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李工倒是懂行，雖然喊得大聲，卻並沒有伸手去搶奪，繞着手掌轉了兩圈，看得眉開眼笑，好一會纔是慢慢拿住了赤銅，用力把它給拿到手中。
莊劍伸手託着赤銅不動，仔細的打量着面前的李工。
身材顯得乾瘦，臉上鬍鬚凌亂，不知道多久沒有打理過，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看上去不像工程師倒像是逃難的。
“你認識它。”莊劍好奇的問道。
李工目光緊盯着手裡的赤銅，哼了一聲，“做合金研究的誰不認識？銅礦的衍生物，以前我跟着導師的時候就研究過它。”
“以前？”莊劍看着他一大把年紀的樣子，忍不住問道，“那是多久了？不至於吧，赤銅又不算很貴。”
十幾斤的赤銅，市場價不過是一個億，對於高尖端的研究所來說，買一塊回來做研究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
“不貴？”李工終於擡頭看看他，“原來是有錢人。”
“怎麼了？”莊劍不解的問道，“你們做研究的應該用不了這麼大一塊，小一點的，估計幾百萬就夠了，別告訴我買不起。”
李工搖搖頭，“這樣跟你說吧，這玩意有價無市，往往都在收藏家的手裡藏着，想買都沒地方買，而且不要以爲我們做研究的就只要幾克幾十克就夠了，像你這樣一塊，真要研究起來，估計幾個月就沒了，哪家研究所能夠承擔得了。”
莊劍扭頭看着黃偉攻，黃偉攻點點頭，“確實如此，如果只是瞭解特性，幾克就夠了，可我們是研究合金的，需要不斷地測試材料的配比，這樣大一塊確實用不了多久。”
黃偉攻雖然不參與研究，可是研究所需的各種材料採購都要經過他簽字，對於消耗他是一清二楚，說幾個月都還是節省再節省。
“可惜，赤銅沒辦法人工合成。”李工嘆息了一聲，隨口問道，“你找我有事？”
“是這樣，我想把它給融了，打造成一根鎖鏈。”
莊劍說着，把腰間的鐵錘取出來，“我準備給它用的，越細越好，越長越好，另一頭幫我想辦法纏在錘柄上。”
“隕石？月球隕石？”李工眼睛都直了。
瞪着看了好久，努力的把頭轉到一邊，“收起了，快收起來。”
莊劍呵呵笑着把鐵錘重新插好。
“暴殄天物。”李工嘀咕着，“好好的材料變成你們有錢人手裡的玩具了，給我不知道能夠研究出多少合金來。”
“呵呵，莊先生，不用理他。”黃偉攻急忙說道，“李工就是這樣。”
莊劍笑着擺擺手。
“來吧。”
李工記得黃偉攻的承諾，倒是沒有多糾結有錢人的把戲，隨口吩咐了幾句手下，領着莊劍出了門。
走出了小樓，旁邊是一處大廠房模樣，高牆藍瓦，推開進去，還真就是廠區。
裡面林林總總各種設施，進口這邊是機牀，這個莊劍還認得，再往裡走，奇怪的機械設備，莊劍看得暈了。
忍不住了沒有說話，跟着一直走到了廠房的盡頭。
一個封閉罐裝的設備擺在面前，李工示意他們停步，上前去開了罐子，把赤銅小心的緊扣在中間。
“打造材料分爲兩種，一種是模具，一種是鍛造，你既然是想要用來做錘子的鏈條，最好還是鍛造。”李工說道。
“你說了算。”莊劍說道。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莊劍一直都是這樣認爲的。
李工毫不在意莊劍的反應，似乎他那句話只是告知，而不是請示，感覺赤銅到了他手裡就成了他的一樣。
厚重的艙門關閉，隔着玻璃往裡面看，卻什麼都看不清。
“這邊。”黃偉攻倒是知道，急忙領着莊劍走到旁邊的屏幕前。
黃偉攻說道，“這是高溫熔爐，剛採購回來，能夠在五分鐘內把溫度提升到一萬度，是目前國內排名前十的設備。”
李工按下鍵鈕，艙門上的玻璃後面亮起一道光芒，隨着光芒越來越亮，幾秒種後人眼就無法直視。
一塊擋板緩緩升起，把光芒隔斷。
“莊先生，這裡能夠看到熔鍊物的變化。”黃偉攻說道。
莊劍低頭看着屏幕，上面是一片漆黑，在正中間的位置有着一個斑塊，形狀和赤銅一模一樣。
李工默不作聲，不時敲擊着鍵鈕，屏幕右上方，溫度值不斷提升，足足用了半個多小時，溫度恆定的控制在最高溫上，終於看到斑塊開始變色，從原來的黑灰逐漸演變成暗紅，到後面越來越紅亮，直到成了白色。
“好了。”李工說道，“沒想到你手裡的這塊純度這麼高，比起當年導師手裡的還要難熔鍊。”
“還有純度之分？”莊劍詫愕的問道。
李工掃了眼，懶得答話，坐在桌子面前，噼啪的敲擊着鍵盤。
艙門開啓，旁邊一根粗大的金屬臂轉了過來，在它前面是兩個巨大的鉗子，靈巧的轉動了一下，選擇了最合適的角度伸進去，夾着一塊白得發光的物體慢慢移動出來。
“小心。”黃偉攻忍不住說道。
一萬度的高溫，幾人隔着十多米遠依然感到熱浪襲來。
機器手臂夾着赤銅平穩移動，在空中轉動，將它移送到不遠處的一個金屬平臺上面。
“萬噸衝壓機。”黃偉攻小聲的解釋着。
赤銅被擱置在中央，兩邊各有厚重的金屬塊移動過去，不一會把赤銅給夾緊了。
嘭，嘭，嘭。
平臺上方傳來一陣的響聲，適合的金屬錘體被裝上，隨即不斷地往下衝擊，等到十幾下之後，李工把衝擊臺停下，盯着看了一會，機械臂轉動，把火紅的赤銅給夾起，緩緩送入到熔鍊艙裡。
莊劍眼尖，看出衝擊臺上出現了一個淺淺的凹痕，模樣就和赤銅差不多，看來這玩意只能是發白的時候纔有打造的可能。
不過這樣更好，莊劍心裡充滿了期盼。
高溫不融，高壓不變形，這就是他需要的鎖鏈。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雞蛋大小的不規則球體被慢慢衝擊成手指粗細的長條，隨後繼續衝擊鍛造，等到一個小時之後，終於達到了要求，赤銅細如鋼絲，長度約有十多米，幾個金屬臂把它鉗住，顫悠悠的轉向了旁邊的一處機械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