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o記警長仲偉新和熟人小太妹喬喬的加入,一場火鍋吃得別開生面地氣氛詭異。仲偉新雖對李雲道的身份保持着好奇和警惕,但三輪酒下來,倒也對這個性格爽朗的內地來客生出一份好感。洗盡鉛華露出出水芙蓉般本來面目的喬喬依舊灑脫如舊,端起啤酒杯一飲而盡的豪爽不輸在坐的男兒。
一直吃到天亮火鍋店打烊,離別前,仲偉新意味深長地對李若飛道:“飛機,我知道你還是認我這個兄弟的。但我是警察,天生就該打擊罪犯,所以你千萬不要落在我的手裡。但如果你一定要被抓的話,必須讓我親手抓你。”
李若飛苦笑搖頭:“你是兵,我是賊,官兵抓賊自古天經地義。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也希望抓我的人會是你。”
喬喬喝得有些多,跳起身摟着兩位兄長的脖子,口齒不清道:“都是一家人吶,有什麼抓不抓的?”
分別後,望着東方漸漸吐白的天空,李若飛嘆了口氣,扔給李雲道一枝外國煙:“南哥,試試老外的品種,別有一番滋味。”以李若飛智商,自然能猜到這兩位北方來客醉翁之意不在酒,莫名其妙陪他和烏鴉≤,打了一架還捱了一刀,顯然不可能真爲了簡簡單單的一碗魚丸。
打火機在李雲道指旋出極酷炫的火舞后,纔將煙點上,看得李若飛頗感興趣。
“如果不是剛剛看過你出手,這會兒我一定以爲你在大陸是幹雜耍的。”李若飛開玩笑道,吸了口煙,露出菸圈,“南哥,架也打完了,火鍋也吃了,用你們內地人的話來說的話,是不是該叨一叨正經事兒?”李若飛智商極高,東北口音學得惟妙惟肖。
見兩人終於步入正題,一旁的烏鴉和毛浪分別知趣地拉下十數步的距離。烏鴉望着前方勾肩搭背的兩個年輕人,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怎麼覺得這兩人除了長得不太像之外,其他各方面都很像。當然,南哥的身手要比飛機好上太多了。”
毛浪搖頭笑道:“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
烏鴉是老一輩的江湖人培養出來的江湖大梟,講三尊四卑的黑道傳統,前些年被人陷害入獄,在獄中結識了當時還不到二十歲的李若飛,很難想象,一個曾經的黑道大梟,一個智商情商雙高的神童,八杆子打不到一塊兒去的兩人出出獄後居然聯手玩起了三合會社團。
李雲道也望着轉瞬便朝霞漫天的東方,路燈依舊昏黃朦朧,他轉頭看着李若飛:“算不算欠我一條命?”
李若飛不假思索道:“那是自然的,遲早有一天,我會還你的。”
李雲道搖頭:“命這東西,說起來清賤,但對自己而言,還是貴重的。你比我年輕,也姓李,弄不好多少代前也是一家的祖宗,所以我勉強算是半個兄長。”
李若飛點頭。
李雲道繼續道:“以後別動不動就跟別說還命,這句話說起來輕巧,但要做,不當是要魄力,還要看值不值。”
李若飛再度點頭。
李雲道笑了笑:“如果我說我是警察,你信不信?”
李若飛腳步一滯,面色微變,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繼續點頭:“信!”
李雲道說:“有一點,我事先申明,我現在做的事情,沒有一件是針對你和烏鴉的,甚至都不是針對你那些對手的。”
李若飛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問:“你想搞戴帽子的?”
李雲道笑道:“果然是高智商,跟你這樣的神童合作,說話辦事兒都利索,痛快!”
李若飛卻搖頭:“南哥,不是兄弟打退堂鼓,你那個圈子太複雜。都說一入黑社會,此生便難逃泥潭。但你那個圈子,在我看來比黑社會還黑,黑得深不見底。我想,你既然來找我合作,應該對我做過調查吧?”李若飛苦苦一笑,“如果放在那年出事前,我一定舉雙手雙腳支持你,但是如今……”李若飛連連搖頭,“先不說你的目標到底是誰,單今晚那些人的背後站着誰,說出來估計就要嚇死一波人。”
李雲道點頭,但表情堅定,但突然話題一轉:“97年七一香港迴歸,那會兒你多大?”
李若飛愣了愣,隨後表情有些尷尬:“我?好像才四歲吧……”
李雲道指着東方愈加橙紅的天空道:“你難道沒發現,天不一樣了嗎?”
李若飛看了看遠處的天空,彩雲飄飄,一臉若有所思,良久,才指着頭頂天空道:“要變天了?”
李雲道搖頭:“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是誰也攔不住的事情。”
李若飛思考了頗久,才道:“需要我們做什麼?”
李雲道只說了四個字:“做大,做強!”
“做大做強?”目送李雲道和毛浪離開,烏鴉反覆琢磨着這四個字,“飛機佬,兩個大陸仔不會是騙子吧?”
李若飛搖頭:“敢當街殺人的騙子,我倒是沒聽說過,這位南哥,我估計來頭不小,而且很可能……”
烏鴉他欲言又止,急問道:“很可能什麼?你可又說話說一半,我讀書少,腦子不好用……”
李若飛指了指頭頂早已經清亮的天空,深吸了口清晨的新鮮空氣,摸了摸肚子:“怎麼又餓了?”
烏鴉一臉懵懂地看着天空,良久沒看出個名堂,目光收回時卻發現飛機佬已經走出了一條街的距離:“喂,飛機佬,是兄弟你就把話說說清楚,你這樣得不清不楚的,累不累啊?“
走過積水的走廊,又上了數個臺階,李雲道和毛浪二人回到簡子樓裡的簡陋住處,開門時,李雲道卻突然猛地制止了毛浪的開門動作,又食指放在脣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毛浪先是一愣,隨後警覺地從小腿上取下一柄匕首。
李雲道右手詭異三刃刀緊扣掌心,另一隻做倒數計時。
三,二……
只是還沒有數到一的時候,門便吱喀一聲自行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