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天上有數件法寶落下,張衍運使那玄黃大手,一個橫掃,就將那襲來之物俱都掃開,不得近身。
於辜赦一直在看着張衍動作,他等得就是這一刻,見張衍外圈露出空隙來,他自覺抓到了機會,面上森冷一笑,心意催動,指使那血線金蟲紛紛往下投來。
張衍耳畔聽得有嗡嗡響動,一擡頭,就瞧見無數血線金蟲往身上噬咬而來。
他也不慌,不待其貼上來,身上寶衣就自然泛出一道精芒,出去有半尺之地,似明珠寶光一般,將其俱都擋在外間。
只是這些金蟲也確實厲害,就算那護身光華也是不曾放過,不停啃噬吞咬,不過幾息時間,就吞去了一層。
張衍也是吃驚,靠得如此之近,他把這血蟲瞧得清楚,只只大如飛蝗,金頭長身,口器如鉗,頂有觸角,腳附倒鉤,背生六對膜翅,長得甚是兇惡。
他心中一動,腦海中閃過一段曾在經羅書院中看到的隻言片語,不過現下不及多想,把寶衣稍加催動,頓時那精光向外一撐,將這些惡蟲推出去了些許距離。
他雖然無恙,但在外之人看來,他整個人似是被從頭到腳被血蟲裹住了一般,已是危在旦夕了。
錢毅一直躲在黑煙之後,見其被羣蟲吞咬,暗喜道:“此是我的造化到了,這玄門弟子精血乃是大補,吞吸了之後,我這血魄也能如師尊一般凝練如實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哪怕拼着恩師責罰,我今日也要冒一把險。”
他自恃吞了張衍,自己實力大漲之後,於辜赦也不會拿自己怎麼樣,就算些許責罰,又怎能與眼前的好處相提並論?
因此掐了一個不被血線金蟲所傷的法門,便捲起一陣腥風,可迫不及待向前一衝。
張衍見有一道血光忽然撲身入內,先是詫異,再是哂然一笑,既然對方自己送上門來,他也不客氣,水行真光稍稍一起,一道水色光華一閃而過,就把其捲了進去,只剎那間,便蹤影全無。
張衍留神看了看那半空中二十餘頭血魄的位置,默默算計了一回,便暗暗把劍丸一震,抖開十六道劍光,心意一動,就朝上漫天射出。
於,郭二人初始見張衍被血蟲咬中,心中都是一喜。
他們都是知曉血蟲威力的,被其啃噬,哪怕一時不死,也支撐不了多久。
隨即於辜赦瞧見自己大弟子錢毅不待吩咐就擅自衝了上去,登時有幾分不悅,不過戰陣之上,多說也是無用,何況便宜自己弟子總好過便宜郭楠星。
正想着回去如何教訓錢毅,忽見有一道劍光飛來,不由一驚。
他反應也是迅快,立時如鬼魅般往旁側一閃,只是那劍光卻如跗骨之蛆,且又迅疾如電,一轉之間便跟了上來,不過眨眼間,就在他身上斬了十幾劍。
雖則他這血魄乍破即合,似是全然無損一般,但此物畢竟與神魂相合,劍光來去也不是那麼好受的,他真身也是隱隱作痛。
被那劍光逼着,一番躲閃之後,不知不覺間,就往張衍那處靠近了幾步。
除他之外,場中其餘諸人亦是這般狼狽,有的是被一道劍光逼住兩至三頭血魄,有的是兩道劍光逼住一人,這劍光穿梭不定,互相交織劈斬,來去無蹤,只見光華亂閃,虹霓道道,弄得他們是應接不暇,手忙腳亂。
張衍此番動作,乃是深思熟慮的舉動,是要逼迫這些血魄向自己這裡靠來。
水行真光固然威力宏大,但轉動之間畢竟不如飛劍運轉迅捷,若是冒然放出,以那血魄飛遁之速,定能及時閃避,但若先用飛劍將其牽制住,迫其往內圈中來,隨後再以真光發難,這便能一舉制敵了!
郭楠星是被劍丸斬了幾次之後,心中就發現不對勁了,他眼光一撇,陡然看見諸人血魄都被劍光逼在了裡圈,居然距離那張衍已是極近,心底立即閃過一抹警兆,不由喊了聲,道:“小心了!”
