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莊劍眯着眼睛,在牀上翻了個身,“死人了,怎麼這麼餓?”
一絲光亮從窗簾縫隙裡投射進來,莊劍突然鼻子動了動,皺着眉頭,察覺到房間裡彌散着一股難聞的氣味。
“我靠,誰家在放毒?就不能等我走了再來?”
莊劍嘟囔着,卻堅決的不肯起牀。
牀頭鬧鐘滴答滴答的響着,時間彷彿變得漫長起來,臭味不斷地薰着,莊劍咬着牙閉着眼,就是不肯早起一秒。
對於上班一族來說,早上的這最後幾分鐘至關重要,別說早起了,就是鬧鐘響了,人都要在牀上賴到不起就要遲到了纔會動。
叮鈴鈴。
最不想聽到的鬧鐘聲終於想起,莊劍哀嘆了一聲,翻過身,從空調被裡伸出手去將鬧鐘給按停了。
“什麼味道?”
緊閉着的眼睛猛地睜開,從腦袋上伸過去的手臂停了下來,莊劍疑惑的動了動鼻子,將手臂靠近,用力地吸了一口氣。
“我靠,要死人了。”
莊劍猛地一個翻身坐起,驚恐的看着手臂,在那上面,一層黑黝黝的東西散發出難聞的氣味,餓醒之後一直困擾着他被他咒罵了許久的臭氣源,竟然是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
掀開空調被,莊劍瞬間就跳了起來,腳剛落地,隨即噗通一聲大字型趴在了地上,震得樓板都晃了幾下。
雙腳一點力都沒有,完全支撐不住他的重量,莊劍哀嚎了一聲,努力的掙扎着爬起,一頭衝進了浴室。
沐浴露打滿身上,浴刷用力地刷着,腳下流淌的水都泛起大股的灰色,隨着皮膚變得通紅,黑黝黝的顏色退去,臭氣纔是慢慢的消散掉。
“來不及了,該死的,來不及了。”
莊劍嘟囔着,從浴室裡衝出來,匆匆的往身上套着衣服,手機鑰匙塞進兜裡,拎起單肩包就往外跑,嘴角的牙膏泡泡都沒擦乾淨。
平時起牀洗臉漱口不過是幾分鐘時間,他還可以在牀上多懶上幾分鐘,可是這早起的洗澡,再加上身上那些黑黝黝的東西就像是油膩一樣難以洗去,耗去了平時洗澡一倍的時間,令得他鬧鐘一響就跳起,不過比起平時出門還是晚了太多。
“小劍,小劍。”
街頭的包子鋪裡傳來了根叔的喊聲,莊劍急急地跑過去,大聲喊着,“根叔,一籠小籠包,再來一杯豆漿。”
“老規矩,早就幫你裝好了。”根叔笑着從櫃檯下面提起一個塑料袋遞了過去。
“謝謝根叔,別找了,要遲到了,回頭再說。”莊劍將一張紅彤彤的毛爺爺放在櫃檯上,拿着塑料袋匆匆就走。
“這孩子。”根叔笑着說了一聲,將票子收進了櫃檯裡。
像這樣的事情時不時就會出現,根叔早就習以爲常了,目光從莊劍的背影上收回,笑着招呼着新來的客人。
“好餓。”
聞着袋子裡傳出的香味,莊劍忍不住咕嚕吞了一大口唾沫,邊大步往前趕往地鐵站,邊拿着筷子,將小籠包往嘴裡塞。
平時幾口才幹掉一個的小籠包,今天一口一個,纔是十多步走出去,包子鋪的影子都還沒有消失掉,袋子就空了。
大口吸掉最後的豆漿,莊劍將塑料袋扔進了垃圾桶裡,剛想要走,肚子詭異的咕咕又叫了起來。
“嗯!?沒飽?”莊劍瞪大了眼睛,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肚皮。
回頭看看包子鋪,擡手看看時間,莊劍只猶豫了兩秒鐘,果斷的走了回去。
時間已經晚了,與其餓着肚皮趕去公司,還不如讓自己先填飽了肚子。
“根叔,再來一籠,不,再來兩籠小籠包。”莊劍大聲的說道。
“沒吃飽嗎?”根叔一邊飛快的裝着,一邊疑惑的問道。
莊劍哪好意思說自己還要吃兩籠,乾笑着說道,“不是,同事聽說你的小籠包好吃,讓我給他們帶的。”
“這麼出名了?”根叔得意的笑着。
“走了,回頭再算。”莊劍拎起小籠包飛快的跑了。
這一次真的是用跑,手裡還沒有歇着,夾着小籠包不停地往嘴裡塞,一路匆匆,原本試着買了兩籠,結果還沒到地鐵站就被消滅乾淨,終於是打了個飽嗝。
“成豬了。”莊劍拿着地鐵的吊環嘟囔着。
一路搖搖晃晃,從地鐵跑向公司,大街上面,向他這樣遲了的人並不少,旁邊有個穿着高跟鞋的女孩速度一點不比他慢,莊劍側頭看了眼,心裡一個勁的緊張,生怕她跨步太大了,把短裙的縫線給崩斷掉。
“看什麼?遲到了還色眯眯的,流氓。”女孩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瞪着眼嚷嚷。
莊劍尷尬的收回了目光,低着頭,大步的超越過去,一轉眼就衝進了大樓,假裝沒有聽到身後女孩的喊聲,手指點了要去的樓層後,飛快的將電梯門給關了。
“呵呵,看一眼也不給看,慢慢給我等吧。”莊劍得意的笑着。
走進公司裡面,莊劍跟前臺妹妹打了聲招呼,小心翼翼的竄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劍哥,你完了,剛剛女神都查過崗了。”對面一個腦袋探了過來,左右張望着小聲的報着信。
女神是他們的經理,艾薇,年齡比起莊劍都還要小一歲,相貌皮膚身材那叫一個完美,公司裡的男人沒有一個不流口水。只是女神,聽這名字就不是窮屌絲們能夠接近的,雖然公司的薪酬不低,可是對於經理級別的女神,誰都沒膽,最多隻是在她走過身邊的時候偷偷看着背影。
莊劍一拍額頭,“劉靜怡,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劍哥,就叫我莊劍,莊劍,莊劍。”
“嘻嘻。”劉靜怡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把小腦袋縮了回去。
小姑娘去年纔剛剛畢業,平時都跟着莊劍,兩人關係好得很,纔出校園門,還不懂得勾心鬥角,莊劍面對她也感覺輕鬆許多。
打開電腦,翻看着今天的工作,莊劍看着看着思緒飛遠。
奇怪,爲什麼身上會有那種黑黝黝的東西?早上爲什麼會餓得腳都軟了?
