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蘭克林博士
事實上,在其決定參與一年後的【易位大典】之前,沒有多少人知道這號人物。
他是一位菲爾蒂家族的遠親,擁有馬薩諸塞政區的貴族身份,但這個政區的大部分貴族並沒有多少靠譜的封賞,加上他本身沒有加入教廷旗下的任何組織,這就導致了他的生活其實並不是那麼的優渥。
好在這個人似乎也並不太在意奢華的生活,他自幼失去了雙親,一個人繼承了一處不大的莊園,因爲癡迷於‘電’這種無法大範圍投以使用的邊緣能源,他很早就將自己的莊園賣掉,購置了一大批實驗設備,然後找了一羣古怪的科學瘋子,組建了一個如同患上了偏執症的實驗班底。
那之後,他們開始了一段長達十餘年的漫長實驗,這期間可以說是銷聲匿跡,直到去年,他們帶着一份古怪的研究成果報告,以及一套似乎真實可行的能源替代方案,再次出現在了帝國民衆的視線之中。
而這一次,他們竟然試圖挑戰聖歷以來最偉大的君王———奧古斯丁大帝!
當然了,一個不被人重視的末支貴族,幾十年來一直都堅持着一個不被人看好的能源替換計劃,突然的出現在了世人面前,並且沒有任何的宣傳,背後也沒有任何組織爲其造勢,種種因素,讓這一次的挑戰者,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笑話。
不過莫里亞蒂並不在意他們的挑戰是否荒唐,他現在只是孤注一擲的在想着那位老者的話.
一顆停跳了430秒的心臟真的能夠再次跳動起來麼?
因爲那個叫做富蘭克林的人的某項研究?
因爲電?
就在這時,急救室玻璃的另一端,似乎有一位護士慌慌張張的跑了進去,她拿起了牆上的電話,然後將其遞給了一位醫療團隊中的人。
莫里亞蒂清晰的看到那個人對着電話說了些什麼,然後那人眼睛越瞪越大,似乎是充滿了不可思議,但是因爲急救室的隔音處理,他根本聽不到另一側在說些什麼。
可隱隱的還是感覺到了某種希望因爲他看到了急救室裡的人開始再次忙碌了起來!而死人,是不需要再繼續忙碌的!
那些人開始拆卸莫蘭身上的各種儀器,巨大的渦輪設備被推到了一旁,緊接着,幾個安保人員擡來了一塊便攜式的能源箱,然後經過一些看起來及其粗糙的改裝,以及一些鐵絲之間的相連,最後,一個人將幾塊鐵片按在了莫蘭的身上。
這個人很茫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而那位拿着電話的人應該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只是對着電話另一頭的某個人再三的確認着最後,他終於下定決心一般的,點了點頭。
一個人打開了便攜能源箱的開關,只聽‘砰’的一聲.
莫里亞蒂當然聽不到這一聲,但是他能從眼前的畫面中清晰的感覺到那一瞬間的聲音,因爲牀上的莫蘭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震的身體都離開了牀鋪!
然後是‘砰’的第二下!
第三下!
莫蘭的身體就像是被一雙看不見的手不斷的捶打着,不斷的震起並落下,那畫面荒唐無比,詭異至極!
終於,在不知道多少下的彈起之後,一名護士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她不敢相信的湊到了牀上的少女身邊,摸了摸她的頸部。
然後震驚的擡起頭,說些了什麼.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沉默了,又在短暫的幾秒鐘之後,莫里亞蒂看到了他們眼中的興奮與震驚.
時間又過去了兩天,這兩天裡,夏洛克一直在牀上躺着。
昨天下午,南丁格爾似乎是終於恢復了一些精力,但是她沒有來找夏洛克並試圖將他的身體給治好,而是跟着自己的侍女匆匆忙忙的離開,不知道去往什麼地方了。
而夏洛克周身的傷勢,也不可能在兩天內就癒合,他依舊每天都感受着身體上的鑽心疼痛,可是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些。
現在他只在意自己腦子裡的那些東西。
經過了這段時間的試探,夏洛克還是沒能理解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但是好在,他能確定這些東西是真實的,而不是自己真的患上了某種妄想型疾病。
昨天早上,他正在閱讀一份報紙時,讀到了一篇關於齊柏林飛艇墜毀的報到時,自己的腦子裡突然就出現了關於齊柏林飛艇的發展史。
從第一架飛艇升空,到飛艇運輸業的發展,以及這些航空器材的材質,構造,各個型號的載重量區別,等等等等,全部都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最後,甚至還出現了各個年代的飛艇駕駛的教材手冊。
除此之外,在他回想起那天晚上,倫敦醫療協會的會長古怪的反應時,這位會長的名字,學業履歷,什麼時候進入醫療體系的,什麼時候結婚的,等等信息,全部都出現在了腦子裡。
這種資料肯定不是他胡思亂想就能編造出來的,因爲所有的資料都嚴絲合縫,而且,其中還包含着自己所不熟悉的領域。
