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戀之日的公佈,讓倫敦一下子成爲了一個炙手可熱的地方。
帝國上上下下的許多人,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想要來湊湊熱鬧,順便來見識一下這座盛名已久的蒸汽之都,列車三天內就已經增加了十一組直通倫敦的專線,票依舊會被一搶而空,甚至連昂貴且更加緩慢的飛艇都賣的比往年好上不少。
而教廷內部,自然也不可能無視如此盛大的節日,更不可能無視聖子殿下的駕臨,各個機構全部都派遣出了精心挑選的迎接人員,想要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向聖子殿下示好。
裁決司,只是這其中的一個部門而已
在白荊棘安保公司的會客室裡,中年的湯普森教士臉上帶着比往常還要深刻的虔誠與尊敬,雖然他此時是坐着的,但是這只是因爲他是倫敦治安管理部門的最高負責人,在自家地界,總不能表現的太過於低微,如果是在其他的地方,他現在早應該站起身,行一個最標準的教廷禮節了。
而此刻,坐在他旁邊的,是年邁的瓦倫丁.伊夫諾維奇先生。
一位執行官
在裁決司的對外任務的構架裡,這已經算是話語權最高的現場指揮人員了,手下一般會有20到30位名額不等的執事,不倫是從低位,資歷,還是戰鬥力,功勳,各種方面,都是湯普森教士的絕對上級。年事已高,身材消瘦至極,但是脊背卻意外的筆挺,此時他摘下了頭頂的帽子,露出了一些稀疏花白的頭髮,以及濃厚的黑眼圈。
而這次他來到倫敦自然是爲了找機會試試能否參見聖子殿下,爲其帶來裁決司最真誠的問候;順便,來慰問一下同屬於一個體系之下的白荊棘安保公司。
哦,不對既然是同隸屬於教廷的外勤體系之內,那就不能稱之爲‘慰問’,而應該叫做.審查。
“請您放心,近些年的所有外勤記錄檔案都有着最詳盡的記錄,關於公民申報的事件,也有着很清晰的檔案,只不過存放於倫敦的警務部門,下午就回派人取過來供您過目。”
湯普森教士一字一句的說着,平時他顯得古板老派,但是一到這種時候,卻能給人一種十分可靠的感覺,畢竟在他的帶領下,整個白荊棘的行事風格都十分的具有準則性,怎麼查都不會有麻煩。
伊夫諾維奇執行官點了點頭,似乎是對對方的態度十分的滿意,不過突然的,他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
“聽說,前一段時間你們申報過一次內部的死亡報告?”
“.”一陣沉默。
繼而湯普森教士微垂着視線:“是的,一名叫做蘭帕德的外勤組成員在任務中不幸喪生。”
“哦?那任務完成了麼?”
湯普森教士似乎是遲疑了那麼半秒鐘,立刻迴應着:“應該算是完成了,因爲作案的惡魔再也沒有出現過.”
“應該算?我不喜歡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伊夫諾維奇執行官淡淡的說道,似乎是在他看來,比起一個隊員的死,這項任務更值得他在意。
這是必然的.因爲他來自於裁決司,而這個機構的人天然的會將任務的成功與否放在第一位。
但是這種對於生命的漠視態度,依然讓站在不遠處旁聽的瑪麗女士攥了下拳頭。
“還有就是.在這種時期,一個外勤組人員還能在執行任務期間死亡,怎麼聽都有些刺耳。”他繼續說着,表情有些冷淡的望向湯普森:“所以,我是不是有理由懷疑,你們安保機構在平時,疏於對外勤人員的訓練?”
“當然沒有疏忽,閣下在湯普森教士的督促之下,我們所有外勤人員全部遵從着最嚴格的訓練時間.”
一旁筆直站立着的馬克開口迴應着,語氣中的恭敬沒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反而有些如同士兵報數時扯着嗓子喊的架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用這種方式對着面前的執行官吼,總之,伊夫諾維奇不悅的皺起了眉。
“我沒有問你話,所以伱不要亂插話,這顯得你們真的很沒有紀律性。”他淡淡道:“還有.是否真的有按照規章制度訓練,你們自己說的不算,明天中午.我會抽查一個人,並親自對其測試,如果沒有通過,那你們今年的補助金,就都暫時延後發放吧。”
說到這裡,其實一切都還在教廷的規章之內,一個外勤部門的確需要嚴格的訓練,畢竟是長期與惡魔打交道的機構,但是當聽到‘補助金延時發放’這句話時,一直神情極爲尊敬的湯普森教士也遲疑了一下。
延時多久三年,五年.還是幾十年?
雖然他知道自己的確沒有疏忽對下屬的訓練,而且自己也不擔心下屬通不過測試,但是“長官,難道對於蘭帕德死亡的補助金,也包括在內麼?”
“當然。”伊夫諾維奇淡淡的說到。
“可他因爲執行任務而死,他還有家庭,兒子今年五歲,這筆錢.”
伊夫諾維奇執行官明顯的有些不耐煩:“我說了,我會測試你們的訓練成果的,那麼你口中的這個人到底是因爲任務而死,還是疏於訓練,自不量力而死,我很快就會有自己的判斷,現在把你們的人員名單給我吧。”
湯普森教士壓着呼吸的節律,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的腮部很隱秘的鼓了起來,還好有着鬍鬚的遮擋,沒有顯露皮膚之下的肌肉紋路,最終:
“好的,執行官閣下.”
他迴應道,然後示意瑪麗將公司的名單拿過來。
很快,瑪麗小姐將一份黑色的文件本遞至湯普森教士手上,湯普森又轉交給了伊夫諾維奇執行官。
後者微微仰着那過分消瘦的臉,垂着眼掃過本子上一個個名字。
最終,他的視線停留在了【夏洛克.福爾摩斯】這一行上面,仔細回憶了一下到達倫敦後得到了那張處死令,確認了上面的名字就是這個。
“就他吧,明天中午帶他來見我。”他若無其事的說到。
“可是.”湯普森教士一怔:“可是執行官閣下,這位只是一名偵探,而且他剛剛加入公司兩個月,不算是戰鬥人員。”
“不算是戰鬥人員?!”伊夫諾維奇聲音中透着明顯的指責:“偵探難道不需要親自前往事件發生地點勘察?
難道你覺得,那些窮兇極惡的契約者罪犯和惡魔們,會在意眼前的人是不是戰鬥人員?
所有的人,都有着面臨生命危險的可能,說不定就是你這種老派的思想,才使得你手下的人面臨死亡時束手無策!”
他說着,不悅的站起身.
“明天,讓這個人準備好,不許遲到”
他沒有再給任何人多廢話的機會,帶上帽子,走出了白荊棘安保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