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宗元見方震離去,冷嗤一聲,不屑之意溢於言表,擡手揮了揮,一道白芒從袖中飛出,直往凕滄派的方向而去。
他又轉頭望了張衍幾眼,朝他拱了拱手,道:“多謝這位師兄了,只是此妖非法寶不能克之,你留下來徒然傷了性命,還是早些離去吧。”
張衍看了看前方,見那兩個玄光修士在渠昌獸面大刀劈斬下左支右絀,似乎已經有些抵擋不住,便道:“謝師兄若此時走,還有機會。”
謝宗元輕輕一笑,道:“我身爲裕宣謝氏子弟,豈有如方震那般臨敵脫逃之理?我今天如死在此處,自有人會爲我報仇,不會辱了家名,師兄不必多言,自去便是。”
羅蕭輕聲說道:“老爺,那謝宗元定適才已用符詔呼喚族中高手,心中早有倚仗了。”
張衍微微搖頭,道:“便是高手,一時半刻恐也趕不及過來,此舉眼下用處不大,這謝宗元膽氣倒不是裝出來的。”
他又轉眼看向那顫動不止的鎮海碑,道:“羅道友,你看那攔住鎮海碑的究竟是何寶物?”
羅蕭道:“老爺,那鎮海碑乃是一件上等靈寶,不在蕩魂硯之下,能定住此寶者,怕是一件玄器。”
“哦。玄器?”
張衍眼睛微微一眯,他身上靈器倒是不少,但是卻還未見過一件玄器,心中思忖道:“此物倒是不能錯過,需想個辦法拿到手中。”
想了想,他心中便有了計較,道:“我看謝宗元這人也頗有擔當,雖慌不亂,是個人物,我二人設法將渠昌引到他處斬殺,奪了那件玄器,就當順手賣此人一個人情好了。”
下面情勢越發危急,渠昌似乎剛纔被鎮海碑壓住的怒氣未曾發泄出來,始終不肯放過謝宗元,其中一名玄光修士一時躲閃不及,被一刀斬下了一條胳膊,渠昌又擡腳一踢,順勢踏在此人胸前,便是有一層玄光護持也抵擋不住,頓時胸骨盡裂,口噴鮮血飛了出去,
本來兩人阻攔已是吃力,此刻還剩下最後一名玄光境修士更是岌岌可危,他也是無奈,若無趁手法寶或者上乘玄功在身,面對渠嶽的對手幾乎毫無辦法,能阻礙他片刻已是最大所能了。
渠昌又是揮刀一斬,將他逼開幾步,隨後大步上前,視謝宗元前方數十力士如無物,蠻橫地撞了進去,頓時又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就在他斬開了攔在謝宗元前方的最後幾名力士時,突然,一道藍光飛向了他的雙目,渠昌似乎有所察覺,下意識一側頭,“嗤”的一聲,居然在他額角上劃了一條口子,頓時鮮血流淌下來,視線也模糊了一片。
渠昌大叫一聲,伸手向上一抓。
哪知道這道藍光一轉,從他手心裡逃了過去,“嘶”的一聲,又在他的脖子上撕開一個淺淺的口子,接着又在空中連續轉動,盡往他眼睛上招呼,渠昌怪叫連連,以手護面,往後退了十幾步,這才避開了襲擾。
藍芒往空中一躍,又重新飛回了張衍手中。
他不禁點了點頭,這枚劍丸不愧是星辰精沙鑄就,如不是他自身修爲未到,不用其他法寶,就足以將對方斬殺當場,而不是如現在一般只是一點皮肉傷了。
渠昌抹開臉面上的鮮血,擡頭怒視着張衍,大吼一聲,突然騰空而起,舉刀向他衝了過來,一道灰色光芒一閃,卻是那塊牌符丟了鎮海碑,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張衍微微一笑,操飛舟轉身就走,他剛纔就已看出,這渠嶽雖然身大力足,但是雙目呆滯,有點神志不清,似乎只憑本能行事,而且飛遁並非其長,未見得比飛舟快上多少,既然衝自己過來,正好將其引到荒僻處,用法寶收拾了。
他這一將渠嶽引走,謝宗元這裡卻是情勢一緩,他舉手一召,將鎮海碑重新收了回來,有這件寶物在手,他心神不由一定。
那名玄光修士急急奔上來,道:“四郎,既然此人已把這妖修引走,你也不必在此停留了,不若走了吧!”
謝宗元冷冷瞪了他一眼,道:“我已發出傳信符書,稍後必有人趕來,又何懼此妖?況且那位張師兄爲我犯險,我又怎能棄之不顧?你以爲我是方震之流麼?”
他乃是謝氏弟子,哪裡有同門爲助他脫險,而自己卻一走了之的做法?傳出去豈不是遭人恥笑?
