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賠償!”那一夥護衛已經把林易圍得水泄不通,對着林易威脅道,砂鍋大的拳頭,甚至那光亮的刀甲都有意無意之間露了出來。若是達不到他們的要求,這後果是顯然意見的。
這些狗腿子跟着辛公子在洛陽城中作威作福,早已習以爲常,有恃無恐。他們幾人手上有幾下功夫,再加上人多勢衆,後臺夠硬,可不僅僅是欺負一下老弱婦孺這麼簡單,在洛陽城中那些衙內黨中也算上一號人物。但是此次,在這偏僻的小城中,對着這一羣鄉巴佬,此地雖是陌生,這幾人看上去也是年輕力壯,但他們心中卻只早已吃定了林易一行人。
辛冉此次外任,帶了如此多的家產,自然是不放心,因此從孫秀那裡,向禁軍中借了數百將士,這些人皆是禁軍中精銳,勇猛異常,皆有以一當十的本領。辛公子已經跟禁軍首領做了交代,這幾人若是膽敢有任何反抗,就調遣禁軍前來用亂箭射死他們!
辛公子看到林易幾人已經被攔住,快步跟來,又是威脅道:“這錦袍的價值你們可知道嗎?這可是京城‘棄義’家今冬最新款、最流行的衣服,不僅這面料都是選用最好的蜀錦,連裡面還填滿了那最好的天鵝絨。還有這靴子,也是那最昂貴的金蠶絲爲面料。本公子可是花了不少代價才購得,可這才穿上幾天,就被你們毀了!本公子也不要多,就賠償我們一萬緡就可!”
一萬緡就相當於一萬兩的銀子,這簡直比打劫還要無恥。林易雖然是早已暗中轉移了棄利和棄義中大部分的買賣,但依然還保存了少部分。從那錦袍的縫口中露出了不少白色絨毛,因此林易早已一眼看見這辛公子身上的錦袍就是棄義的東西,就是他當年帶頭所發明出的“羽絨服”,想不到現在竟然都穿到了狗身上。他一件賣個上前緡,都覺得是這利潤太高。想不到這人竟漫天要價,看來他是算準了林易無論如何也賠償不了!
若是按照以前正常的劇本,先是手下一羣壯漢出拳露腳圍了上去,然後自己在誇張嚇唬一下,接下來這人應該是馬上磕頭求饒,然後就能把他身上的財物和身後的那美嬌娘和那玉般少年帶走。可是這人卻是始終不做任何言語,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們,連着他身後那兩個童僕也是默不作聲,甚至這弱不禁風的貌美女子都十分鎮定,衆人都是面色坦然自若地看着他們。看着他們拙劣的表演如同耍猴一般。
辛空子一時摸不着頭腦,甚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有這麼多禁軍在,這幾個鄉巴佬還能翻出什麼幺蛾子出來?
辛公子手臂一擡,拔出了隨身青色長劍,劍身寒氣逼人,看來這拔劍也是價值不菲。一個跨步就到了林易身前,劍光閃閃已經逼近了林易的喉嚨,接着大聲威脅道:“不要以爲裝成啞巴,本公子就會大發善心。沒錢就用你的女人和那小書童來換!”話音還未落,辛公子那幾個隨從也躍躍欲試,紛紛拿出繩索,就要綁上阿蘭和衛玠而去。
“嘣……”一聲清脆響聲傳來。
還無人看清楚林易是如何出手。辛空子手中那看似十分名貴的青色長劍竟斷爲數截,下一刻這辛公子已經躺倒在了地上,空中斷爲數截的長劍恰好是無一例外準確無誤地落在了辛公子身上。辛公子躺在地上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眼神中露出驚恐無神的目光。看來已經是被這眼前不可思議的事情嚇傻。身上這錦袍已經被鮮血染紅,這錦袍雖然名貴,只怕這已經是徹底毀了。終日打雁終被雁啄瞎了眼。這回他算是踢上鋼板上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和這些流氓爭論,簡直是有辱自己的身份。因此林易早已暗示葛洪、衛玠和阿蘭不要和他們爭論,不要無謂地浪費自己口舌。
這些隨從一看自家少爺如此,早已如鳥獸般四散而逃。葛洪和阿蘭心中早已憋着一股怒火,看到林易出手,終於也可以發泄心中的怒火了。
瞬間,這幾人還沒有逃出幾步,還沒看到他們是如此出生,這幾人就已經發現身體不受控制,躺倒了在地上一片,衣衫襤褸,頭髮散亂,發出陣陣十分悽慘的聲音。想不到不僅這主人是如此厲害,連他手下這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姬妾、童僕都是如此難以置信。這麼多的人,竟就這樣毫無反抗之力,空手斷長劍,難道真的就是那傳說中的神仙。
