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強,你他媽就是一個雜碎,以爲老孃是那麼好睡的!你他媽怎麼就不撒泡尿當鏡子照照自己的豬臉……”
陸文雪看着被扔出來的衣物、化妝品、鞋包等等,也顧不得左鄰右舍很多看熱鬧的人,拽着鑄鋁院門哐鐺直響,朝着院子裡破口大罵。
她知道向強就在院子裡,她剛纔從院門的縫隙裡看到向強的半張臉,這時候恨不得將向強的祖宗十八代都操過一遍。
她怎麼都想不到,她幾次打向強的電話都不通,特地開車趕過來質問下午南華置業的董事會到底是怎麼回事,竟然會被拒之門外,而且她留在向強這裡的所有生活用品,都被像扔垃圾似的堆在小區的過道里。
除了趁趙元出差在外,向強召開南華置業董事會拋出三個議案外,她安插在向強身邊的兩個關鍵人物,司機兼生活助理以及總裁室經理,都在今天下午被警方以財務侵佔等罪名立案拘留。
這自然也都是向強報的案,並向警方提供足夠直接刑事拘留的證據。
一直以來,陸文雪都認定性情暴躁、情緒多變的向強,是最容易進行控制的,但誰能想象向強竟然就翻臉如翻書,搞出這麼多事情來?
很顯然,這一切都不是三五天所能蘊釀出來的,而向強身邊的工作人員,今天也突然都變了面孔,定然是很早就在籌劃着這一刻的到來。
向強什麼時候有這麼深的城府了,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巨大的挫折感跟羞辱感交織在一起,令陸文雪憤怒、暴躁得就像一條發瘋的母狗,不顧長裙被灌木叢拉開一道口子,雪白的長腿都暴露出來,站在院門外破口大罵。
直到看見兩名像媒體記者的人從剛停靠到路邊的轎車裡下來,陸文雪才強按住暴怒的情緒,拿出車鑰匙,憤恨不平的準備開車離開,但想想也不甘心,又將高跟鞋脫下來,朝院子裡狠狠的扔過去。
這時候院子裡跑出來兩名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員,身穿西褲、襯衫,像是新聘請的保鏢或生活助理,攔截陸文雪的去路。
“你們想幹什麼?你們敢幹什麼?”陸文雪氣勢洶洶的質問道,她還不怕光天化日之下,還有這麼多左鄰右舍圍觀着,向強敢讓手下人對她做什麼。
“陸小姐,對不起,這輛邁凱輪是向強先生的財產,請你離開時不要開走,將車鑰匙交出來。”兩名工作人員很客氣的說道。
“向強,你他媽就是一個狗雜碎,白睡老孃這麼多天,你這是什麼意思?”陸文雪再一次快被氣得神經崩潰,大嚷大叫要向強出來。
“陸小姐,你再這樣無理取鬧,或者執意要將屬於向強先生財產的邁凱輪開走,我們就只能選擇報警了。”工作人員不急不躁的說道。
陸文雪發瘋的將車鑰匙,朝那個工作人員的臉上砸過去,赤着腳氣急敗壞的往小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通知家裡的司機開車過來接她,似乎這一輩子所能受到的羞辱,都在這一刻施加到她的身上。
陸文雪披頭散髮的在小區等了一刻鐘,司機纔開車過來,在回去的路上又接到趙元的電話,才知道趙元這時候剛到機場,她便讓司機開車去機場,半道跟趙元碰到面,又跑到前海大廈,跟她哥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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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海大廈是粵海控股的總部,站在落地窗前能眺望遠處的湛藍海水。
陸文兵最大的愛好就是坐在奢華軟柔的沙發上,看着天藍水綠白雲悠悠,陪着幾個僅穿着黑絲褲襪的性感女郎,在金色的夕陽光輝裡等候夜幕的降臨。
而此時的陸文兵卻像是一頭髮怒的野獸,蜷坐在沙發上,隨時要暴發起來將眼前想要掙脫逃跑的獵物撕成粉碎。
看到趙元、陸文雪走進來,陸文兵纔將手裡的酒杯放桌几上,說道:“我到現在已經接了無數通電話來問怎麼回事,但我也沒有理清楚,你們說說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資產重組已經實施完成,陸家幕後掌控的粵海控股,目前也是南華置業持股僅低於向強的第二大股東,但是爲了跟向強表示彼此一家人、不分內外,陸文兵甚至極爲慷慨的沒有提出現在就更選董事會,而是要等到年底正常換選時再說。
這也使得向強今天得以在趙元缺席的情況下,直接拋出三份震驚人心的議案來。
一方面趙元能以不知情爲由,提出今天的董事會議程無效;另一方面趙元與陸文兵兩人合計持股已經高達43%,不僅能提議召開臨時股東大會,甚至已經能決定臨時股東大會的進程,提前更選董事會,以及否決掉現南華置業董事會提出的一切議案,但是首先他們要先搞清楚向強到底在搞什麼鬼,搞清楚他們在哪裡出了岔子。
向強在他們面前,對陳立從來都是恨之入骨,對陳立與向秋凝之間的私情耿耿於懷,什麼時候開始轉頭跟新潮銳、大商資本合作了,竟然還瞞住他們這麼久?
