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洲認爲黃朝成開出這樣的籌碼,倒也是有壯士斷腕的決斷,他也希望陳立能答應下來,要不然他與丁洋今天跟着進去的四千萬,兩三個跌停打下來,損失也要上千萬了。
雖然比起江濱國際花園能帶給他們的收益,上千萬的損失算不了多少,但還是會心痛的。
“不管黃總、喬總你們信不信,我們新潮銳自成立,就立下一個規矩,就是不做違反法律法規的事情,不然這筆錢即便現在能賺到口袋裡,也不會長久。”陳立淡然說道,拒絕了黃朝成的合作建議。
黃朝成、喬逸羣自然不信陳立手裡的每一分錢都是乾淨的,但陳立態度如此,他們也沒有辦法說什麼。
徐元洲給丁洋使了一個眼色,讓他陪着黃朝成、喬逸羣先回酒店,他留下來看有沒有機會勸陳立改變主意。
“韓子睿、章釗這兩孫子還真是不地道啊,都不知道他們這麼幹是爲了啥。”徐元洲倒也是更傾向是韓子睿、章釗在背後搗鬼,但既便能證實這點,他也是無計可施。
“他們可能真以爲我持有鼎新化工大量的股票吧,不想讓我順利出貨唄。”陳立說道。
韓子睿、章釗今天出手買進的籌碼,多數都是今天在跌停價附近抄的底,這就意味着明天就算是他們直接以跌停價砸貨,只要能順利砸出去,他們頂天也就損失一兩個點,總計損失不到二百萬而已。
而要是沒有人看透他們的意圖,明天上午必然會有大量的跟風盤被騙進來,上午的股價很可能不會垮,甚至還有可能紅盤,那他們說不定還能收割幾百萬的利潤走人。
這種損人又不害己的行徑,韓子睿、章釗自然會樂意玩這一手。
陳立現在就是要徐元洲相信他們這邊沒有出手,明天開盤搶先直接將鼎新化工的股價一步砸到跌停,讓韓子睿、章釗他們出不了貨,這樣纔有可能令韓子睿、章釗損失兩三千萬。
“……”徐元洲聽陳立這麼說,也覺得韓子睿、章釗他們真有可能會這麼做,又問道,“你之前到底囤了貨,你真的就這樣放手看股價垮下來?”
“何叔,你將你的帳戶給徐總看一下。”陳立跟何婉她爸何炎斌說道。
陳立今天剛在辦公室電腦下載了交易軟件,何炎斌摸了摸腦門,有些不好意思的將他的帳戶打開,給徐元洲看交易記錄,他昨天就將三十萬元的鼎新化工第一時間出空了,總計還虧損了七千多。
這一刻,徐元洲眼睛都瞪圓了,問道:“就這三十萬?不是三十萬手?”
陳立攤攤手,說道:“我從來都是說我朋友買了三十萬的鼎新化工,什麼時候說過買了三十萬手啊?你們不會一直都以爲我在騙你們?”
“操!這事,我們就在這裡打住了,你們千萬不要說出去了——黃朝成這次是栽定了,他孃的要知道這事,鐵定要怨我一輩子,現在還是讓他去恨韓子睿、章釗去得了。”徐元洲這一刻都忍不住搖頭而笑,沒想到這一切的背後,竟然是他跟鄭文遠最初都想當然的以爲陳立不可能只買三十萬元的鼎新化工股票,肯定是買入三十萬手,從而給黃朝成他們傳遞錯了信息。
“要我們保密也成啊,你晚上請客。”陳立說道。
“我都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出得來,眨眨眼就要虧大幾百萬的,你好意思再宰我一頓啊?該你們請我去英皇國際,安慰我受傷的心啊!”徐元洲裝委屈道。
“我們今天去喝花酒,會不會太幸災樂鍋,太不地道了啊?”鄭文遠笑着問道。
“一定要去的。”周斌覺得今天這事特逗,覺得應該好好慶祝一下。
這時候陳立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閃了一下,有條短信進來,陳立拿過來見是何婉發來短信:“不許帶我爸去亂七八糟的地方!”
陳立回道:“你爸樂意去,我們也不能將他老人家踹下車啊。”
“虧我媽昨天還說要過幾天包餃子請你過去吃呢。”
“找地方吃小龍蝦去,我請客!”陳立收起手機,站起來跟徐元洲他們說道,“你問問黃朝成他們還有沒有心思去湊個熱鬧?”