不知是誰起的頭,開始哭喊着跪在林易腳下道:“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大仙,還請饒了我們的一條狗命吧”
“饒了你們?那些被你們勒索欺負過的人又該怎麼辦!”葛洪開口怒斥道。這些狗奴才果真就是跟狗一樣,若是遇上實力地位高上他們之時,盡顯溜鬚拍馬,獻媚討好的本領,若只是一般的平頭百姓,那傲慢的態度或不講道理的手法恫嚇或企圖脅迫,盡顯欺負人的本領。
可是他們也只是狗仗人勢,食人俸祿盡人事,只是爲非作歹,助紂爲虐,若是沒有傷人性命,林易也不好就這樣除了他們的性命。況且林易也不想亂殺無辜,憑增殺孽,於是只給了他們的難以忘懷的教訓嚐嚐,就放了他們。
“殿下,這人該怎麼辦?”衛玠指着地上仍然還在驚恐抽搐中的辛空子道,這人只怕已經被剛剛林易那驚鴻一擊還有那身上的鮮血給嚇傻了,即使留下他一條狗命,只怕這一生已經和活死人差不多。這個二代還真是可憐,臨到死時,連個忠心的僕人都沒有,不僅無人剛開口求林易放了他,竟是全部是一溜煙地跑了,絲毫不管這個少爺的死活。
“帶上他,我們還要引一條魚上來!”林易淡淡道。剛剛在那武侯祠內,人多眼雜,他不方面下手,此時正好是個機會。雖然這辛冉早已投靠這賈后一黨,林易卻並不想特意想取他的性命。即使他主動撞到槍口上,林易就不介意再踩死一隻螞蟻。
葛洪是早已看出林易的想法,單腳輕輕往那辛公子腰身上輕輕一踢,手中就已經多了一支響箭,再用手輕輕一拉,一道火光帶着長長的刺耳聲音已經沖天而去。這響箭真是禁軍中傳遞情報的簡單信號,這辛公子隨身帶在身上,就是爲了預防特殊情況,招呼那些禁軍,只是想不到人都還沒有多少反應過來,人已經被嚇傻了。
那些放走的僕人或許有一兩個膽大還敢回去,把這一切情況告訴辛冉,但是無論如何也沒有這響箭這情報來的快。果真是如同林易所猜想的那樣,這些禁軍這點軍事素養還是有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四周已經是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傳來。
卻看這羣戎服將士,上身穿鍛鐵鎧甲,腰繫兩條束帶,一條爲皮製,一條爲絹制,左帶一張弓,右懸一壺箭。手裡橫着一根銀頭花槍。坐下一匹棗紅馬,仰頭咆嘶。真個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這一身精裝戎甲,武器精良,正是大晉名揚天下最精銳的宿衛兵。宿衛兵相當於後世所說的禁軍,主要用於宿衛皇宮。司馬炎建立晉朝後,鑑於曹魏時地方刺史權力過大的教訓,同時認爲天下已經太平,因此廢除了州郡兵,從而使中央政權和出鎮各地的司馬氏諸王的宿衛兵成爲主要武裝力量。
宿衛兵的人數在晉初短短几年裡迅速增長,這是因爲中央政權和諸王採取了多種多樣的集兵方式。晉初的宿衛兵,首先是從世襲軍戶中調發的。軍戶有特別的戶籍,世代當兵,一般都是集中居住,不能與平民通婚。非經政府放兔,他們永遠不得脫離軍籍。政府徵調軍戶子弟充當宿衛兵,一般採取“三五之法”,意思是家有三丁抽二人爲兵,家有五丁抽三人爲兵。他們服役以後,終身不得替代,甚至有年紀六十尚在軍營者。一旦土兵叛逃死亡,又規定要家中其他男丁替補。其次是採取召驀方式。如武帝咸寧四年(278),武威太守馬隆就曾募集勇士三幹五百人討伐叛軍禿髮樹機能。
不過隨着宿衛兵人數不斷增加,和晉初相比,這宿衛兵的質量也是下降不少,這些所謂的宿衛兵精銳看上去威風凜凜,但看其臉上皆是少了一副戎馬倥傯之苦,多了份樂享安逸之相。莫說是和林易東宮中那銀甲騎相比,就是一般的東宮精銳只怕都比這些人強的多。
這羣數百的宿衛兵領頭正是大概是四十歲上下的中年儒生,正是那辛冉無疑,旁邊兩個戎裝武將緊緊地護在其身旁。
“你們竟然殺了本官的孩子!”辛冉怒吼道。他遠看自己孩子躺在地上,怕傷了他,這纔不敢命令放箭。此時終於看清,他的寶貝兒子已經是滿身鮮血躺在地上,只怕是凶多吉少,再也顧不得什麼,一聲怒吼道:“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