的證據。
霍爾克副院長笑着,眼中勝利的光在漸漸開始綻放,越來越得意,越來越狂妄!
他知道,面前的這個偵探拿自己沒辦法!
一個偵探而已,他又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把自己殺了.
夏洛克就像是聽到了對方的心聲一樣,轉頭望向了一旁的霍普金斯:
“我說法官大人,按照我平時的辦案風格,現在我就已經把他的腦袋揪下來了,證據這東西就是應付法律的,我可是一點都不在意。”
“抱歉,福爾摩斯先生,雖然我也討厭霍爾克先生的嘴臉,但是我終究是個法官,我不能讓你這麼做。”霍普金斯無奈的道:“所以,你的那位名叫華生的朋友,到底什麼時候到。”
“應該快了吧。”
話音未落
“吱嘎”一聲。
會議室的大門,第四次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