那名修士見他眼神凌厲,哪裡還敢多言,連忙退了下去。
這邊張衍且戰且退,在空中不時用劍丸去撩撥渠昌,將其往小浪山的樹林深處引去,不多時便到了一片林木茂密的地方。
袖中黑芒一閃,羅蕭出來站在了他的身後,向四周張望了一下,低聲道:“老爺,此處正好動手。”
張衍目光閃了閃,他一點頭,將手中蕩魂硯和宣命筆分與羅蕭,再將飛舟往下方降去。
渠昌見狀,也嚎叫一聲,往下撲了過來。
張衍手指向前一點,星辰劍丸又飛了上去,渠昌吃過苦頭,立刻單手一擡,護住了眉眼,張衍卻是微微一笑,一隻斑斕大錘已滑入手中,再向空中一擲。
渠昌遮了視線,沒有防備,只聽耳邊“轟”的一聲,撞心錘重重砸在了他的頭顱上,眼前一陣發黑,直挺挺從空中掉落下來,連撞倒了幾根粗木後,掉落在地。
張衍得勢不饒人,袍袖一甩,一點綠芒直奔他的咽喉而去。
如意神梭一出,一股鋒銳之感傳來,直欲噬人性命,在這生死關頭,渠昌原本有些呆滯雙目似是恢復了幾分清明,勉強伸手一擋,“嗤”的一聲,神梭頓時陷入他粗厚的手臂內,前進了數寸後,便再也不能深入分毫了。
張衍法訣一掐,帶出一蓬血雨,又將神梭收了回來,只是卻並沒有如想象中那般斬落對方的手臂。
他微微一挑眉,使用如意神梭到現在一直都是無往而不利,尚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形,看來以自己的修爲,還不能發揮如意神梭的全部威力。
渠昌連番受創,頭腦昏沉,正想起身時,突覺背後卻有一股更爲強烈的危險感傳來,一支雲紋硃筆此時無聲無息出現在那裡,不禁渾身一僵,就在這時,他身上那枚牌符忽的躍起,主動向上一架,便將落下的宣命筆定在那裡。
只是還未等他緩過氣回來,張衍又是一舉手,撞心錘再次迎面飛來,渠昌大吼一聲,半坐而起,勉力擡刀一擋,但卻由於單手舉刀,坐在地上又用力不足,“噹啷”一聲,獸面大刀便被磕飛了出去。
手中神兵一去,此刻渠昌就如同了沒了爪牙的老虎,羅蕭哪裡肯放過這個機會,法訣一掐,手中蕩魂硯飛起,便往對方落去。
上空一暗,渠昌一擡頭,見一方五丈方圓的巨硯如山一般下落,他大叫一聲,雙手向上一撐,竟然妄想用雙臂擋住此硯。
張衍見狀,不由搖了搖頭。
“轟隆”一聲,整片樹林似乎一起震了震,樹葉如雨一般紛紛掉落,一陣塵霧騰起,渠昌連半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便被碾成肉末。
他一死,那塊牌符便失了主人,忽的飛了起來,似乎就要逃走,羅蕭手疾眼快,上前一把抓住,看其在手心中掙扎不定,驚喜道:“老爺,果然是一件玄器,不過此物有了一絲靈真,需得帶回去慢慢煉化,方能爲老爺所用。”
張衍笑道:“既已入我手,也不急在一時,先把此處收拾乾淨了,免得門中來人查探時看出破綻。”
羅蕭點頭,細心將四周收拾了一番,那把獸面大刀亦是收了起來。
待將痕跡都處理乾淨後,張衍便令羅蕭變化後鑽入袖中,又往來處折返了回去。
回到山腳下時,張衍見謝宗元竟沒有離開,不禁微訝。
不過此時謝宗元身邊卻站了一名中年修士,此人目光開闔間不時有一道精芒閃過,他額頭上有幾道深深皺紋,鼻子碩大,令人印象深刻,想必就是謝氏族中來援的修士。
謝宗元見到張衍時神情一振,道:“張師兄安然無恙,我便放心了,不知那妖修現在何處?”
張衍搖了搖頭,道:“我在樹林中轉了幾個圈子將其甩脫了,這妖修似是被迷了神智,也不知後來去了那裡。”
謝宗元眼中微微露出失望之色,冷哼了一聲,道:“可惜了,若是他敢再回來,定要他好看。”
他身邊那位中年男子咳了一聲,道:“四郎,既已無事,我等還是早些回去爲好,免得二叔擔憂。”
“慢來,我還有一事,張師兄也請留步。”謝宗元向後一揮手,道:“擡上來。”他身後十餘名力士走上前,將那條用元陽金鎖捆縛住的金蛟擡了上來。
謝宗元走到張倩面前,對着他鄭重一拱手,道:“今日蒙張師兄留下相助,無以爲謝,這條金蛟便送與師兄!日後如有所需,儘管開口,我謝宗元必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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