只是他發現得有些晚了,這話方纔出口,只聽耳畔水聲驟響,一道水光破空閃出,上下霎時鋪開數百丈去,衆人只見光華一閃,彌天而來,那無數金線血蟲和滾滾黑煙都是不見。
與此同時,每頭血魄都是身軀一沉,感覺自己似身處在那滔滔而來的洪流之中,那一股磅礴大力,似是要將他們牽扯進去扯碎一般,頓覺不秒,都是拼命掙扎,想要脫身出去。
於辜赦和郭楠星還算了得,雖是分魂被扯了過去,但那與真身彷彿的主魂卻尚能支撐得住。
可他們兩個門下弟子卻無這般好運氣了,一個接一個被那水勢捲走,血魄在那浪潮中一滾,瞬時支離破碎,再不能聚合起來。
他們不似自家師傅,尚有幾分留手,乃是將全數血魄俱都放了出來,此物與心神相合,如今一去,坐在洞穴之中的真身皆是嘔血不止,委頓下來。
於辜赦和郭楠星二人見勢不妙,這主魂亦是他們心血所繫,若是損失了,大傷元氣不說,再用十幾年時間也休想再祭煉出來,因此拼命運轉法訣,想要將其拉拽出來。
張衍感覺到那最後兩頭血魄掙扎欲去,正要運轉丹煞,再加幾分力氣,可正要動作時,卻眼芒微閃,想到了一個主意。
他非但不再使力,反而故意放鬆了幾分力道。
於,郭二人還以爲是張衍後力不繼,不由生出了幾分希望,不斷催發法力,一點一點將血魄往水光之外拔動。
張衍微微一笑,他正是要這二人如此,這樣一來,這場鬥法便陷入了拉鋸戰。
血魄畢竟只是血魄,不是那正主,便是俱都滅殺了,此戰也不可以說是勝了,只有抓住了二人,方能算是克盡全功,因此想了主意,慢慢消磨對方法力。
於,郭二人爲了救出自己血魄,必須要源源不斷運轉玄功,消耗元氣。
而張衍丹煞雄渾,後力綿長,不怕這等鬥法,此也正是他優勢所在,以己之長,攻敵之短,乃是正道所在,只消時間一長,對方功行消耗過多,便連逃走的可能也失去了。
不過魔道弟子手段頗多,他今天的打算是要一網成擒,絕不放過一個,因此同時又拿定法訣,把一道土行真光發出,自腳下蔓延開來,隨着丹煞運轉,漸漸籠滿整座山頭。
只是他猶自覺得不滿意,又往深處而去,下得數百丈,到了半山腰之後,方纔收住。
這土行真光能聚土成鋼,往這山石中透去之後,等若將這一方地界化作一隻堅無可摧的牢籠。
此時他等若同時運轉水,土兩道真光,若是放在丹成一品之時,那是頗爲勉強之事,可破了殼關之後,他法力暴增一倍有餘,運使起來卻是舉重若輕,毫無吃力之感。
郭楠星也是了得,過不了多久就發現不對勁了,他立刻就有決斷,當下棄了血魄,飛往於辜赦洞府,到了外間,大喊道:“師弟,當斷則斷,我等不是此人對手,快些離去吧!”
他也不是什麼看重同門情分之人,於辜赦死活與他無關,察覺不對,本該一走了之,只是照他盤算,張衍乃是劍修,貿貿然飛遁出去,又怎能逃脫?
wωw ▲тtkan ▲℃O 而於辜赦在這裡經營數十年,照他們魔門弟子的脾性,不會不事先留好出路,定是在此地有密道佈置,可以神不知鬼不覺離開此地,有了這個猜測之後,他纔來此。
於辜赦原本也是極有決斷之人,只是近三十年安逸下來,一時竟有些猶豫。
在他想來,自己與郭楠星聯手,未必不能勝得張衍,只是眼下自己這位師兄不欲再戰,他不走也是不成了,只是他們能逃得,怕是弟子逃不得了,他心中暗恨,無奈一嘆,沉聲道:“師兄隨我來。”
於辜赦出了洞府,兩人駕起血雲,往那地下營造的密道而去,只是方纔欲走,卻愕然發現面前出路之上有一道渾黃光華罩定,這光望去渾厚堅凝,宛如實質一般。
二人頓覺不妙,郭楠星更是發急,大喊了一聲,使了一道血光出來,往那光華之上一撞,卻如蜻蜓撼柱,半分不動,不禁啞然。
似他們這等魔功傷人奪魄倒是行家裡手,但要破開這土行真光,一時半刻卻是不能了,除非似蘇奕鴻這等力道修士,有神兵在手,方能以蠻力強行撞開。
他們這裡一番動靜,立時被張衍察覺到,他哂笑一聲,將水行真光一催,那光華瞬時間暴長了幾分,將那兩頭血魄捲了進來,隨後一擺大袖,往洞府之中衝來。
於辜赦與郭楠星師兄弟二人連使了幾個秘法,都是無法破開那道土行真光,他們現下也知,自己是被困在這裡了,如今唯有返身一戰一途可走了。
不知如何,於辜赦卻是心中一陣輕鬆,有些幸災樂禍看着郭楠星,嘲弄道:“師兄,卻是師弟我拖累你了。”
郭楠星面色卻是難看,他本是爲了探查這位師弟底細纔來此處,如今半點好處未得,還被無緣無故被牽扯進來,說不定連性命也要丟掉,着實不值。
只是眼下也容不得自己做其他想法,唯有擊退頭上之敵纔有生路,他“呸”的一聲,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罵罵咧咧道:“師弟說這些還頂什麼鳥用?既然被逼入死路,那不過是搏命罷了,老子也不是沒有做過,那張衍乃是溟滄派十大弟子之一,老子一命換一命,也是值了!”
……
(未完待續)