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關附近漫山遍野都是銀甲騎兵,因此林易絲毫不會任何吹灰之力,剛出洞口就被銀甲騎兵發現,請回了軍營。劉卞治軍果然名不虛傳,雖然半天多的時間沒有見到主帥,他早已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比任何人都急,可是絲毫不影響整個軍營依然有條不紊地運轉。許超、士猗等莽夫卻不得不對他由衷佩服。
多則半年,少則一兩月的時間,只怕這刺殺失敗的消息就會傳到洛陽賈府之中!賈后若是知道修仙者竟然行刺失敗消息後,那林易在鎮守關中就沒有了任何意義,反而途生事端,讓林易收買天下人心,建功立業的好機遇,因此賈后必然會下旨令其火速回洛陽。林易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此次只所以能大膽放心給予其軍政大權出鎮外出,主要是藉機把林易推出洛陽城後方便其派刺客暗殺,而當他們發現此計劃失敗後,必然會改變原計劃,下旨把林易請回京,在他們的眼皮底必然驚不起多大的風浪。
林易自己本來的計劃現在也必須提前,以應對生變,他必須在聖旨下令其回京之前改變長安城的政治格局,把長安城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造成無法扭轉的局面。他本想在函谷關稍作調整等到後方大部隊趕來後一起出發,可是現在時間不允許了,於是林易更是快馬加鞭,馬不停蹄地帶領銀甲輕騎往長安城趕去,僅僅三天多的時間就到了長安城。
“長安城”始建於西周時期,在西周時稱爲“灃鎬”。“灃鎬”是周文王和周武王分別修建的灃京和鎬京的合稱。“灃鎬”所在地區稱爲“宗周”。秦時稱“內史”,至西漢初年,漢高祖劉邦定都關中,西漢高祖5年(前202年),置長安縣,在長安縣屬地修築新城,名“長安城”,意即“長治久安”,改長安城所在地區爲“京兆”,意爲“京畿之地”。西漢末年王莽篡位,天下大亂,至此長安城毀於戰火之中。
東漢光武帝劉秀中興漢室,東漢建立時,國家殘破,特別是都城長安所在的關中,大量的物資需要從外地運進來,爲了減少人民物資運輸之勞,所以沒有建都長安,而是建都洛陽,因爲洛陽位於天下之中,地理位置好,有漕運,更利於物資的運輸,而且社會生產沒有受到特別破壞。因此這才定都洛陽,稱長安爲西都。不過也正因爲如此,東漢末年到晉代曹魏統一三國的百年的時間,長安卻沒有遭到多大戰火災害,而都城洛陽卻處於戰亂之焦點,各方勢力幾易其手,整個城池更是毀了又建,建了又毀。因此經過這數百年的生養休息,長安城雖未恢復西漢之時的鼎盛時期,但當今長安城喧囂繁華已不下於都城洛陽多少,整個城池的幅廣及雄偉甚至都還在洛陽城之上。
只是林易踏進這長安城中,卻是大吃一驚。林易從朝廷這幾年的奏章之中,早已知道關中這幾年來災害不斷,民生疾苦,想不到真是情況卻遠超過他的意料之外。
元康二年11月(292年),發生了全國範圍的傳染病,據說此病就是源於關中地區;
元康三年4月(293年),在關中地區的弘農郡倒春寒,下大雪,深三尺;
元康四年(294年),發生了全國範圍的大饑荒,關中地區乞討流民數萬。
元康五年(295年),中原和東南地區發生洪水災害,而關中地區赤地千里,渭河見底。農民欠身,饑荒更加嚴重。
今年以來,荊州和揚州繼續發大水,而關中地區新年以來又是滴水未下,林易進入關中以來已經見過路邊禾苗已曬焉,只怕今年又是顆粒無收!關中地區不僅發生了更加嚴重的饑荒,元康二年的那場傳染病又死灰復燃。
只是連續這多年災害,長安城繁華依舊,街邊商賈鱗次櫛比,公子王公窮奢極欲,一擲千金。只是這繁華街道不遠處那一排排等待善人施捨的乞討隊伍,卻是如此不和諧。
這些人如此之多,卻不敢走到大街上乞討,只能簇居在條條小巷口,期待路過的王公貴族偶爾大發善心。小孩幾天未進食的飢嚎聲,老人奄奄一息的乞討聲,還有夾雜着旁邊不遠處商販的吆喝叫賣聲,混雜在一起。林易一時竟分不出這是虛幻還是現實,這關中最大的城市洛陽城就如此饑荒,那其他城市更是難以想象!