“應該是年初時他留一手時,就已經懷疑我們這邊了,之後搞資產重組,只是將計就將而已。”趙元嘆息道。
他目前猜測是這樣,相信事實也應該跟他所猜的八九不離十,只是沒有想到,他跟陸文兵這麼精於算計的兩個人,竟然會被向強這狗雜碎玩弄在股掌之間,一直到今天才覺察過來。
看來還是他們太輕視向強了,向強遠沒有他們所以爲那麼好掌控。
“不管怎麼說,先換選董事會再說,南華置業容不得再叫那小子胡亂折騰了。”陸文兵他是不想善罷甘休,但他這時候已經將南華置業視爲陸家的產業,當務之急還是更選南華置業的董事會,將南華置業的控制權真正抓到手裡。
向強要將他個人所持的一部分南華置業的股份,通過協議轉讓給大商資本,這點他們管不着,也阻止不了,但南華置業向新銳城轉讓總規劃建築面積達二百萬平方米的土地,並拋出高達兩百億的年度紅利分配方案,是他怎麼都要出手制止的。
雖說將總規劃建築面積達二百萬平方米的拆改項目建設用地,作價一百八十億出售給新銳城,對南華置業而言,並不能算一筆虧損的買賣,畢竟資產重組時,這部分建設用地作價才一百億,轉手相當於直接獲得八十億的毛利潤,但問題在於,陸文兵之所以將這些土地低價從粵海控股,注到南華置業,是有他後續一系列計劃的,並非是讓南華置業直接拿去兌現利潤的。
而且這筆交易,跟向強提出的年度分紅方案是直接相輔相成的。
沒有這筆交易,南華置業手裡的現金儲備都只有二百億,自然不可能拿二百億的現金出來進行分紅。
雖然說照向強提出的年度分紅方案,粵海控股照比例也能拿到四五十億的現金分紅,但對陸文兵而言,不進行高額分紅的話,等他直接拿到南華置業的控制權,這兩百億現金將直接置於他的控制之下,後續有更多的手段,將利益輸送回粵海控股,怎麼不比其他中小股東都能參與進來分一杯羹強?
“照公司的議程,這麼大規模的單筆交易以及年度分紅方案,都必須通過股東大會的投票表決才能獲得通過,”趙元直了直腰椎,說道,“我明天去公司見向強,看他跟新潮銳到底勾結到什麼程度了——我是公司的副董事長,想必他還不至於躲起來不敢見我,也不至於將我擋住,不讓我走進南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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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趙元在知道向強已經趕到公司後,他才隨後坐車趕去南華置業位於金深路的總部。
他準備在南華總部截住向強,跟他來個短兵相接,摸清楚向強背後的意圖到底是什麼。
趙元坐車趕到南華總部,保鏢剛繞到側面來幫他打開車門,他這時候看到有三輛奔馳從街對面駛入南華總部大樓前的廣場,就見陳立、鄭文遠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也下了車來。
趙元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但也沒有畏懼,而是直接朝陳立、鄭文遠他們迎過去,陰沉的說道:“新潮銳真是好算計啊。只怕很多人都沒有想到,鷸蚌相爭,新潮銳纔是最終躲在暗中放冷箭、得好處的漁翁啊!”
