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莊劍緊張的等待着最後的宣判。
面前精緻的面容,小西裝裡的飽滿,還有空氣裡撩動人心的香味,這些曾經困擾他,讓他無法專心的東西,現在全都進不了心裡。
艾薇疲憊的揉着眉間,目光盯着桌面,半響都沒有說話。
昨晚她同樣喝大了,一大早又趕到公司開會,此時臉色都變得憔悴難看,妝都蓋不掉她的蒼白。
“我盡力了。”艾薇小聲的說道。
“謝謝你,經理。”莊劍雙手握在一起,乾乾的說道,“我會盡快交辭職報告的。”
艾薇看着他咬了咬嘴脣,遲疑着說道,“還有個事,希望你能夠冷靜。”
莊劍詫愕的看着她,“怎麼了?”
“李總剛剛決定,取消你這個月的獎金,原來發放的紅包不收回。”艾薇艱難的說道。
“獎金?”莊劍先是愣了愣,隨後跳了起來,大聲的喊道,“憑什麼?那些業績沒有我拼命,公司拿得到嗎?”
聲音極大,外面的人都聽到了這裡的動靜,一個個伸着頭往辦公室張望,艾薇苦笑着站起來走到玻璃窗前,伸手將百葉窗給旋成密閉的狀態,走到莊劍身後停了一會,隨後從桌子上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他。
“這是什麼?”莊劍接過來疑惑的問道。
“獎懲制度。”艾薇說道,“你看看最後一行。”
“本條款公司享有最終解釋權。”莊劍愣了,“這是說他想怎麼就怎麼?不行,我要去告他。”
艾薇輕輕搖頭,“沒用的,這是獎金而不是工資,沒有寫在你的合同裡,抱歉了,我只能保留住你的紅包。”
莊劍頹然的坐在椅子上,腦子裡全是紅色的毛爺爺在飛舞,後面艾薇說了什麼他都沒有留意到。
這可不是一百一千,而是上百萬的獎金,離開公司後他還要靠着這些錢吃飽肚子的,怎麼辦?以後自己要怎麼辦?
“怎麼了?剛剛你在喊什麼?”劉靜怡扯着茫然走出辦公室的莊劍問道。 Wωω✿ttκǎ n✿¢Ο
“啊!?”
莊劍目光慢慢聚焦,搖搖頭,清醒過來後,苦笑着說道,“公司把我的獎金給停了。”
“什麼?”劉靜怡瞬間跳了起來,如同暴怒的母雞一樣,轉身就要衝向辦公室去理論。
莊劍一把將她給拉住,“經理盡力了,別鬧了,沒有用的。”
“你等着,我馬上打辭職報告。”劉靜怡氣呼呼的說道。
“別。”莊劍急忙說道,“我沒了工作,你也準備和我一起失業嗎?”
劉靜怡嘟着嘴瞪着他,“換個公司不行嗎?你走了我留在這裡幹什麼?”
莊劍左右看看,小聲的說道,“辭職也不在這個時候啊,公司待遇還是不錯的,你要走,也得找到了更好的在離開纔對,再說了,我現在是無業人士,吃得又多,就盼着你的工資養家餬口。”
只是用這個藉口去留住劉靜怡而已,莊劍可不是什麼小白臉,讓他吃一個冰激凌還能毫不客氣的受用,窩在家裡等着吃女孩子的,他怎麼可能接受得了。
劉靜怡咬着嘴脣,小臉紅撲撲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着,“噢,那我聽你的。”
辭職報告打印出來簽上了名字,個人用品也沒什麼好收拾的,莊劍拎着包,最後看了看工作幾年的地方,回頭衝着劉靜怡點點頭,大步的走了出去。
“小劍。”
老張追了出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還有,不要記恨經理,她也是沒有辦法。”
“我知道。”莊劍點點頭,“沒事,你回去吧,我先走了,常聯繫啊。”
……
坐在地鐵上,莊劍拿着剛充滿電的手機,翻開電話簿,手指在上面滑動着,一個個聯繫人停下隨後又翻過。
這些日子的飯局他可是受了不少的名片,許多的老總都是開口說着讓他過去,待遇隨提,不過這裡有着女神,還有劉靜怡,他都是打着哈哈沒有答應,當然也沒有拒絕,現在……莊劍翻看着,目光停在了華總的名字上面。
好像華總說過欠他一個人情的,要不,去他那兒?
莊劍遲疑着,手指將名字點開,指尖在撥出鍵上面懸空晃動許久。
算了,不要當真,別人只是隨口這麼一說。
莊劍將手機塞進了口袋裡,不再去想着求別人。
只是一份工作。
回到家裡,時間不過是接近中午,莊劍懶得上樓了,走進麪館,“胖嬸,給我來兩碗牛肉麪。”
“小劍?”胖嬸詫異的看着他,“你不上班嗎?”
“呵呵,辭職了。”莊劍笑着說道。
胖嬸眨眨眼,不過卻沒有太在意,如今這個社會,辭職就像是吃麪,簡單隨意,別的不說,她店裡的服務員都不知道換了多少。
“準備做點什麼?”胖嬸興致勃勃的做到莊劍面前,“別告訴我你準備自己做生意。”
“爲什麼?”莊劍不解的問道,“我不像老闆?”
胖嬸搖頭,“不像。“
莊劍來了精神,“胖嬸,老闆要長什麼樣子?”