陳立他們開車到南坊巷,黃朝成、喬逸羣他們不死心,還是跟着丁洋跑過來,但全程陳立他們只吃小龍蝦,決口不提合作的事情;吃過小龍蝦,丁洋那邊安排活動,陳立也堅決不參加,他們坐車到雁鳴湖畔找了一家茶館喝茶。
“這頓龍蝦不是白請的吧?你平時那麼扣的一個人。”鄭文遠等服務生將茶具擺好,就讓服務生出去,他親自操刀給陳立、何炎斌、周斌泡茶,但他將茶壺拿在手裡,不急着分茶,問陳立道。
陳立一開始就知道徐元洲傳達錯意思了,但並沒有糾正,鄭文遠猜測他最初的意圖無非還是想看事態會怎麼往下走,現在都到這一步,陳立要是真不沾這事,都沒有這頓小龍蝦的事情——鄭文遠現在對陳立也是摸熟套路了。
“你這麼說,等會兒茶錢你買單啊,”陳立笑着催促鄭文遠趕緊伺候大家喝茶,飲了一杯剛上市的金駿眉紅茶,才慢悠悠的說道,“我這邊再怎麼解釋,黃朝成都未必會信,但徐元洲是真金白銀虧進去了,他應該相信徐元洲不會坑他——所以這頓小龍蝦過後,黃朝成那邊應該會徹底放棄抵抗了。”
“不會單純爲反坑韓子睿他們一把吧?”鄭文遠問道。
“何叔,我們現在知道韓子睿他們的帳戶,設在銀星證券商都南坊街營業部,到時候有沒有技術指標,能判斷他們出貨出盡了?還是要周斌額外去做一些工作?”陳立問何炎斌。
“公開的信息總是有限,要有其他手段輔助,自然能更準確。”何炎斌說道。
“你準備怎麼幹?”鄭文遠這時候頓時也興奮起來了。
“我決定由新銳城項目公司提前出資三十億回購五期地產基金所持的股份,”陳立說道,“這其中除了提前歸還孔文正等投資人總計十四億的本金加股息、扣除大商的管理費、分紅等等,那我跟你應該還有十四億設立證券投資帳戶!”
“我今天人就在這裡,你們不能不帶我玩啊。”周斌嚷嚷道。
“有好處你倒是不忘啊!”陳立笑道,“你現在就寫借條,我就借你一個億,”臨了又跟何炎斌說道,“我們這次不是低買高賣,不是操縱股價牟利,我是想正兒八經的搞一次舉牌。這次動作我們不能有絲毫的風聲傳出去,所以不能從外面找操盤手,何叔能不能給我們當顧問?”
“我也是半吊子啊。”何炎斌沒有想到事出於他的一場誤會式鬧劇,竟然在陳立手裡轉眼間演變成一場要動用十四五億巨量資金的舉牌行動。
“我們就更半吊子了,公司的法務,對證券交易方面的法律法規也不熟悉,現在又不能聘請其他的諮詢、投資公司,何叔至少比我們勝任,”陳立笑着說,又跟鄭文遠說道,“韓子睿既然出手了,要是他明天不能順利出手,就會有虧損,以他的性子,就不會那麼容易收手——你跟留在萬邦的一些老朋友,這幾天要多聯絡感情啊,以及徐元洲、黃朝成那裡,也要多噓寒問暖,最好能讓黃朝成的信心崩潰得更徹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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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連本帶息拖欠南華集團十二點五億的鉅額債款年後就要歸還,這時候陳立提出由新銳城項目公司出資三十億,提前回購五期房地產基金之前投入二十二億所持的股份,也沒有人覺得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一方面青泉新銳城的熱銷,加上秀山新銳城的持續回款,新銳城項目公司裡,手裡已經積累了三十億的巨量資金,而後續還源源不斷有大量的資金迴流,這部分資金以回購股權的方式,迴流到陳立及其他投資人的手上,對公司的運營,也不構成什麼壓力。
很多人也都猜測陳立可能會以這種方式解決跟南華集團的債務。
徐元洲、丁洋等人知道這事,也只是以爲陳立暫時以還清個人債務爲先,並不急於對外擴大新潮銳置業的主營業務。