“趙總你這麼說我,我就當你是在誇我啊。”陳立滿面春風的朝趙元伸出手,笑道。
“……”趙元冷冷一哼,他沒見過陳立這麼年輕、在他面前能這麼不要臉說話的人,譏笑道,“陳總能認爲是誇讚,那就當誇讚好了。”
陳立不以爲意的一笑,說道:“新銳城就要跟南華置業達成交易了,到時候跟趙總也算是戰略合作伙伴,咱們以後見面,就沒有必要再這麼冷嘲熱諷……”
“陳總以爲我會贊同新銳城跟南華置業的這筆交易?”趙元無視陳立伸出來的手,手別到身後,盯住陳立此時依然顯得過分年輕的臉,頗有意味的問道。
“趙總爲什麼不贊同?難道南華置業的控制權,完全落到陸文兵的手裡,對趙總您真就有好處了?”陳立毫無介意的收回手,淡然的問道,“要是我們計算不錯的話,趙總通過裕元投資前後兩次增持南華置業,最後再將股份拋售給粵海控股,實際產生的虧損應該不是一個小數字;另外,趙總通過華元投資後續增持4%的股份,目前也應該還有虧着十幾億——趙總就不想要靠這次的分紅,將前期的虧空給補上?”
聽陳立這麼說,趙元眼角都禁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最初他將情形想得太樂觀,以爲第一次增持合併股份後,再爭取管理層及其他中小股東的支持,就能拿到南華置業的控制權,但向強拿出百億資金進行增持以及陳立被激怒後強勢橫插一腳進來,就有些出乎他人的意料。
而且他當時心裡很清楚陳立是針對他而來的。
當時三家爭控制權的局面,將市場熱度一下子炒高,短時間內就直接將南華置業的股價擡高了一兩倍,令他無法再通過二級市場增持,去跟向強爭控制權,不得不暫時偃旗息鼓以避鋒芒。
後來向強看到通過操控股價能令自己的身家暴增而洋洋得意時,趙元就有意誘導他在證券投資市場試了幾把手,之後又將陸文雪推到向強的身邊,想在萬邦地產上設下陷阱,令向強萬劫不復。
鄭家的軟弱反應,是趙元預料不到的,再加上陳立他們繼續在幕後掀風攪雨,令整件事的節奏,依舊不在趙元的掌控之中……
而這一步步走到今天,趙元正如陳立所說,非但沒有從中獲得任何好處,甚至還產生了極大的虧空,令他手裡的資金週轉都已經出現問題。
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輕易答應幫助陸文兵去爭南華置業的控制權。
倘若沒有新潮銳的橫插一腳,趙元都未必會拒絕這樣的年度分紅方案,畢竟他名下的華元投資也能拿到超過三十億的真金白銀。
然而在眼前這種情況下,誰也不知道陳立心裡在算計什麼,他怎麼可能會輕易咬陳立拋出來的鉤?
他要是跟陸文兵反目成仇,那他跟陸文兵對立並同時被孤立起來,誰都不是新潮銳的對手。
想到這裡,趙元面對陳立的灼灼目光,只是淡然一笑,說道:“我混江湖的時候,陳總還在吃奶呢,這樣的離間計實在太簡陋了一些——”
“趙總不中計,也是令人心疼啊,但好在也無礙我們從南華置業手裡拿到我們想要得到的,”陳立笑道,“另外,我個人對趙總、小向總以及陸總之間的恩恩怨怨,是一點都不感興趣的,趙總您不要將我想得太壞。”
“陳總暗中吸走南華5%的籌碼,就以爲股東大會表決能獲得超過半數的支持率?”趙元不跟陳立在個人恩怨的話題糾纏,岔開話題笑道,“陳總要知道國內很多中小股東都沒有投票的習慣啊。”
要是最終僅有80%的持股人蔘與投資,趙元與陸文兵兩人手裡就控制着43%的股份,就已經能決定股東大會的一切進程了——也只有最終的投票比例超過86%,陳立、向強纔有一絲勝算,還要保證其他的大小股東都投資支持他們。
這在趙元看來,顯然是不現實的事情。
所以他們昨天雖然怒歸怒、驚歸驚,還完全沒有亂陣腳,也不用亂陣腳,只是提前將南華置業的控制權,從向強手裡拿過來而已。
“向秋凝正考慮返回南華置業擔任總裁,目前也跟南華的管理層交流過,發現這件事相當的受歡迎,”陳立笑道,“其實啊,我們更想跟小向總建議,南華置業應該由趙總您這樣年富力強、又有豐富經驗的人掌舵,才更有利公司後續的發展……”
趙元眉頭緊皺起來,他倒不是在意陳立所拋的誘餌,而且考慮向秋凝出面拉攏南華管理層的投票之後,局面會糟糕成什麼樣子。
南華管理層以及其他的創始人股東,目前持有南華置業12%的股份,這時候加上向強所持有26.5%的股份以及新潮銳暗中吸納的5%籌碼,實際上陳立跟向強所拿到的表決權,已經不在他跟陸文兵之下。
這絕對不是一個樂觀的局面。
因爲再有其他的股東參與投票,也很難不被以高分紅爲核心的這兩個提案所誘惑。
當然,陳立這時候將這件事說出來,趙元倒要懷疑其真實性。
倒不說懷疑向秋凝會再次站到臺前,而是懷疑管理層及其他創始人股東,會不會真就如陳立所說,都已經答應將票投給他們。
要是那樣的話,他們完全可以等到股東大會召開的那一天,趁這邊不備,一舉定勝負,何必提前泄漏自己的底牌?
