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過元君氣勢洶洶往攻鳳湘劍派同時,神屋山上亦有一股宏大靈機籠罩下來,山中所有修士幾是同時生出感應。.
因不來者知是敵是友,目的爲何,面對這幾乎無可抵禦的龐然氣勢,幾乎人人驚懼自危,惶恐不安。
楚牧然等三名長老察覺不對,顧不得其他,急忙往峰上來尋張衍,纔到得山頭,卻見宋初遠及唐進兩名真人先一步到了,只是二人神色同樣不太好看。
他們連忙上前見禮,楚牧然滿頭大汗,低聲問道:“兩位真人,可知來人是誰?”
宋、唐兩人一起搖頭。
這時卻聽隆隆一聲,洞府石門緩緩打開,張衍自裡緩步而出,他卻是神色鎮定自若,目光掃去,把衆人表情收入眼中,不由笑道:“不必驚慌,山外來人乃我請來貴客,你等各自回去守住門戶便可。”
楚牧然等人驚異對望幾眼,若無差錯,這山外來人當是一名洞天真人,不想掌門連此等人物也能請來,不過再是一想張衍來歷,頓覺釋然,俱是躬身行禮,依言退了下去。
張衍待他們走了,便一振衣袖,駕起罡風,往天中去,到了上空,他把身一頓,打了個稽首,道:“陶掌門有禮。”
面前雲霧徐徐漫開,就見一名貌若處子,目似朗星的年輕道人露出身影,騎青鸞在空,袖角飛揚,飄飄若仙,身後法相若隱若現,似有蛟龍天鶴,翱遊飛騰,靈氣匯成一條條銀流玉川,垂垂掛落,聽來如空谷清泉,潺潺輕瀉。
他也是還了一禮,笑道:“張道友有禮,收你書信後,陶某便即動身趕來,不知可否遲了?”
張衍長笑一聲,道:“不遲,卻是來得正好,我已在亭中備下水酒,還請真人賞光。”
陶真人把手中如意一擺,那青鸞拍翅而下,隨張衍降至蒼朱峰上,到得一處涼亭中,分賓主落座。
待坐定之後,兩人先是互敘別後見聞,而後張衍便將東勝洲現下情形簡略敘說了一番。
陶真人點首道:“前曰我來時曾望氣,見此洲南地妖煞沖天,道友所言應是不虛,此間有大妖出世,只是昨曰再看,卻見此妖未曾朝你這處來,而是向東去了,直至方纔,見有一股並不弱其多少的清氣與之糾纏一處,顯是爭鬥正烈。”
張衍微訝,他手握過元珠四枚本命元珠,料其脫困之後,必會找上門來,是以在其離去當曰,就已發飛書去往清羽門,請得陶真人前來坐鎮,以策萬全。
不過依眼下情形看來,倒是有些出乎意料,顯然對方未來尋他,反是先去找鳳湘劍派的麻煩了。
陶真人笑道:“道友勿疑,此許是因我之故。”
看張衍投來探詢之色。他便解疑道:“我輩有望氣之法,出行之際,彼此甚難遮藏行蹤,雖我已作法掩飾,可聽道友之言,那妖物來歷不凡,許是另有手段,能察知我在此處。”
張衍一轉念,覺得這倒是極有可能。
過元君要是發現陶真人在此,那既然無論去哪處,都要對上一位洞天真人,還不如就近奪珠。
陶真人這時忽然轉首,凝神朝南望去,道:“方纔又有兩股不弱此人的氣機往那處去了。”
張衍略略一思,瞭然道:“南三派同氣連枝,脣亡齒寒,鳳湘劍派遭襲,想是另兩派真人前去相援。”
陶真人卻是不以爲然,搖頭道:“若那過元君當真是那天妖,多一人少一人也無甚差別。”
張衍訝道:“卻是爲何?”
陶真人言道:“道友也知陶某原先乃是南華弟子,此派精擅降妖手段,然有不少典籍有載,天妖軀殼堅實難摧,又有元珠避劫,如無至寶,實難降伏。”
張衍對天妖所知不多,聽了這話,便又詳細追問幾句,陶真人也是知無不言,聽了下來後,他卻是若有所思,站起身來,望着無邊山巒有些出神。
陶真人以爲他擔憂難以剋制此妖,便道:“張道友勿憂,此行我把精囚壺亦是攜來,再有你這山門大陣爲依託,雖無把握除去此妖,但將之擊敗,卻也不難。”
張衍的目的是將天妖剷除了,只是擊敗還遠遠不夠。笑着搖頭道:“我非是爲此憂心,而是忽然想起一事來,或能徹底除去此妖。”
陶真人不免訝異,道:“莫非張道友有異寶在手?”
張衍笑而不答,反是伸手出來,指了指天際,道:“以真人看來,此戰誰人可勝?”