胖嬸笑着說道,“老闆啊,就像我這樣的,吃苦耐勞,勞動人民的本色。”
“胖嬸。”莊劍不滿的說道,“難道我就是好吃懶做的代表嗎?我還不是朝九晚五的,辛苦一個月也就那點點工資。”
“不一樣的。”胖嬸搖頭,“你看看你這一身,襯衣估計沒熨過你不會上身,皮鞋都能照出人影來,太陽下你能走多遠?我看啊,你能做的不是普通的老闆,大老闆,每天吃吃喝喝的那種。”
莊劍低頭看看,尷尬的笑笑沒再說話,感覺,這話和老張說的差不多,估計業務類型的工作是不適合自己了,大老闆?獎金都沒了,別說大老闆,小老闆都沒資格了。
嘩嘩的幹掉兩碗牛肉麪,坐在那裡和胖嬸閒聊了一陣,看着接近飯點了,人越來越多,莊劍纔是拎着包與胖嬸告別。
上樓還早,他肚子遠遠沒有填飽,出門轉了個圈,等到周圍沒人留意,一轉身又進了根叔的店裡。
“根叔,來五籠小籠包。”莊劍大聲喊着。
“小劍?”
根叔詫愕的看着他,和旁邊的小工點點頭,隨後拿着一杯豆漿走到莊劍面前遞了過去,“怎麼?不上班了?”
“出了點事,辭職了。”莊劍低聲說道。
他和根叔更近一些,也許是根叔樣子平易近人一些,也許是根叔能夠做最佳的傾聽者,莊劍喝着豆漿,把在胖嬸那裡沒有說的話都說了出來,“我該怎麼辦?找工作?一個月的工資都不夠我伙食的。”
“把手給我。”根叔說道。
“啊!?”莊劍愣了,遲疑着將手伸出,“根叔,你什麼時候成了醫生了?”
根叔拿着脈,眯着眼睛感受了一陣後,笑着說道,“嗯,牙好胃口就好,沒事,身體好得很。”
“我說根叔,你做代言拿了代言費沒有?”莊劍嘟囔着,“沒事?沒事能吃這麼多?”
“吃得是福氣啊。”根叔笑眯眯的說道,“你瞧二師兄都吃成淨壇使者了。”
莊劍說道,“二師兄吃得胖,可是我越吃越瘦啊,根叔,我怎麼總感覺自己得了絕症。”
根叔接過小工遞過來的小籠包,揮手將好奇的小夥子給趕開,幫莊劍將筷子給掰開遞過去,“你啊,不要胡思亂想,吃得還瘦有什麼不好的,你去大街上喊喊,保證那些大小姑娘打得你滿頭是包。”
“沒有工作了,在這樣吃下去我都不知道能熬多久。”莊劍一口一個,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現在工資那麼少,就算是找到工作了,那點錢恐怕都不夠我填飽肚子的。”
根叔笑了,“你不是還有個小女朋友的嗎?讓她養你好了,兩個人的工資總夠你吃了吧,還有啊,小劍,不要天天在外面吃了,要是想省錢,明天去菜市場買回來自己加工,保證你吃得好又便宜。”
莊劍張着嘴停頓下來,“可是我不會啊。”
“有誰天生就會的。”根叔拍拍他的手臂,“從簡單的做起,網上不是什麼都有嗎?試着學做,真的不行再說,你都沒有試過怎麼能說自己不行,小劍啊,男人可不能說不行啊。”
莊劍一口將小籠包塞進嘴裡,“這幾天不行,我還要趕緊去找工作。”
“有句老話你還記得不?”根叔悠悠的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定啊,你換家公司過不了幾年就成老總了。”
“哈哈,蒙你吉言。”莊劍樂得不行。
他並沒有將根叔的話當真,要是這麼簡單,這滿大街的人都成了老總了。
不過根叔說的很有道理,別的不說,在這之前,他又怎麼會想到自己能吃的本事也能爲公司拉來業績,說不定,換了個公司,換了個新環境,不說成老總,也許真的能夠得到上升的空間。
“走了,根叔,我回去找工作了。”莊劍匆匆的將面前的幾籠小籠包給一掃而空,擦着嘴巴走人。
“老闆,胖哥真能吃啊。”小夥子收拾着籠子,佩服的說道。
根叔看着遠去的背影,笑着說道,“他啊,還不算能吃的,真正能吃的你都還沒有見過。”
……
筆記本打開,人才網登錄,各種招聘看得莊劍是眼睛都花了。
“嗯,不找業務類的。”莊劍身邊放着碗泡麪,不時的扒上幾口,雙眼緊盯着屏幕。
“這個可以,信息採集。”
“這個也不錯,總經理助理。”
“陪酒?要求五斤白酒打底?算了,我可不想又送人進醫院。”
“大區經理?可以試試看。”
莊劍胡亂的發送着簡歷,網上招聘比起現場的方便多了,手指一點就是一家,管它成不成,先把簡歷送過去再說,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要放過一個,說不定投錯了反而是投對了。
中途接了劉靜怡的電話,婉拒了她過來的要求,專心致志的坐在電腦面前,下午和晚上都沒有動窩,簡歷起碼發出去了百份。
躺在牀上,摸着吃飽了的肚皮,車頭看着桌子上堆積如山的空碗麪盒,莊劍幸福的閉上眼睛,“明天,明天就去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