就比如,在給自己換藥的時候,他注意到了換藥護士穿着的服裝,很快,夏洛克的腦海裡就出現了各種各樣款式的護士服,冬款的,夏天短袖的,長型號配帽子的,其中甚至還有那些明顯過於緊身,胸口領子開的過大,一看就知道不適合工作,別有用途的。
總之,似乎自己想要什麼,就能知道什麼。
但是還是有很多東西沒辦法呈現在自己的腦海裡。
就比如,他想要知道這場災難的始作俑者是誰.腦子裡就一點反應都沒有;夏洛克又想要知道,那場災難之中死了多少人,腦子裡依舊一片空白;想知道那位醫療協會的會長是不是在這場災難中扮演了某個環節的某個角色?他現在在哪?活着還是死了?也沒有得到迴應。
而且,有的反饋他也不是很理解,就比如,他自我詢問‘我能活多久’的時候,腦海裡呈現出的是一隻正在啃玉米的土撥鼠而當他問‘這就是我二階段的能力麼?’得到的迴應是一朵正在盛開的紅色野花。
反正,夏洛克就這麼一直躺着,不斷的對着自己的大腦做着各種不同的實驗,並且適應着大量信息衝進自己腦海裡時的感受,這樣反反覆覆的,樂此不疲。
直到又過了一天,他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有所恢復了,這才下了牀,這期間,一名十分嚴格的小護士總是強迫讓夏洛克躺回到牀上繼續養傷,最後沒招了,他用毛巾裹着花瓶,做出了一個自己正在睡覺的假象,這纔在入夜後偷偷的溜出去。
在醫院的院子裡,他坐在長椅上看着天上濃郁的霧氣,但是腦海裡卻是穿過層層雲霧的璀璨星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這樣過了許久,直到他聽到了有一陣腳步聲向着自己走來,然後.一個人坐到了自己的旁邊。
夏洛克轉身,看着身旁的南丁格爾小姐.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很多病人在臥牀期間,都會想要出來走走,甚至有的人在步入死亡前,也都會想出來看一看病房外的天空,這不難猜。”
夏洛克點了點頭,他發現,經過了之前的災難,以及這幾天的相處,自己下意識的忘記了眼前的這位美麗至極的少女,事實上是一位見慣了生死離別的醫生,雖然她擁有治癒疾病的能力,但是她所目睹的死亡,可能要比自己多得多。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南丁格爾突然說道。
“額壞的吧。”夏洛克道。
“我沒辦法給你治療了,伱估計還得拖着這副身體再疼上幾天。”
“那好的呢?”
南丁格爾笑了笑,似乎是在這昏沉的夜裡,盪漾出一片晶瑩的月光:
“莫蘭活下來了。”
“什麼?”夏洛克一驚.他見過莫蘭,也見過那隻瘋狂的惡魔,所以在兩者能力的對比之下,他覺得莫蘭應該不可能活下來的纔對,更別提南丁格爾小姐在前幾天,根本不具備再爲別人治癒傷勢的能力。
南丁格爾似乎是知道夏洛克爲何而驚訝,所以看着天上的夜色道:“她真的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人了,我不知道是什麼信念讓她堅持這麼久的,但是她在那種傷勢之下,堅持了整整三天。
不過最終,她還是死了.
其實只是死了一小會兒.或者說,她的心臟停跳了一小會兒。
一般情況下,她的確是不應該在再醒過來了,但是聖子殿下想了些辦法,然後.莫蘭的心臟就再次迴歸了跳動.用電,我其實也不太理解,但是,真的很神奇。”
她說着,眼神中閃過一抹充滿希望的光,似乎是這位少女覺得,醫學的道路,必定還有更廣闊的空間要去探尋。
夏洛克看着身邊的美麗少女,覺得這纔是一名醫者應該擁有的心性。而相比之下,自己認識的另外一個醫生,則更像是某種不負責任的醫學界之恥.
而一想到華生,他就又微微皺起了眉。
因爲這幾天,他也聯繫過華生,但是對方家裡的電話沒有人接;而且白荊棘安保公司的電話似乎也打不通了。
雖然經過了那場災難之後,身爲倫敦的治安管理機構,白荊棘肯定是忙得焦頭爛額,但是夏洛克還是隱隱的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剛想到這!!
突然的,他腦海中閃過一幅畫面。
就在夜色之下,一條小巷裡,一雙帶着白手套的手從陰影中伸了出來,一隻手上拿着一把手術刀,另一隻手捂住了巷子口的一個人的嘴,然後鋒利的刀刃輕而易舉的插進了對方的咽喉,輕輕一挑,整條動脈連帶着氣管全部被挑開,那人驚恐的掙扎着,但是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直到最後癱軟了下去,被拖進了小巷的陰影裡。
緊接着,小巷中走出了一個穿着十分講究的優雅男子,煤氣燈下,一頭微微卷曲的金髮在好看的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
是華生.
他朝着四下看了看,確定了沒有人之後,很快消失在了街角,又過了大概一分鐘,一行人追趕了過來,他們似乎是嗅到了血腥味道,衝進了小巷子裡,然後又憤怒的衝出來,順着雪地上的腳印,朝着華生離開的方向瘋狂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