黃朝成、喬逸羣徹底絕望,但在臨停過後,還想借停牌保護股價,申請卻被交易所駁回。
徐元洲、丁洋相信陳立沒有動手腳,出貨最爲堅決,第二天股市能夠掛單的時候,就直接將手裡四千萬籌碼直接以跌停價掛出來,砸得比韓子睿、章釗更狠、更堅決,也是如此,他們虧損三個點就成功出局,但後續大量的賣單像潮水一般涌出,到下午時,跌停價上總共掛出二十五億的巨量賣單。
這可能是整個證券交易市場,一年都難以出一回的崩盤奇觀。
黃朝成、喬逸羣他們也沒有辦法,他們必須賣出股票,回籠資金,再能進行下一波的操作,不然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別人砸股價,他們所持的股票市值一天天大幅縮水。
鼎新化工最爲核心的工廠爆發這麼嚴重的事故,喬逸羣返回浦江第二天,就被警方以安全生產事故罪帶走配合調查;黃朝成回北京請援,所有的投資公司非但不可能幫忙,之前拆借巨量資金給黃朝成運作的投資人,還紛紛堵住黃朝成追討債務,這就逼着黃朝成賣股還債,進一步形成惡性循環。
鼎新化工十個交易日,就跌掉之前半年積累起來的巨量漲幅。
這期間黃朝成雖然想過自救,差不多跌到他們的成本線時,當天央行宣佈降息,利好股市,他們將自持的巨量掛單撤掉,用好不容易籌到的幾千萬打開跌停,但第二天照樣有大量的掛單涌出,將股價繼續壓崩潰。
這時候黃朝成徹底放棄抵抗,被投資人聯手逼得賣股。
一直到九月十九日,十數筆超級大買單一起涌入,以不到三塊六的價格,直接吃掉跌停板所掛出兩億股!
這一刻,在浦江南長區的一棟別墅裡,韓子睿、章釗目瞪口呆的盯着屏幕,還以爲交易軟件出問題了。
怎麼可能?
怎麼回事?
韓子睿、章釗最初兩人拿一個億資金,原本想着陰陳立他們一把,將股價砸崩下來。只要別人識不透他們的意圖,或許就算猜到他們的意圖,只要他人出貨都沒有他們堅決,他們第二天應該還是能順利小盈出貨的。
他們沒想到徐元洲、丁洋第二天的出手速度更快,第一時間掛單在他們前面,黃朝成也掛出大筆賣單想着回籠資金,以致他們吃了三個跌停,手裡的籌碼纔有成交,投入一個億,差不多虧損兩千多萬,才第一次全部撤出來。
而鼎新化工的股價暴跌到六元附近,黃朝成的自救,讓韓子睿、章釗誤以爲陳立出手了,他們當時又籌集到一億五千萬,反手跟着買進,想要將之前的虧損彌補回來,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又是上億的賣單陸續涌出,他們也只能被迫跟着出貨,只是很快就被鎖死,直到剛纔這一刻,他們與黃朝成手裡的所有籌碼,被突然出現的這手超級買單全部吃掉。
無數人如夢初醒,如夢初醒,這時候再想反手買進,已經遲了,股價已經從跌停價直接拉到漲停價。
看着漲停價上的掛單數額,韓子睿額頭的青筋直跳,眼珠子都快爆出來。
剛纔十數筆一起買入,但一次動用的金額就是十億,吃掉所有的賣單用掉七點二億,還有二點八億的買單,直接掛在漲停價上,等着吃後續陸陸續續掛出的小賣單,別人根本就沒有辦法跟在後面反手吃入。
而這一刻,他們的帳戶上正趴着他前天從公司挪用來的七億資金。
就他媽差兩千萬,他沒有把握吃掉所有的掛單,想着等明天再下手,誰能想着就剩一天,就差最後兩千萬,眼前這口肥肉,被人家給吃掉了。
沒有想這麼大的一塊肥肉,被人家從嘴邊搶走不說,他們陸續還虧損七八千萬,韓子睿氣得青筋直跳,直接拿手機,將眼前電腦屏幕砸碎掉:“鄭文遠這雜種!一定是鄭文遠這雜種!”
章釗心臟撲撲直跳,也不知道是氣憤,還是激動,手都控制不住的抖起來,他知道韓子睿猜測是鄭文遠背後搗鬼是有依據的,畢竟除了鄭文遠有內線,不然誰能知道韓子睿這兩天從萬邦調用了七個億,如此精準的搶在他們前面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