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過後,荒野變得平整乾淨,地面冒着白煙青煙,越是往爆炸中心走就越是密集,嗤嗤的煙氣不停地竄出,看上去都有點像是火山口的模樣。
地面出現了一個直徑約有百米的巨大坑陷,不過卻不算深,只有二十多米,呈半球形,坑陷裡面的泥土都給燒融了呈琉璃狀,高溫慢慢褪去,顯現出暗紅的顏色,大股的熱氣往空中翻涌,以這裡爲中心,地面傾斜一路向上,爆炸的時候彈坑至少能有百米深,不過被衝擊波席捲過後,大量的泥土都給掀飛帶走,最後形成的就成了這樣的一個巨大的斜坡。
坑陷裡,一個身影半跪在地上,手上依然託舉着一枚玉璽,淡淡的光芒映照着,將他身體包裹守護在裡面。
手臂已經無力高舉,掌心僅僅是略過頭頂,腳踝和跪着的那條腿都半陷進泥土裡面,在他腳下是一大片焦黑的印跡,隱約能夠看得出是一大塊燒得焦枯了的木頭,只是此時都已經化作了粉末,身影稍稍一動,那些粉末就被熱風捲起,翻騰着飛向天空,沒幾下周圍就淡了許多。
再往前是八快焦黑的影子,模樣怪異,長方形的邊緣還伸出粗細不同的分岔,後面則是大片的焦黑,重重疊疊,完全都看不出原來的膜樣,幾團還在發着紅光的鐵水在燒融板結成琉璃的泥土上晃動,溫度太高,看過去空間都有些模糊。
身影喘息了很久纔是慢慢的擡起頭,搖晃幾下,一點點的站起,掙扎着走了兩步,託着玉璽,艱難的從半球形的坑底往上攀爬。
腳步一動,周圍那些焦黑瞬間就被熱風帶起,呼啦啦一陣翻騰舞動,被熱空氣帶到了高空。
身影停下腳步,臉色鐵青的看着周圍。
煙塵不停地飛舞,帶動着旁邊更多的粉末碎屑卷向天空,不過是眨眼功夫,剛剛看上去厚厚一層的焦炭就變得薄了,不少地方都露出了下面琉璃狀的泥土,熱氣白煙噴射出來,帶走更多的粉末,焦黑迅速的淡去,等到身影轉身繼續攀爬,下面那些明顯的焦黑變得淡薄,不仔細看都難以辨認出來。
一隻手掌按在坑陷邊緣,停滯了一下後,慢慢冒出一個腦袋。
冕旒殘破,歪斜着戴在頭上,九條珠串現在就剩下了半截,上面掛着一顆珠子,不停地搖晃。
頭髮被高溫蒸烤得焦黃乾枯,臉色蒼白難看,額頭上滿了的都是汗珠,順着臉頰流淌。
始皇帝翻身爬上坑陷,跪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身上的黑衣龍袍破破爛爛,金線碎斷,金龍的模樣都變得模糊殘缺,袖袍被燒焦了大半,鞋子也都破了幾個洞,一路爬上來,動作太大,焦枯的布料挨不起這樣的摩擦,此時許多地方都給撕開了大口子,把裡面的內衣都給露了出來。
坑陷下面溫度太高,即便是有手上玉璽散發光芒守護,手腳也都是給燒得通紅,上面佈滿了水泡,湊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烤肉香。
扭曲猙獰的表情逐漸褪去,始皇帝平復了心情,緩緩地站了起來。
右手平託着玉璽,緩緩地往前走去,隨着離開這片高溫區域,守護在身上的那些淡淡光芒逐漸收斂散去,等到走出去幾百米遠,周圍溫度不再是能夠讓人發燙烤焦,玉璽裡再次散發出一道光芒,投射在始皇帝的胸口。
身上殘破的黑衣龍袍呼啦啦捲動,隨即撕拉一聲破成幾塊爛布飛了出去,腳步邁開,破爛的鞋子留在原地,人光着腳,腳步是越來越大,幾步過去,每一步都有百米,彷彿丈量過一樣,步步標準不變。
冕旒自動扶正,殘留的半截珠串在上面搖動,卻再沒有了之前那種清脆的碰撞音。
內衣整潔,看不到半點泥土塵埃,光着腳,右手託着玉璽,左手按住劍柄,如果不看那殘破的冕旒,簡直能把他當做出世的仙人。
莊劍揮手趕走了劉靜怡他們,站在原地看着始皇帝,感知張開,發現對方每走一步氣血就提升一截,等走出一兩公里,氣血都快翻了一倍,頓時感覺到一絲不妙,二話不說,反手將揹包扯了下來,從裡面掏出個盒子,掀開,摸出個靈藥兩口就吞了下去。
連番戰鬥,即便是再省,此時也就只剩下三十多枚靈藥,像是這種山腳的靈藥莊劍平時都只當零食水果,想要靠它們恢復氣血,只怕是再來十倍估摸還差不多。
啪唧,啪唧。
莊劍看着走近的始皇帝,手上不停,大口大口的吃着,腳下轉眼就丟滿了空的塑料盒。
靈藥入口即化,一縷縷藥液順着喉嚨就落入胃裡,肚子裡一個個光點被點亮,烘爐轟的一聲點燃,流下來的汁液瞬間就化作了水汽,翻騰舞動,不斷地在烘爐上空消散。
氣血激發,在體內迅速流動,烘爐裡大股的力量散發出來,刺激着氣血生長流動,功法自轉,帶動着氣血勁力一波波的激盪。
只不過,這點點藥力對於莊劍來說實在是杯水車薪,氣血剛剛鼓動起來,就像是電池沒電的卡帶機,速度大幅度降落,振奮起來的精神一下又蔫了下去。
始皇帝大步的走過來,一直走出幾公里遠,快要接近莊劍這邊的時候纔是遇到一些殘破的屍骸,不過他卻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就像是沒有看到他這些手下一樣,跨過屍體,目光緊緊的盯着前方。
呼啦。
塵土隨着走動帶起的狂風飛捲起來。
兩道身影間距着二十多米站立,如同雕塑般不動,誰都沒有主動開口。
莊劍緊緊地盯着對方,始皇帝卻是看了他一眼後就將目光轉開,幽幽的看着劉靜怡她們逃離的方向,只是目光有些分散,看着遠處,卻不知道他是看逃離的那羣人還是發呆看着遠處天空。
“咳咳。”
莊劍終於是忍不住,咳了兩聲,始皇帝終於是慢慢將視線收回,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是修士?”
“現在誰是皇帝?”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話說完,隨即又冷場下來。
沉默一會,莊劍勉強笑笑,“秦朝沒了,你的大秦兩千多年前就沒了,在你死後沒多久就給胡亥給敗掉,至於說皇帝,抱歉,現在早就沒有了皇帝,最後一任皇帝掃完大街後也去世了,這麼說吧,這世上還活着的皇帝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