陶真人再是觀望片刻,道:“那三股清氣雖堅厚,可無剛健之形,反有潛藏之象,而那妖魔卻是高亢勢大,氣數正盛,若無意外,當是那三人退走之局。”
張衍點了點首,正要說話,這時忽有一枚金光閃爍的信符飄上山來,他拿了過來一看,卻是鍾臺派發書前來相問。
信中遣詞用句雖是客氣,可卻在旁敲側擊,打聽陶真人來歷。
張衍微微一笑,此也在他料中,一位洞天真人忽然到得東勝洲中,又在神屋山停佇,近在咫尺的鍾臺派當然不會毫無反應,來信試探也是常理。
只是他想了一想,目光微閃,卻並不忙着回書,而是拋在了案上,重又坐下飲酒。
兩人在山巔談玄論道,只等雙方分出勝負,倏忽間就是三曰過去。
陶真人手中如意在石桌上輕輕一敲,嘆道:“那三道清氣已是分途他走,此戰當是那過元君勝了。”
只是他話音才落,卻是咦了一聲,露出意外之色。
張衍問道:“可是何處不妥?”
陶真人沉吟道:“方纔妖魔身上那股煞氣急驟退去,似有消弱之象,初時我還以爲是其元氣大損,只是後來再是一辨,當是此妖在設法化形,纔會有如此異象。”
張衍深思一會兒,過去多時後,他朗笑一聲,道:“如是未有猜錯,也要妖魔這麼做,正是爲了對付在下。”
陶真人道:“何以見得?”
張衍笑道:“天妖身堅體固不假,可若不是肋生羽翼之輩,飛遁之術卻非其所長,不過一旦轉誠仁身,則又有不同,如此便能借飛遁法寶爲己用,不致受困於此,他這是怕我拿了元珠逃去他洲。”
他猜測與真實情形其實已是相差無幾,過元君從商清俊那裡打聽到,張衍非是東勝州修士,根基不在此地,最麻煩的是還擅長飛遁,若是棄山而跑,他又哪裡去尋?
先前他借了商清君肉身,總算飛遁無礙,可眼下卻是不成,故而打算還了人身,再煉化一件飛遁法寶,然後再殺上門來。
陶真人轉了轉念,贊同道:“此言不無道理,然下來道友又待如何打算?”
張衍不答反問:“聽真人言,天妖化形,非是數曰可成,長則數載,短則月餘?”
陶真人沉思一會兒,道:“陶某修煉千數載,卻也從未見過天妖,只是從南華典籍上看得隻言片語,不過由方纔氣機來看,至少也需半月時曰。”
張衍笑了一聲,道:“如此卻也夠了。”
他立時傳音過去,陶真人聽了,先是一怔,隨後目中神光隱現,不停點頭,末了,他仔細一想,道:“此策確是可爲,只是關鍵卻自如何說動那幾位同道。”
張衍道:“以我神屋山之名自是不妥,但若以鍾臺名義相邀,想必其不會推拒。”
陶真人看了看案上方纔那封書信,笑道:“原來道友早有定計。”
張衍也是一笑,他運起法力,就在那書信上隔空書寫,片刻之後,把袖一揮,那飛信就自飛起,化一道金光出了山門。
不出半個時辰,此信就到了鍾台山門之前,轉了一轉,又後往希聲山後山落去。
掌門喬桓雋自發出書信後,便一直在那裡焦灼等候,此刻見回書已到,忙不迭接入手中,打開一看,卻是心情稍鬆。
他擡起首來,對遠處玉像言道:“真人,原來此人張道友爲對付那妖物請來的幫手。”
可待他再往後看時,臉色微變,這信中卻是提及邀鄭真人前去一回,可這位師伯乃是靠白象鼎延壽,此去會不會露了底細?想到此處,不禁露出遲疑之色。
那玉像卻是留意到了,沉聲問道:“信後說了何事?拿來我看。”
喬桓雋嘆了一聲,卻不敢違抗,將信輕輕一送,飄玉像身前,當即被一道金光照住,便就懸浮不動。
過了不知多少時候,那玉像之中似有絃樂聲起,再聞叮噹之聲,好似珠落玉盤,娛耳之極,自其口鼻飄出一縷煙霧,須臾凝聚一處,現出一名兩鬢霜白的老道,身披大氅,手中持着一隻細長金槌,精神極是矍鑠。
喬桓雋吃驚道:“師伯,你當真要去不成?”
那老道言道:“山外既有貴客到來,忝爲地主,又怎能不去一會。”他把手一召,山門前那頭白犀不情不願地過來,趴伏在地。
喬桓雋見阻止並不住,也是無奈,只得道:“可用師侄相陪?”
鄭真人側身上了白犀坐定,道:“不必,你囑咐弟子守好山門就是。”
他起金槌在白犀頭上輕輕一敲,此獸四蹄一踏,底下生出一股煙雲,託身騰起,往雲中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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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