莊劍忍不住擡起手臂在鼻子下面嗅了嗅,隨後低着頭看着肚皮,不敢相信自己一口氣竟然幹掉了三籠小籠包。
發生了什麼?難道是昨晚喝醉了沒有洗澡?
時間飛快的流逝,莊劍面對着屏幕,不時茫然的點動幾下鼠標,旁邊同事來來往往,硬是沒有人察覺到他在走神胡思亂想。
咔嚓咔嚓。
清脆的聲音把莊劍給喚醒,迷茫的左右看了看,察覺到聲音是從對面傳來,莊劍擡起頭伸長脖子看了過去。
劉靜怡小腦袋低着,只能看到一頭的秀髮,好像是在彎腰忙着什麼,彷彿感應到了目光,劉靜怡慢慢的擡起頭,嘴裡還咬着薯片,兩人目光對視了一下,小臉一紅,急忙將嘴裡的薯片吞進肚裡,不好意思的衝着他吐了吐小舌頭。
莊劍呆呆的看了幾眼,剛把目光收回來,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了。
“給。”
劉靜怡左右看了看,偷偷的將薯片遞了過來。
莊劍擺了擺手,哪好意思吃小女孩的零食,肚子不爭氣的又叫了幾聲,惱怒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呼的站了起來,探頭過去小聲的說道,“幫我看着點,要是有人問我就說有客戶找我有事,馬上回來。”
不等劉靜怡點頭,莊劍拿起手機,飛快的走出了公司。
“等等。”
看到電梯門正緩緩地關閉,莊劍想都沒想,大聲的喊着衝了過去,將手掌伸進去擋住。
“經理。”
開啓的門裡,一個美麗的面孔出現眼前,莊劍愣了,呆滯的喊了一聲。
“還不進來?”電梯裡的女人帶着一絲笑意說道。
“有…有客戶拿點資料給我。”莊劍結結巴巴的解釋着。
站在女神的後面,莊劍有些緊張,握着拳頭,心裡懊惱着爲什麼這個時候出門,同時又有些的小興奮,目光不敢往下偷窺,只是往前直視的望着電梯門,不過卻偷偷地吸着電梯裡散發着的香味。
艾薇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一米六幾的身高,再加上一雙高跟鞋,站在前面看起來並不比他矮多少。
肚子倒是爭氣沒有亂叫,不過也許是餓得慌了,腳有些發軟,莊劍煎熬的看着跳動的數字,終於忍不住靠在了電梯廂上。
“晚上不要太賣力了。”
一樓到了的時候,女神看着餓得發軟的莊劍走出電梯,在後面小聲的說了一句。
“啊,什麼?”莊劍迷糊的轉過頭。
“不是這樣的。”
莊劍突然明白過來,急忙大聲喊道,“低血糖,我有些低血糖。”
叮。
電梯門在他反應過來的瞬間合上,不知道辯解有沒有被女神聽到,莊劍看着電梯降到了負一樓,垂頭喪氣的走出了大樓。
“我是餓了,不是夜夜笙歌。”莊劍邊走邊嘀咕着。
這下慘了,被女神誤解,也不知道在她心裡會怎麼看待他,雖然距離女神太遠,可也不想因此就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走出門左右的張望着,平時吃飯都是點的外賣,哪裡有吃的莊劍還真不清楚。
餓得軟了的莊劍拿出手機尋找着,距離大樓百多米遠有一家麪包房,他努力的撐起身體,搖晃着走了過去。
“老闆,法棍,再來杯牛奶。”
莊劍直接從櫃檯上的籃子裡拿了根法棍,也不用什麼奶酪果醬,最近找了個椅子坐下,抱着大口的啃了起來。
“慢點,年輕人,沒有人會跟你搶。”老闆笑眯眯的端來了牛奶。
一個滿頭髒辮的黑人女招待拿着盤子,呆滯的看着莊劍,側頭對着老闆驚奇的說道,“天啊,這是難民嗎?這是索馬里來的?”
莊劍此時耳朵裡已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擺在面前的奶酪果醬他彷彿都看不到,大口的撕咬着法棍,足足半斤多的麪包,沒有任何的調料塗抹,一口就是一個缺口,連嚼都沒嚼幾下就嚥了下去,不過是眨眼功夫就把它給幹掉。
呼呼。
一口將牛奶倒進嘴裡,莊劍這纔是有了一絲的滿足,摸摸肚子,舒了口氣,轉頭問道,“老闆,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