“趙總還是懷疑我用詐計?”陳立笑道,“這有什麼好用詐計的?你們攪得南華置業的股價上下震盪,管理層卻被逼着不得不承諾鎖倉,再看看南華置業一零年的業績,他們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怨言?這種情形下,他們怎麼可能會拒絕這兩個提案,又怎麼會不歡迎向秋凝迴歸?對於我來說,我跟趙總你沒有什麼衝突、矛盾的地方,而國內的房地產市場又足夠大,新銳城、萬邦以及南華加起來,市場佔有率才勉強有10%而已。新銳城要跟南華、要跟萬邦鬥得你死我活,只會便宜其他房企,對新銳城自身沒有半點好處,所以我的宗旨,還是合作,這點趙總您不用懷疑。說句不好聽的話,趙總在我心目中是老奸巨滑,但老奸巨滑有老奸巨滑的好處,就是行事穩健,做事有跡可循,不會隨意破壞規則。趙總掌舵南華,對南華,對萬邦、對新銳城,對整個市場都有好處……我今天過來,其實是過來跟趙總你見面的,說實話,我打心底也特討厭向強這個人,即便趙總現在你答應我,我等會兒也要盡最大的努力,纔有可能說服向強。”
“……”趙元狐疑的盯着陳立,帶有威脅之意的說道,“你都沒有跟向強事先通好氣,你就不怕我將你背後兩面三刀之事,捅給向強知道?”
“看趙總您說的,我還能不防着你這一手啊?”陳立笑道,“趙總跟陸小姐的泳池戲水那一幕非常的精彩,非常適合做娛樂新聞的頭條。我想啊,真要爆出這樣的娛樂頭條來,不僅小向總不會再相信趙總您的半句話,陸家那邊也會雞飛狗跳吧?趙總你也知道,陸家是很要臉面的,到時候趙總您要是不把陸小姐娶回家供着,恐怕是陸家內部都會很抗拒跟趙總您繼續合作吧?趙總您願意將陸小姐娶回家裡供着吧?”
“……”趙元肝火噌的就竄了上來,沒想到陳立竟然派人錄下他跟陸文雪在一起的情形,額頭青筋抽搐着,恨不得一腳將陳立從電梯裡踹下去。
“小向總在三十八樓等着我們,趙總您考慮的時間就這麼一點了……”陳立笑咪咪的說過這一句,就轉身跟鄭文遠他們說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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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絕對不行!”
向強怎麼都沒有想到,陳立與鄭文遠過來竟然提議要他跟趙元和解,並推薦趙元擔任南華置業的董事長,這是他怎麼都無法接受的方案!
這一刻他深深感受到被出賣,抄起桌上的菸灰缸,強烈壓制心裡的怒氣,纔沒有將菸灰缸朝陳立的頭上砸過去。
看到向強如此激烈的反應,鄭文遠心裡輕嘆一口氣,以向強的性格,果真不宜繼續留在這個位置,繼續領導南華置業發展下去。
“你應該清楚,我對你沒有絲毫的敵意,要不然也不會等你股份質押沒有風險之後,坐下來跟你討論這些,”陳立端着茶杯,看着向強手裡的菸灰缸,說道,“現在我們要解決很多的現實問題:第一,我們並沒有把握說服所有的管理層跟創始人股東將票都投給我們,南華置業的控制權隨時都會被陸文兵奪走,我相信這絕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第二,即便我們能以微弱的優勢繼續掌舵南華置業,但嚴重分裂的南華置業董事會,會令管理層無所適應,最終使南華置業的業績一落千丈,令向總畢身心血毀於一旦;第三、陸家在廣城根深蒂固,倘若這一次不能令陸文兵徹底的絕望,令他以爲再加把勁還能奪得南華置業的控制權,他接下來極可能會不擇手段,說句不好話的,你的人身安危都未必能得到保障……當然了,我也沒有強迫你的意思,你要是不同意,我們現在就請趙總離開,我們繼續照原計劃進行,但是你要想清楚,最終能不能成,我們都不會有什麼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