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砍斷的嗎?
在皇后陵四周探查,找到這邊的塌陷處,這是除了圓丘外唯一一個異樣的地方。
黑甲衛看着四周,原本藏在地下的鎖鏈都翻出來,散佈如蛛網,當初黃沙道倖存者人人都束縛鐵鏈,其間生老病死,新舊替換,生者越來越少,鎖鏈便大多數永遠沉寂了,這一次被翻出來重見天日。
鎖鏈有快速猛烈滑動的痕跡,這機關入口難道不是被它們撞壞的嗎?
“是有很多鎖鏈撞擊的痕跡。”段山道,端詳着手裡這塊木板,伸手點着其上一個豁口,“但這裡不是鎖鏈撞擊的痕跡.....”他的手摩挲着邊緣,“這是尖銳的鐵器撞開....”
旁邊的黑甲衛道:“段大人的意思是,這裡有人來過?”
嘩啦一聲響,幾個黑甲衛用長刀齊齊的砸開了鎖鏈纏繞沙土石塊混雜的塌陷地。
“大人,看這裡,可以進去。”他們喊道。
段山拿着手裡的木板邁步上前,從砸開的口子向下看去,內裡黑漆漆一片恍若無底的深井,他伸手,身邊的黑甲衛遞過來一個火捻子,段山接過一晃扔進去。
火光跌落瞬時照亮,可以看到垂着的鎖鏈以及其內巨大的木架相撞跌壓散落在一起。
“當年皇后陵是皇陵工匠設計,五大臣監製,旁人不得靠近,原來機關在這裡啊。”段山道,火捻子落地,照落底部一塊,混亂無處下腳.....“找繩子來,我要下去。”
黑甲衛道:“太危險。”
段山看着手裡的木板:“別人能下去,我們也能下去。”
......
......
官衙附近的酒樓裡,隨着包廂門的拉開,內裡的人都站了起來,對走進來的青霞先生齊齊的施禮。
“見過先生。”
青霞先生點頭,身後跟着的文吏滿面笑容。
“考試剛結束,你們就要見青霞先生有何意圖?”他笑道。
張雙桐道:“當然是趁着成績沒出來跟先生見見面,等成績出來免得無顏相見。”
屋內的人都笑起來,青霞先生也笑了,示意大家坐下。
“大家考的都不錯,出乎我的意料。”他說道,視線落在薛青身上,“尤其是薛青。”
薛青忙施禮:“是先生教導的功勞。”
要是別的學生這樣說,青霞先生倒也能坦然接受,薛青嘛.....他道:“不用過謙,的確出乎我意料,原本以爲能入選就很好了,沒想到是榜首。”說着伸手,一旁的文吏從袖子裡拿出一卷軸。
青霞先生接過,道:“大家的成績我已經拿到了...”
此言一出在座的考生們都忍不住微動,年輕的發出低呼,年長持重的坐直了身子。
青霞先生也沒有等大家再詢問,直接打開念出每個人的分數,分數自然有高有低,高的歡喜,低的難免緊張,二十人的成績很快就念完了,青霞先生合上文冊,乾脆利索道:“最低的...”他看向在座的一個老者。
老者面色發紅,道:“慚愧慚愧...”
話沒說完青霞先生道:“...是排在了第二百名。”
咿?老者一怔,
“哈,崔大伯!”張雙桐在一旁探身伸手拍他肩頭,“恭喜恭喜,好險好險。”
龐安激動道:“那就是說,我們長安府,都過了?”
青霞先生看着他點點頭。
室內安靜一刻旋即譁然。
“天啊,我們二十人都過了!”
“那豈不是跟西涼人一樣了?”
“說起來最大的一個得分科是禮科....我們全員滿分..”
“對對,要不是這個,我的分數不可能那麼高....我當時本來要棄考這科的...”
雖然自己過關很高興,但全員能過關則是喜上加喜,大家高高興興來高高興興同歸去,可以想象回到長安府會是怎麼樣的場景,笑聲一片,連一向自持身份淡泊名利的林秀才都笑的合不攏嘴,其間夾雜着老者的哭聲....那位是歡喜哭了。
“我中舉了,我中舉了.....”
文吏笑道:“這個暫且說不準啊,要等過了會試,一切才成真。”考試的科目是君子試的給予大家的機遇,那麼只有過了會試成績纔算作數便是風險。
張雙桐喊道:“大人,這麼高興的時候不要說這個.....一晌貪歡嘛,至於明日的事明日再說。”
文吏哈哈笑,原本氣氛微微凝重的廳內再次熱鬧起來。
文吏道:“今日當然可以貪歡,會試明年年初舉行,大家回到長安府就是八月,距離考試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希望大家從明日起開始準備會試,珍惜君子試的成績,爭取會試諸位再次全員進士及第!”
“三次郎,三次郎,站起來,說。”張雙桐喊道。
薛青便站起來,將袖子一甩負手道:“此一去必當蟾宮折桂。”
廳內歡聲雷動,青霞先生也忍俊不已,看着那負手而立的少年,又些許嘆息,相比於她要做的事,此一去蟾宮折桂或許更容易。
“薛青你隨我來。”他起身說道。
薛青應聲是,其他人也並無異議,薛青身爲榜首,青霞先生有些特別的交代叮囑是理所應當的,看着二人拉開門出去,室內變得更加肆意開懷。
關上門走在走廊裡隱隱能聽到內傳來出的歡笑,此時夜色降臨茶樓裡點亮了燈火,到處一片喧囂,考試完不少考生都將來一響貪歡了。
青霞先生負手慢行,薛青一步錯後跟隨。
“能得榜首,我還真是意外。”青霞先生道。
薛青道:“我也沒想那麼多,事到臨頭,做總是要往最好的做,盡心盡意,讀書也是,考試也是,所有的事都該如此。”
青霞先生側頭看她,紅紅的燈籠照耀下,少年的膚色反而顯得更白,視線落在她的手上,衣袖垂下露出指尖,白布纏繞,仔細看隱隱有污跡在上,不知道是藥汁還是血跡滲出......似有千言萬語,最終只道:“疼嗎?”
薛青一笑,道:“有點。”
青霞先生看她,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要受。”
薛青點點頭應聲是,又一笑,燈下一笑眉眼彎彎,露出尖尖小牙,幾分靈俏....還是個孩子,女孩子吶,青霞先生默然一刻,道:“有藥嗎?”
薛青再次點頭:“有的,先生不用擔心。”停頓一下,“謝謝先生。”
青霞先生點頭嗯了聲,道:“進去吧。”
此時他們停在了轉彎處一間房門前,薛青應聲是推門進去了,青霞先生似乎沒有停步負手繼續沿着走廊慢行,燈籠搖曳身影若隱若現。
......
......
拉上房門,薛青看着面前站起來的篤和妙妙微微點頭。
“坐下說吧。”她道,邁步過去,拂袖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