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耐着性子,在病房裡先將思路理了理,下午又偷跑出去,再到銀杏花苑實地跑了一趟。
直到暮色漸濃,他才約趙陽、周斌出來吃晚飯,又擔心網吧夜裡生意太好沒有空位,特意打電話回網吧,要值班的網管,將他靠角落的專座給留着。那個角落清靜,還挨着臨巷子的窗戶,正適合他通宵寫文案。
陳立想着文案的事情,只想填飽肚皮,也不知道周斌今天受什麼氣了,跑到飯店裡不敢糾纏陳立,卻非拉着趙陽陪他喝酒。
這也不耽擱陳立心裡琢磨事情,鬧鬧騰騰,三人差不多到十點才溜達回網吧。
三人都還沒走進新潮銳網吧的大門呢,就聽到頭傳來爭執聲:
“這臺機到這個點都還空着,到底是什麼牛逼人物,非要佔這臺機啊。他人要是過來,你們給安排上別的機不行啊?我也是老客,你們總不能這時候趕我到其他網吧找機子吧?”
陳立他們探頭往裡一看,就見陳立常坐的那個角落,有個頭髮亂蓬蓬的傢伙,帶着酒氣,非要擠到那臺機子前上網,正跟值班的網管劉美芹在那裡糾纏。
周斌認得那個傢伙是附近小區的混混,也是網吧的常客,有時候故意跟陳立找來的美女網吧劉美芹胡攪蠻纏,他走過去重重的拍了那小子的肩膀:“我日,這是給陳立留的機子,你牛老三怎麼就看不順眼了?”
邋遢年輕人是這裡的熟客,對周斌、陳立、趙陽都不陌生,被周斌重重的一拍,肩膀都要塌下去半片,訕笑着:“斌哥、立哥啊,這隻能怪你們網吧生意實在太好了,我九點半過來包夜,這邊就剩這麼一臺機子,還以爲小劉美女是給她姘頭留的呢。我就想呢,小劉美女啥時候揹着立哥在外面亂搞了?我這是要替立哥打抱不平啊,沒想到小劉美女心裡還真是想着立哥……”
“呸!”
網管劉美芹是曉莊師範學院的學生,被陳立挖過來勤工儉學,也算是新潮銳的金字招牌,聽着牛老三滿口胡扯,啐了他一口,但下意識的偷瞅了陳立一眼。陳立這時候也恰好看過來,劉美芹小心臟砰的加速,粉嫩的臉就莫名燙了起來,趕緊找了個藉口,“陳立,你喝什麼,我給泡杯茶去……”
“日,小劉美女還是真對立哥體貼。立哥就是長着一張能勾小女孩心的小白臉,我們都羨慕不來!”牛老三盯着劉美芹牛仔褲繃直的修長大腿嘿嘿而笑,從兜裡掏出煙來分給周斌他們分……
“你們出去抽,別礙着我……”陳立滿腦子想着文案的事情,揮手將周斌、趙陽還有牛老三都趕出去,就直接坐到機子前……
手臂的傷還有些酸困,刀口處更是一陣陣的刺痛,陳立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腕,點了支菸,靜靜的等着電腦走完了開機畫面,環視一圈坐了滿滿當當的網吧裡全是在玩兒遊戲的。
這時候都過十點了,還坐在機子前,差不多都是要包夜的人,陳立當初決定拉周斌接手這家網吧,也沒有想到生意會這麼好。
身邊雖然嘈雜,可陳立心裡倒是清靜,打開了份空白文檔敲出了“銀杏花苑”四個字……
“噼裡啪啦”的打字聲伴着周圍響成了一片的清脆鼠標按鍵聲,湊在一起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趙陽、周斌出去溜達了一圈,將牛老三安撫走,周斌隨後也就走了,趙陽回來看陳立打開一份文檔,正在打字也沒去打擾他,看別人玩兒了會兒遊戲也就歪在值班室的小鋼絲牀上呼呼大睡。
趙陽性情穩重,雖然網吧夜裡有值班的女孩子在,但他只要能閒着,基本上都會在網吧裡過夜,也因爲有趙陽在,周斌與陳立才能當甩手掌櫃。
坐在陳立邊兒上的那傢伙,興許是CS玩兒到了後半夜累了,便退了出來,進了最近很火的聊天軟件QQ,與互不相識的網友閒聊了起來。
這傢伙只記得他包夜剛玩CS的時候,陳立就已經對着電腦打字了,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停下來,看着勁頭似乎更足了。
這傢伙扭了扭笨重的屏幕避開陳立,對着QQ聊天框也打下了一行字:我旁邊有個跑網吧練打字的傻逼,已經幹五個鐘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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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將趙陽拉出值班室,陳立到鋼絲小牀上眯了一會兒,下午爬起來接着幹活,一口氣將策劃案整出了個大概的框架,才提着最後一絲精神按下了保存鍵。