再看這街道另一邊那條條巷子中,這些人雖然依舊衣不遮體,面色餓殍,卻每個人無論大人小孩都精心裝扮了一番,安安靜靜,身前還掛一個牌子,只有那不懂事的孩子偶爾哭啼兩聲,卻立即被家人制住。路邊不時有三三兩兩衣着豔麗的公子婦人在轉來轉去,挑挑揀揀,如同選取貨物一般。林易終於明白了,這原來是賣兒賣女,賣身爲奴!林易不忍心再繼續看過去,忍不住加快了身下的馬速。他的國家、他的子民竟然如此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感到深深的自責,終有一天他要改變這種現狀。
人遇到荒年,爲了活命,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出來。嚴重的自然災害對於以農耕爲生的漢人來說,雖然嚴重,但是並非致命,來年風調雨順,老百姓又能生活;而對居於內地,以畜牧爲主的匈奴、羌、氏等少數民族來說,嚴重的雪災會造成大量牲畜死亡,這可不是一年兩年就能恢復元氣的。一路從東向西而來,路上的饑荒雖多,流民卻並沒有長安城中這麼多。接二連三的饑荒,使得下層的牧民根本無法生存。難怪長安城中乞討的人羣中以雜胡爲多,特別是賣身爲奴的人中更絕大多都是雜胡!
天作孽尤可憐,自作孽不可活!自古官逼民反,老百姓的要求其實很低,只是要有口飯吃。除了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野心投機分子,只有那些忍無可忍,對官府懷有血海深仇之人才會起來造反。郝散、郝度元兄弟二人無疑是那第二種人,而齊萬年就是那第一種人。
元康元年(291年)9月,朝廷中宗室中流砥柱秦王司馬柬死亡,於是賈南風把駐守關中的樑王司馬肜召回中央,而又把剛剛上任爲徵東將軍,都督徐州、兗州諸軍事的趙王司馬倫,派往地位相對更加重要的關中地區,做徵西大將軍。
就在司馬倫到了關中之後,關中發生傳染病,又加上連年自然災害,真是餓殍滿地。趙王司馬倫不學無術,無智庸才,崇信佞臣孫秀,孫秀狡黠小才,貪淫昧利,所共立事者,皆邪佞之徒,惟競榮利。司馬倫在其親信孫秀的唆使下,不僅對災民不賑災,反而變本加厲、橫徵暴斂。
於是,就在元康四年的5月,匈奴族的郝散聚衆反叛,進攻上黨郡,擊斬了郡首。郝散在攻克上黨以後,轉兵西向,渡過黃河,與散居在陝西北部的匈奴人聯合,並佔領關中地區,那裡的災荒饑民衆多,很輕易就招攬了數萬兵馬。叛亂在進行了3個月以後,以郝散率領部衆歸降而宣告結束。
但是,奇怪的是:在郝散歸降以後,馮翊郡都尉卻誅殺了郝散。殺降,歷來爲人所不齒,只有在十分特殊的情況下,殺降纔多少有一點必要性。在郝散投降以後,朝廷已經分解其步衆,他已是孤家寡人,再進行誅殺,就顯得負面作用更大了。
誅殺郝散的行動不僅沒有起到震懾作用,反而使得心底單純的胡人對於朝廷這種狡猾的、背信棄義的做法氣得發瘋,再加上這兩年關中一直大旱赤野千里,牧民無法生存,導致了隨後的郝散弟弟郝度元的叛亂。
這次,郝度元兵勢更甚於郝散,他聯絡馮翊郡、北地郡的馬蘭羌部落、盧水胡等部落,一齊起兵叛變,擊斬了北地郡守張損,擊敗了馮翊郡首歐陽建,接着便緊逼長安,朝廷大振。
雍州刺史、揚烈將軍解系,此人素來清正不屈。武帝時,和賈充狼狽爲奸的荀勖得寵的時候,荀勖的兒子對解系說:“我和你是朋友,你見到我爸爸了,應該行拜禮。”荀勖也說:“我和你爸爸關係不錯。”解系正色回答:“我爸爸沒說過這事。如果您和我爸爸關係好的話,我爸爸去世的時候,應當接到您的慰問信。因此,關於和我爸爸親厚的說法,我不敢承當。”說得荀勖父子無地自容,此次解系的大名也名揚天下。
解系素來看不慣趙王司馬倫和孫秀的爲人,軍事上也發生激烈爭執,互相向中央控告對方。最重要的是賈謐的親信歐陽建也指控司馬倫孫秀等人的種種罪行。於是這朝廷才撤換了司馬倫,改派曾經駐守過關中的樑王司馬肜,只有樑王早已年過六旬,只願在京城養老。此次林易以太子之尊出鎮關中替換樑王回京,因此聽到此消息後,樑王甚是感激,每日翹首以盼林易早日到達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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