他這時候大腦也是昏沉沉,一片空白,整個人便直接趴倒在了桌子上。
網吧裡熙攘依舊,他一身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是被汗侵了個整透,皺皺巴巴的粘在了身上,縛着傷口的繃帶浸出一片血紅,陳立卻不覺得疼痛;除了一直處於敲擊狀態的指尖隱隱有些發脹的感覺,竟是連身體都有些感受不到了。
硬生生趴了半天,才稍稍緩過些神兒,舔了舔還有些麻木的嘴脣,陳立感覺到嗓子眼兒火燒般的炙熱實在是太難熬了,以往他跟周斌他們玩通宵,狀態沒有這麼辛苦,還是前天受傷失血太多,身體還虛得很。
只是這件事的時機稍縱即逝,陳立不敢有一刻的耽擱,試着活動了一下四肢,總算傷口傳來的疼痛帶了些身體的存在感。
劉美芹這個星期一直上夜班,昨晚眼看着陳立一刻不停了幹了一整夜,沒想到今天過來換班,看到陳立竟然還在,瞅那架勢似是一直都沒動過,也被他這瘋狂勁兒給嚇了一跳,她站在陳立身後看了半天,也看不懂他寫這策劃案幹什麼,就是覺得有些心疼。
劉美芹看到陳立那裡有了動靜,趕緊沏了一杯茶送了過去,陳立正焦渴的難受,也顧不得涼熱順手就接了過來灌了個底掉,苦澀的茶葉沫子也被順了進去,看得劉美芹直瞪眼。
趙陽這會兒已經睡熟,陳立也沒吵他,胡亂吃了包泡麪就出了網吧跑回宿舍睡覺,進來的時候夜色深沉,出來的時候星光漫天,不知不覺就在網吧坐了一天一夜。
稀裡糊塗一覺睡到了天光亮,陳立只覺渾身上下就沒有一個地方是舒服的,胳膊上的傷口熟睡時無意識的枕在了頭下,這會兒也一陣疼過一陣,本就被血沁透了的紗布又加了汗漬更是污濁的不成樣子,鬆鬆散散的掛在胳膊上。
昏昏沉沉的拿起了手機想看看時間,剛一開機就有好幾個未接電話顯示出來,看得陳立頭疼,何婉、張浩然,還有三個未接來電是老媽打來的。
以陳立對老媽的瞭解,估計是入了秋來提醒要加衣了。
看時間還早八點多,本想再睡,傷口着實疼的厲害,折騰的連睡意也沒了,就打了電話給周斌,卻沒人接,也不知道他跑哪裡去了,只好找趙陽陪着一起去醫院換藥,
瞅着自己一身的狼狽也懶得洗漱了,帶了身換洗衣服就出了門,反正病房的衛生間裡能洗澡,不如到那兒整個徹底。
清晨的空氣涼爽宜人,路上人已經不少了,這就是學校的特別之處,學生裡總有些即使沒事兒也要早起的傢伙,引得江秀街的攤販們也不得不早早的便忙碌了起來。身處其中陳立才找到些學生特有的輕鬆。
溜達到江秀街口趙陽卻早已經蹲在路邊等着了,倆人早早的打車就往醫院去。
那個周斌看上眼卻還沒勾搭得上的夜班小護士還在,逮到陳立一夜未歸,見他一副邋里邋遢的樣子,知道他回屋要洗澡,特地跑過來叮囑儘量不要讓傷口沾水。
陳立進屋讓趙陽幫着給拆了紗布,胳膊上被匕首劃開的傷口,雖然已經縫合,卻跟崩了線的皮鞋似的,微張着口,頗爲滲人;趙陽搜遍了全屋,見衛生間裡的浴帽倒是能拿來用一用,又去找那個值夜班的那個小護士,拿來卷紗布、剪刀,兩人一起幫着陳立給裹緊纏好了。
陳立聞着身上捂出來的餿汗味兒,是一刻也都等不得了,三兩下扒淨了衣服就衝進了衛生間。
聽着外頭好像趙陽喊了句什麼便沒了動靜,陳立估計他是去買早飯了,只管擰開了閥門兒,讓溫熱的水自上而下先澆個通透,積了滿身的疲倦到這會兒纔算是有了傾瀉的出口。
這高幹病房就是不一樣,陳立心裡感慨着以前在老爸醫院玩的的時候,那病房樓裡的公共廁所門口也掛了個衛生間的牌子,同樣是衛生間這差別就不止天地。
蓮蓬頭明顯是新的,水量很足,不一會兒已經是滿屋的蒸氣繚繞。
陳立讓熱水衝了好一會兒,才覺得稍稍緩過勁來,只是手不方便,搓不到後背,這會兒聽見身後衛生間的門吱呀響了起來,身後一涼,想是趙陽過來了,便隨手把沾滿了泡沫的毛巾扔了過去:“來,給我搓搓背。”
“啊……”
沒見趙陽接過毛巾,卻是何婉慌亂的叫起來,陳立睜開眼睛,卻見他扔過去的毛巾,正蓋住措手不及的何婉的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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